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是开玩笑。
    哪怕是在国军里面，话务、机要的女工作人员，也要有足够的专业气质。
    可不是随随便便光是个外貌就能胜任龙套。
    七八个女生在“机要室”里面听老徐讲解，不是国军就一定要妖艳或者奸诈，对当时很多普通人来说，这就是份工作，一份还不错的公务员工作。
    这样简单的角色代入，在年轻小姑娘里面要理解都不是那么容易。
    陶正给龙芷羽讲解下，前空乘主任就马上明白。
    端着空姐查看乘客系没系安全带的神态，穿行几部电台之间：“查看下自己的工作日志，有没有可疑的信息，随时记得上报……”
    她觉得多简单呀。
    老徐和陶正带头鼓掌，热烈得像是在谄媚老板娘。
    不至于呀，老徐你都什么档次的老帅哥了。
    赵德柱看得心动神摇，在他怂恿下，龙芷羽真的去换了身呢料军校服，还戴着船型帽呢。
    笔挺的军装扎上腰带之后，真实展现出国军打仗不行，搞这些金玉其表的事情，的确有两把刷子。
    不是飒爽英姿，而是成熟女人制服秀。
    充满韵味的气质满满，正经中带点诱惑，诱惑中又充满端庄。
    老蛇皮一看就懂。
    那几个青涩的表演专业女生，想学都学不来。
    龙芷羽自己离开镜头就捂嘴笑。
    新鲜好玩嘛。
    比拍电影的时候轻松得多，毕竟那个是烧胶片，每一秒都是钱。
    现在是用的广播级录像带，错了重拍就是。
    结果梳着大背头的老徐，用情报站站长的老奸巨猾语气，跟赵德柱商量：“请赵太太来演男主人公的初恋女友吧，就是她这种气质。”
    在《潜伏》里面，男主人公本来是国军优秀特工人员，对千疮百孔的体制、现实失望到绝望，恰恰是地下党员的初恋，带给他全新的价值观、世界观，这段感情也从简单的男女爱慕，升华到了人生选择，看似着墨不多的这位初恋女友，其实才是男主人公能够成长为对革命无限忠诚的源泉。
    革命不是灭绝人性的苦修，恰恰是认识到了生活的美好，对幸福充满的了向往，才有巨大的动力去面对艰难险阻。
    男主角在整部戏里面，谍海浮沉尔虞我诈，却从来没有《无间道》里小卧底的那种颓废迷茫，恰恰就是因为这种情感支撑……
    演话剧的就很强调这种合理的情感转变，不然一个优秀的功勋特工，仅仅因为对政府失去民心就弃暗投明，那也太单薄片面了。
    而这个女性角色，稍微妖冶点，就会有共军耍了美人计的感觉，那就落了下乘。
    这应该是信念、理想、追求这些高等级的人类情感。
    所以对演技要求不多，对气质要求极高。
    赵德柱印象中，上一世的电视剧里，这个角色还真是龙姐姐这样的一位成熟女演员来呈现。
    这一世嘛，他想推荐也说不出来姓甚名谁啊。
    特别是这角色不正是他和龙芷羽之间的真实写照么。
    恰恰是龙芷羽的正派、自律，深深吸引了他，像吸铁石一样带着赵德柱走在正确的轨迹上。
    把他从灰暗的命运旋涡里面拉出来，不正是和电视剧里类似么。
    连忙问老婆的意见。
    男主角稍微感受下，也强烈建议：“真咧，查尔斯，龙姐还真给我这种指引方向的感觉嘞，一定会很经典的。”
    龙芷羽本来觉得匪夷所思，可听陶正描述强调时眼珠子又难得的咕溜溜转，明显很喜欢这个角色。
    和赵德柱只对了下眼，就知道他想得和自己一样，笑着确认：“那我就试试哦？”
    赵德柱热烈鼓掌：“旗袍！再试试旗袍！”
    龙芷羽又手痒痒想打人了。
    可直到两人重新走回街面，就变成不由自主的挽住了胳膊。
    这可是以前从没有过的待遇，赵德柱都吃惊了：“不是吧，我当金主把你送进剧组，有这么大的威力？”
    龙芷羽又吃吃的笑：“调皮……不过有钱的感觉是蛮好哦，想演戏就演戏，老徐都说我演得好。”
    赵德柱泼温水：“清醒点，我们投了一千多万呢……哈哈哈，你说要是到时候我们这部戏跟《神雕侠侣》打擂台，不知道哪边的收视率更高，那大胡子花了三千万。”
    龙芷羽居然马上有点紧张：“啊，要是收视率不高，这部戏砸了就是我拖累……我还是不要儿戏了，请专业演员来演吧。”
    赵德柱摇头：“我说过啊，后半辈子就是要陪着你开开心心，什么都尝试体验下，这点钱算什么，要相信我的眼光。”
