郁梦离和梁文道的最后这一场的比试,更是奇妙无比,虽然赢了,但是一点都不像是郁梦离自己赢的,而像是他手下的那些将士不服于他的指挥,发了疯的冲上去,这才赢了下来。纵然他看到了郁梦离面具脱落的瞬间,但是校场上其它的人根本就没有看到,纵然他能说服天顺帝去问那些打了败战的兵士,天顺帝也是知道郁梦离的样子,不会太觉得稀奇。最重要的是,那一切全部都可以解释为无心的,和心机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容景遇只觉得胸口闷得厉害,突然觉得一切都在他心中的局此时已经完全不受他的控制,他的心里顿时觉得难受得紧。
明云裳也看出其中的道道来,用手肘轻轻捅了一下容景遇道:“喂,容太傅,你不用这么小气吧!这么快就要全盘否认不成?该不会是输不起吧!”
容景遇终是回过神来,满脸淡然的道:“谨相言重了,容某素来言出必行。”
明云裳的眸子微几天眯起来道:“说实话,本相也觉得容太傅今日设的局很不错,当真是面面俱到,否则我家阿离哪里有这样表现的机会,真是让容太傅费心了,我甚是感激!”
容景遇听到她那句我家阿离时面色微变,扭头看了她一眼,却觉得她的那双眼睛笑的弯如月芽,端端是一道极美的风景,可是那笑容就显得有些可恶了,那层层叠叠的笑意里透着一丝嘲弄,分明有几分小人得志的骄傲。
他淡笑道:“谨相不用高兴的太早,所有的一切都才开始而已。”
明云裳微笑道:“正是,都才开始而已,容太傅就慢慢等着吧,你平日里对我无比费心,我对你自也会用尽心机。”
容景遇淡淡一笑,仿佛她的话他完全都不在乎一般,明云裳却微笑道:“那三件事本相也得好好想想了,容太傅本事滔天,本相可得好好利用一番。”
她的话一说完,便不再理容景遇,而是欢喜的走到天顺帝前道:“皇上,如何,世子今日里表现的不错吧!微臣早就说过,世子的身子早已大好,能统率三军了。”
天顺帝笑了笑,面上在笑,心里却在叹气,这样的比试当真是让他开了眼界。今日的郁梦离运气不是一般的好,日后谁还敢叫他天煞孤星,摆明了老天爷也在帮他。
他心里原本对郁梦离还丰了一分戒心,如今倒好,戒心也大可尽去了,他根本就是个没有本事的,今日的事情完全是巧合的。
他原本以为明云裳和郁梦离是串通一气的,虽然想从兰陵王的手里把兵权夺过来,可是郁梦离在他的心里并不是最为合适之人,但是却是最容易找借口接下兰陵王手中兵权之人。
如果郁梦离真的有本事的话,那么郁梦离就是一个心机深沉,而且还有不轨之心的人,可是今日里他虽然全部都赢了却和他自己没有什么关系。
这样的郁梦离天顺帝很是喜欢,因为好拿捏,而这些拿捏实在是妙不可言,他弱成这副样子,日后安排一个副将在他的身边,然后再顺理成章的把兵权捏到自己的手里。
天顺帝的心里有这番打算,心情也极好,当下微笑道:“世子大才,朕瞧着也合用。”
兰陵王也瞧出了其中的关窍,心里倒把郁梦离给恨得半死,暗骂他上辈子肯定是欠了郁梦离什么,所以他这辈子才要前来讨债!
他心有不甘的道:“回皇上的话,犬子今日能赢实是侥幸,他那样的身体又如何能统率三军。”
“无妨。”天顺帝微笑道:“朕瞧着挺好的,这样能赢三局,就证明他是一个有福之人,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能逢凶化吉,是我苍澜王朝的福星!”
兰陵王知道天顺帝的心思,更知道今日里不管是怎么劝,也必定是劝不回来了。天顺帝诣在夺他的兵权,又实在是太可恨了些。
天顺帝的嘴角微微一扬,看着兰陵王道:“王爷以为如何?”
“皇上觉得犬子堪用那便是堪用了,只是他这样的身子,若是遇到敌兵来犯,只怕会出大事。”兰陵王满脸担心的道。
明云裳浅笑道:“王爷担心的极有道理,皇上,微臣还有一个想法。”
“说来听听。”天顺帝微笑着道,他如今瞧着明云裳当真是越瞧越顺眼,她的眼光独到,行事也不拘一格,最难得是对他忠心耿耿,他暗想日后实不用再怀疑她了,都试探了这么多次了,她哪一次不是把事情给他做得妥妥贴贴的?
明云裳微笑道:“世子身子不适不打紧,在他在军中,便有一分王爷的威仪在,他若是日常日情难以打理的话,可以安排一个副将在他的身边帮他处理军务。”
她这一句话和天顺帝方才想的几乎一样,天顺帝的眼里满是欣喜的道:“朕正有上此,谨爱卿和朕想到一起去了。”
兰陵王闻言恨得咬牙切齿,当下冷冷的瞪了明云裳一眼,她却自顾自的笑颜如花,那模样,没有得意,仿佛一切都水到渠成一般。
明云裳微微一笑后又道:“微臣方才和容太傅打过赌,方才皇上也听到的,如今世子赢了,皇上可得为微臣做个证人,不许容太傅耍赖。”
天顺帝哈哈大笑道:“那是自然,这个证人朕是要做了,不知道谨爱卿想让容爱卿为你做什么事情呢?”
明云裳笑了笑道:“我们都是一国重臣,国家大事自然不敢拿来做赌资,今日里难得皇上心情好,实该有声乐助兴,微臣又听闻容太傅极有声乐,不如由他为三军吹奏一曲如何?”
天顺帝看了容景遇一眼道:“容爱卿意下如何?”
容景遇缓缓地道:“荣幸之至!”
明云裳微笑道:“容太傅真是爽快,来人啊,取舞衣来!”
天顺帝愣了一下后道:“要舞衣做什么?”
明云裳浅笑道:“皇上,只听吹曲有什么意思,微臣听闻容太傅研究国学,对于舞蹈音律甚有研究,而古时的音律都是一边跳一边舞的,若没有舞衣,容太傅又如何能表演?”在这个异世空间里,那些大儒们闲时会自己一边抚琴一边跳舞,美其名曰独舞踏琴,只是明云裳此时让他在这里跳,就有一分侮辱他的意思了。
天顺帝看了容景遇一眼道:“容爱卿意下如何?”
“微臣猜容太傅自然是愿赌服输。”明云裳在一旁接话道:“话说本相早前就想见识容太傅的无上风彩了,今日里有这样的好机会,又岂能错过?”
天顺帝看了明云裳一眼轻声道:“他是一朝太傅,这样做会不会太过了些?”
明云裳轻叹了一口气道:“皇上果然是极宠容太傅,他之前说微臣几次是女儿身微臣都未曾生气,难不成听他弹首曲子他就生气不成?容太傅想来也不是那种小气之人。再说了,今日里微臣与他也是有言在先的。”
天顺帝还想再说什么,容景遇却淡淡地道:“谨相说得对,愿赌服输,再则今日里是遇先提出来的,又岂能反悔。”
明云裳微微一笑,那边早有人将舞衣取了出来,他在一边的军帐里将一身的白衣换下,穿上了那件五颜六色的宽袖舞衣,他看了那件衣服一眼,打从心里觉得恶心。站在那里犹自愣了下,却缓缓将眼睛闭上,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明云裳的眸子微微眯着,见容景遇一袭舞衣缓缓走了出来,她不禁愣了一下。她和他算是对头,这近一年来几乎天天都和他在争斗,可是他大部分时间都是穿着洁白如雪的衣服,只有在新年上朝的那一天见他穿了官袍,今日里算是第二次除了白色以外其它的颜色。
她心里是极度讨厌他的,但是看着他把一件极为低俗的舞衣穿得如此的超凡脱俗,就觉得有些不是滋味。不可否认,他那副样子真像是坠入人间的嫡仙,优雅的就连她这个对手也生出了敬佩之意。
容景遇朝她浅浅一笑,那模样虽然没有郁梦离那样的妖媚,却又多了一分儒雅的色彩,那气度当真是世间仅有。
他一出来,明云裳就知道今日只怕是侮辱不到他,反而给他一个可乘之机,他那副样子倒显得她有些小气了。
她扭头看了天顺帝一眼,却见他的眼里满是赞赏之色,她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郁梦离此时也缓缓走下了点将台,看到容景遇那副样子出来,他的眸光一片幽深,他今日里能赢实在是有些取巧,对于容景遇这样的做法,他也深知他当真是一个极为厉害的对手。
一个人在这个世上,若是没有对手就好像没有好友一样,都是一件极为难过的事情。
他的眸子微微合了起来,嘴角边绽出一抹冷笑,当下走上前道:“容太傅好气度,离不才,却想也效仿一下古人,为容太傅伴奏一曲。”
明云裳愣了一下,最初不明白他的意思,而后细细一想便也想明白了,她轻轻咬了一下唇,暗暗叹了一口气。
容景遇浅笑道:“久闻世子精通音律,只是平日里世子身子不好,不敢打搅,所以未曾讨教,今日世子勇冠三军,又岂敢再讨挠世子?”