    龙芷羽习惯性的想鄙视：“你才多大，就老气横秋的后半辈子……”
    忽然眼圈有点热，无声的把胳膊挽紧些。
    赵德柱刚要说话，手机响起来。
    居然是姚敏：“他们给我打电话了，说你的电视剧已经开始了，我要来的啊！”
    赵德柱一点都没有出轨的慌张：“对啊，就看你有没有兴趣参演，其实是三个对男主角比较重要的女角色，我太太演第一个，女主角演第二个，你演第三个，刚才我还跟我太太聊到这部戏会不会跟神雕打擂台比收视率呢。”
    姚敏惊讶：“定位这么高，那我更要来了，可我不是……嗯？要出去走走吗？”
    看得出来她的确是想很隐秘的办好医美这件事。
    赵德柱算算时间：“少说也要消失两三个月，免得被看出痕迹来，现在还有二十来天过春节，要么你就抓紧时间过来拍，然后这两三月就说在我们剧组，可你那边不是才过去两个月吗，来不及吧？”
    姚敏轻松：“我是女配，镜头少已经拍完了，那我晚上就过去，晚上见！”
    只字不提赵德柱话里的太太。
    太太其实能听见通话，赵德柱故意把手机放在两人之间，收回给杜明莎打了个电话。
    那姑娘明着说是女主角，现在却场务、助理、联络啥都在做，吩咐她那边安排联络姚敏，派人接机，还有把高档酒店安排好。
    虽然顺着十九梯走上去就是当初的万豪五星级酒店，陶正他们一帮人却只是在十九梯旁边找了家三星都不到的商务酒店，四十多个房间加上杨公馆里面还有几个房间，就当宿舍了。
    外来的女明星还是要招待好。
    挂上电话，龙芷羽还分析：“你都故意提了两次太太，她都装着没听见，目的性好强。”
    赵德柱轻松：“可以邀请她去我们家做客，拿出你讲解航空安全的高冷气质来，绝对让她该干嘛干嘛去。”
    龙芷羽回头看眼那栋重新焕发魅力的民国建筑，笑笑：“就顺着这边走走呗，晚点直接去接娜娜，”
    赵德柱说好。
    依山而建的城市，十九梯就是无数连接上下城区的道路之一。
    和热闹繁华、高楼林立的上半城不同，这里破旧、灰暗、阴霾、杂乱，当然换个说法就是充满了烟火气。
    到处都是极为真实的生活样子。
    赵德柱是外地人，龙芷羽是空中飞人，其实都不熟悉这种地方。
    好在两人都故意穿得轻松休闲，提醒赵德柱把墨镜摘了，龙芷羽再把额前短发拨散些，也没那么醒目。
    主要还是龙芷羽那条绷紧的牛仔裤跟身高，容易吸引注意。
    没走多远，经过一个路口就看见里面靠墙站了好多妇女，当然不是那种涂脂抹粉的妖艳货色，但面前都摆着个婴儿襁褓。
    两口子吓一跳，卧槽，大城市里面公开干嘛？
    但好奇心又促使他们硬着头皮走进这条背街巷道。
    赵德柱还小声提醒：“要是有坏人，你要保护我呀。”
    多次家暴丈夫的前乘务主任想笑，没笑出来。
    因为走近就能看见，是保姆。
    好多女人的襁褓上插着纸牌，做过几年，能做什么，月薪多少。
    和光鲜亮丽的职场不同，这里就是普通人的平凡生活。
    看得出来很多都是农村进城的妇女，从两人走进来就不停招呼询问：“老板，大姐，要保姆不？”
    “要月嫂不？”
    “孩子多大了？”
    龙芷羽下意识：“应该叫娜娜来看下，看看现实的生活是什么样。”
    赵德柱笑：“她来看什么，她是要去欧美旅游……先把我们一家的南丽签证办好，把那谁送进手术室，吓唬吓唬孩子，我们就去焦盆玩。”
    龙芷羽轻推他一下，没说话，知道这家伙故意冲淡这种灰暗。
    可就在几十个路边等着做保姆的妇女后面，忽然又是个劳务市场。
    就像普通社区菜市场那样，只是摆在里面的商品是各种各样带着家伙事的农民工，更触目惊心的是旁边不少农民工的孩子，衣服脏兮兮，脸上手上也脏兮兮。
    追逐打闹的样子，明显就没上学。
    他们的未来注定也是跟父辈一样在最底层出卖劳动力，或者走上灰暗的道路。
    真是下意识的对视一眼。
    赵德柱就点点头：“好，我来想办法。”
    龙芷羽把挽住的手掌滑到那指间，紧紧相扣。
    这样的男人，这样的默契，太让她觉得幸福了。
    所以说，男人还是要有钱。
    才能肆无忌惮的讨老婆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