郁梦离浅笑道:“遇只想寻一知音罢了,但愿能与容太傅成知音。”
他的话这样一说,容景遇也不好推辞,当下微笑道:“既然如此,自不敢再推脱。”
郁梦离的眸子微微一合,轻轻点了一下头,便让郁东为他取来一枚玉笛。
而那边的瑶琴早就为全容景遇准备好了,容景遇和郁梦离相互施了个礼后,两人也不商量,容景遇轻轻吹了一曲《南风曲》,《南风曲》是整个前朝的民歌,传闻是楚晶蓝和安子迁两人谱下的曲子,那曲子以音律优美而闻言朝野,更流传至今。
这首曲子琴为主奏,笛为和音,相辅相成。
弹那样的一曲曲子最好是由于一人持笛一人持琴,然后一起吹响,对音色和两人默契的要求极高,那首曲子不算太复杂,但是中间的转音和变音不少,既有男女和离的温柔绮丽之意,更有男子的豪放和女子的温柔。
普天之下,能弹好这首曲子的没有几人。
明云裳没有听过这首曲子,可是细细一听却觉得有些像《笑傲江湖》,但是又不同于那首曲子,这首曲子在音律上做过一些调整,竟是比那首还要优美动听的多。
明云裳的眸光一片幽深,她见容景遇竟真的放得开在那里大舞起来,那身姿豪放无比,再佩合着那古琴之音竟别有一番洒脱的味道。
她是第一次见人这样又跳又弹,只觉得那容景遇一弹起琴来再也没有往日的算计之意,那模样竟有一分属于少年的纯真。
她的眸子微微合了起来,到此时,更加明白为何郁梦离要上台和容景遇一起弹了,这个容景遇,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机会,他的琴弹的如此之好,舞跳得如此洒脱,又哪里像是那种会在朝堂上经营之人?只怕这首曲子一弹完,她好不容易在天顺帝心里埋下的怀疑的种子都得消失的干干净净。
她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容景遇说是跳舞,但是却主要是在弹琴,其它的动作也不过只是配合着琴音而为,洒脱中又透着飘远。
郁梦离轻轻吹着那支笛子,如果说容景遇的琴音悠远的话,那么他的笛声就有些飘渺了,透着一分清灵,完全不染尘埃。
在他的笛声下,容景遇的琴音似乎也染上了一分俗气。
天顺帝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容景遇一眼,眼里已多了一分深沉。
容景遇听到郁梦离的笛声起时,心里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莫名其妙的升起了一股焦躁,因着那一分焦躁,他的琴音倒有了更多的杂质和欲念。
天顺帝的眸光更加的冷了,他冷笑一笑一声,面上又恢复了自然。
一曲终罢,郁梦离轻轻咳嗽一声道:“容太傅好琴技,离佩服无比。”
容景遇看了他一眼,他此时斗蓬遮面,看不到他的表情,却浅浅地道:“世子的笛子吹的极妙,原本只是俗物却吹出了另一番感觉。”
郁梦离微微一笑道:“心中宁静,一切自然就静了下来,离自小身子不好,常年幽居,自不比容太傅那般能看透红尘。”
“看透红尘?”容景遇微笑道:“遇哪来那分本事,又岂能看得透红尘,遇在红尘里翻滚,终究也不过是红尘一栗罢了。”
“容太傅过谦了。”郁梦离微笑道:“听琴音而知其人,容太傅的琴音里满是抱负之才,想来也是个为国担忧之人,却只做太傅之位,实在是有些屈才了。”
容景遇不紧不慢地道:“世子说笑了,遇哪有世子说的那些抱负,反观世子,琴音如此清冽,若非有大志,就是极擅长隐藏。”
郁梦离长叹一口气道:“离以前也算是有大志的,只是如今想来那些所谓大志早已及不上饮一壶春江水,泛一叶扁舟,荡于湖泊之上。”
容景遇的眸子微微一眯,天顺帝却微笑道:“好了,两位都不用过谦了,朕瞧着都弹的极好,来人啦,赏!”
两人忙跪下恩,明云裳看到这个结果暗暗叹了一口气,她原意是想要让容景遇出丑,让他日后成为众人的笑资,只是如今看来她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些。
像容景遇这样的对手,从来都能化逆境为顺境,她这段日子和他过了数次招,每次她都能小赢,如今看来那些小赢实是有些侥幸。她这一次为他而布的两场局,都被他漂亮的化解掉了,若不是郁梦离聪明,将一切转化过来,她只怕还得被他算计。
她入朝已有一段日子,每件事情都做得密不透风,可是容景遇依旧能找到她的错处,这个对手也着实是厉害的很。而今日里若非有郁梦离的清雅之音做为参照,容景遇的琴音怕是能骗过所有的人了。
她暗暗在心里告诉自己,她以后都得小心为之,对身边所有的事情要筹谋的更加仔细一些了。她收起心中的大意,知道往后的路只怕更为艰险。
天顺帝笑了笑道:“王叔,你今里也一并将帅印交出来吧,等世子的身子再好一点,就让他去边关吧!”
兰陵王听到郁梦离的笛音,知道他以前还是小看了他这个儿子,而容景遇心里想的怕也是天下,这样的一人,太过聪明,若不能为已所用,就只有除去一途。
他此时听到天顺帝的话后忙道:“微臣遵诣。”
这件事情到此就算是落下了帷幕,郁梦离终是得到了兵权,并且借吹笛子的机会向天顺帝表明了他的心境。
郁梦离知道这个世上话可以骗人,事也可以骗人,但是却没有人能在琴音上做得了文章,只是他却是个例外。原因很简单,他活着的这二十几年,基本上都在算计中度过,对于人性的认识没有人比他更深。这些年来,他除了要应付那些明枪暗箭之外,所伴的也只有清风明月,他的心境早已比一般人要通透的多,容景遇和他比这个,那是输定了。
容景遇回到容府之后,单手支着头靠在小榻之上轻轻叹了一口气,琴奴也听说了今日的事情,忍不住轻声道:“二少爷,今日的事情怕也太过巧合了些,我就不信皇上不会对郁梦离起疑。”
“最初是起了疑心。”容景遇轻叹道:“可惜的是最后他吹响笛子的时候将一切都逆转了过来,让皇上信了他只是运气好罢了。”
琴奴也精通音律,她微微皱着眉道:“我听二少爷的琴音,就已经是超凡脱俗的了,他难道要更胜一筹吗?”
“是我选错了曲子。”容景遇缓缓地道:“那首曲子实在是为他而弹的。”
琴奴的眼里满是不解,容景遇又轻声道:“日后行事怕要更加小心了,原本皇上对我只有一分的怀疑,如今怕是已有七分怀疑了。”
“怎会如此?”琴奴惊道。
容景遇的眼睛微微合上来道:“皇上平日里也研习音律,他对音律的体会比一般人要深得多,若没有郁梦离他怕是听不出来我的心事,可是有了郁梦离之后,一切都有了变化,我们要加快步伐了。”
琴奴轻叹道:“真没料到那个病秧子还有那样的本事。”
“他只怕根本就不是什么病秧子,我们都被他骗了。”容景遇一字一句的道。
琴奴的眼里满是惊讶,容景遇缓缓地道:“这一切都只是一个局,郁梦离为我而设的局,我被他骗了这么久而不自知。”
琴奴看着他道:“二少爷也不必气馁,所有的一切还没有定论,说什么都太早了些,他今日里就算是能骗得过皇上,却骗不过二少爷,这也总好过以前对他只有猜测要好。”
“也只能如此了。”容景遇轻叹一口气道:“只是今日里不能阻止他得到兵权,兰陵王的兵权日后只怕会一一落在他的手上,想要对付他只怕就不容易了。”
“二少爷,其实我倒觉得他不一定就是二少爷的对手。”琴奴轻声分析道。
容景遇看了她一眼道:“怎么说?”
“如果按二少爷说的这样,那么他必定是个心机极为深沉之人,可是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居于兰陵王府内。他若是真的心甘情愿只做一个世子的话,兰陵王那样对他,他必会想办法将兰陵王除去,因为只要兰陵王一死,那么他就能继承兰陵王的爵位,可是他却没有这样做,也许是他还没有那样的本事,所以才缓缓图之。可是我却总觉得在他的心里,只怕兰陵王的爵位也未必入得了他的眼。”琴奴的眼里满是幽深地道。
容景遇的眸光更深了几分,他看着琴奴道:“你觉得他志在天下?”
琴奴轻轻点了点头道:“这只是我的感觉,但是我的感觉一向都极准,二少爷也许可以拉笼他,先图大事,然后再寻机会将他除去。”
容景遇的眼里有了一抹深思,琴奴又轻声道:“所以如今的一切也未必全部对二少爷不利,而二少爷若是借他之手将兰陵王除去了,郁梦心在京中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倚仗的了人,他便成了二少爷手中的木偶,由得二少爷去用了。再加上我们如今储备下的能力,到时候突然暴发,必定可以成事。”
容景遇看了琴奴一眼道:“你只怕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得太简单了,郁梦离若真的有那分心思的话,必定能看穿我的意图,是不会和我合作的,再则你也知道他和明云裳的关系,又岂是那么好对付的,明云裳恨我入骨,他只怕也同样恨我入骨。”
琴奴闻言也轻叹了一口气,容景遇却又淡笑道:“不过你说的也对,只要他有那样的心思,如今倒成了我的同盟军,总归是件好事。而在大利之前,个人的恩怨算起来只是小事罢了,没有永远的敌人。”
琴奴轻轻点了一下头却又道:“只是明云裳留在那里总是会让二少爷心烦,她心不在二少爷这里,二少爷还是早日将她除去为妙。”
容景遇看了她一眼道:“琴奴,我方才还在对你说,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若是我们要利用郁梦离的话,还少不了明云裳的帮助。你若是再胡来的话,就休怪我不再顾念主仆之情!”
他的声音冒着寒气,听得琴奴的心里一阵难受,他越是这样说,琴奴倒越是坚定了要杀明云裳的念头,在她看来,明云裳才是最大的祸害。
容景遇的的心思幽深,琴奴对他说的这些他又岂会不知?
明云裳回到谨府之后,心里一直觉得有口气憋在那里,让她觉得有些不太人舒服,心里又升起了浓烈的挫折感,有些无可奈何。
红依走到她的身边轻声道:“谨相,明日就是你大喜的日子了,怎么如此烦恼?”
明云裳看了她一眼道:“红依,你说我聪不聪明?”
红依点头道:“相爷当然聪明无比,在我的心里,除了世子,就属相爷最聪明了。”
明云裳对于她的答案并不满意,当下长叹一声道:“可是我现在却觉得秦解语那个笨蛋说的很对,在某些时候我还真是蠢。”
红依扬了扬眉毛,明云裳已不再理她,她却又拿起礼服道:“相爷,你就还是试试这礼服吧,我这一辈子还是第一次嫁人,虽然嫁的是个女人,可是必竟是第一次,你就认真一点吧!”
明云裳闻言失笑,伸手勾起她的下巴道:“本相一直很认真,能娶到我亲爱的清音姑娘实是三生有幸!”
红依听她这么一说就知道她不可能会试喜服了,不禁长叹了一口气。
谨相娶亲,当为今年苍澜王朝的第一盛事,这一日大红的喜字贴满了整个谨府,到处都是喜气洋洋之色,只是明云裳的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她今日一早起来,就觉得有些心绪不宁,总觉得会有事情发生,只是会发生什么事情,她的心里却并不知晓,所有的一切她都准备好了,可以说是万无一失。
她觉得她是得了婚前恐惧症,一看到那些大红的东西,她就会想起她和郁梦离成亲时的情景,那次的事情让她的心里存了极浓的无可奈何。
因为那一场大婚彻底改变了她人生的轨迹,让她上步入了人生的另一种人生的境地。
明云裳轻轻叹了一口气,她今日里的情景和此次成亲似乎又有些差异,毕竟她今日里穿的是新郎的衣服,她却有一种错觉,觉得再这样装男人装下去,日子久了她只怕连自己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了。
她淡淡一笑,觉得人生在一刻都变得有趣起来了。
她的人生何其精彩,当过新娘也当过新娘,把所有人没有尝试过的东西全部试了一遍。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该去迎亲了。
明云裳整了整衣冠,莫扬走进来道:“谨相,吉时快到了。”
明云裳轻轻点了点头,莫扬见她浑身上下的气度绝非常人所能有,明明是个女子在某些时候却比男子还要像男子。
明云裳见他看过来便问道:“怎么呢?”
莫扬想了想后道:“属下只是觉得今日里谨相的样子看起来极为喜气。”
明云裳的眉毛掀了掀,莫扬咬了咬唇后道:“容太傅前段日子派人去了宜城。”
“然后呢?”明云裳淡淡的问道。
莫扬缓缓地道:“他若是去了宜城,自然会去谨家。”
明云裳的眸光一片幽深,意味深长的看了莫扬一眼道:“为何告诉我这些?”
“因为今日是谨相的大婚日,若是不请高堂前来观礼有些说不过去。”莫扬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所以属下猜容太傅为谨相准备好了一应事情。”
明云裳的眸子里迸出了寒茫,却只冷笑一声,莫扬把这一席话说出来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有些事情真要做起来也没有他想像中的那么难。
明云裳淡淡地道:“你想通呢?”
“我如今已别无选择。”莫扬轻轻叹了一口气道。
明云裳知道自上次莫扬重伤之后对她的一切就有所转变,她却想不通这是为什么,曾问过郁梦离,郁梦离只是淡笑答之。
明云裳浅笑道:“听起来你似乎很是委屈。”她的眼里含着三分笑意,看着莫扬的眸光却更深了些。
莫扬只是淡然一笑,明云裳却又道:“不过你的做法很正确,你会因此受益终生。”
莫扬的头轻轻低了下来道:“但愿谨相能一世如此风光,属下也能跟着沾些光。”
明云裳觉得他的话中有话,她轻笑道:“你放心好了,你绝不会为你的选择感到后悔。”
莫扬却轻轻叹了一口气,对他而言,不管她做什么样的选择,一切都没有本质的差别,这条满是荆棘的路想来他也要陪她走下去了。
明云裳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然后大步走了出去,却在门口看到了一袭红衣的秦解语,她的眉头微皱道:“去把衣服换了,难不成今日里想和本相抢新郎官不成?”
秦解语轻哼一声,撇了撇嘴,直接无视她,她长叹一口气后苦口婆心的道:“其实吧,你穿大红衣服是很好看,但是穿着这样的红衣参加我的大婚,会让人误会你是新郎的。”
秦解语双手负在胸前直接无视她,她也有些恼了,斜斜的看了他一眼道:“难不成你心里暗恋清音姑娘已久,想要娶她不成?”
秦解语瞪了她一眼道:“胡说八道!”他说罢之后便回了房,再出来时穿了一套家丁的灰布衣服,明云裳看到后暗暗叹了一口气。
明云裳不再管秦解语,而是去客栈里接红依,红依早就在那里候着,一听说她来了便让丫环把她扶了下来,一番礼数之后明云裳就把红依接进了谨府。
谨相大婚,朝中权贵几乎全到,管事收礼收到手软,专门腾出一间库房用来存放礼物。
轿子一到谨府的门口,鞭炮声便震天般响了起来,撒了一地的残红,恭喜和祝贺的声音更是不绝入耳,好一副繁华的景像。
明云裳对每个人都含着笑,却在此时听得有人大声道:“谨相的高堂到了!”
此言一出,明云裳愣在了那里,虽然今日莫扬告诉她容景遇派人去了宜城,她知道他必然会有后手,只是这一次的事情做得也太狠了些,为人父母,自是对自己的子女最为熟悉,她的容易术再高,瞒得过天下人,怕是都瞒不过谨夜风的生身父母。
对于这件事情,她自己觉得除了淡定和冷静之外,并没有更好的解决法子。
谨夜风负了她,而她却又欠谨夜风一条命,对于他的父母,她不可能做出太过离谱的事情来,想来容景遇是看透了她的心思,这场局算是直接扎进了她的死穴,想要化解,绝非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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