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带这么打脸的。
    江大好歹也是985，西南联大好歹也是211。
    江州高校联合会最骨干的几个大学，政法大学在全国应该排前二甚至第一，交通大学、医科大学、信息工程大学之类那也是在国内属于行业前排。
    就这样被赵德柱直接干地图炮给炸了？
    刚才还对他热情笑脸，点头哈腰拉关系的学生干部们，表情都凝固了。
    这种社交场合面和心不和，装腔作势的确是习以为常。
    985、211瞧不起普通院校，专业院校瞧不起综合大学，本科肯定一起来瞧不起专科，专科在高职面前好歹有点优越感。
    这些鄙视链哪怕存在，也都是心照不宣的潜规则啊。
    谁能想到你这个高职出身的亿万富豪，直接掀翻桌子。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啊。
    今天有老师没校领导，估计也是不想趟这个高职秘书长的浑水，先看看风向再说。
    毕竟赵德柱现在风头太劲。
    高校领导面对他……连老李都有点尴尬不是？
    主要是这家伙行事颇有点神出鬼没的风格，已经在政府跟高校领导层面传开。
    可又不得不承认他做的事情业绩惊人。
    所以就形成现在这个场面，几位老师、负责青年团工作的领导都没说话，看着赵德柱发挥。
    话难听，却没错。
    就像皇帝新衣里面那个揭穿皇帝啥都没穿的小孩子一样。
    茶话会形式的高校联合会，中间摆了十几张圆桌都坐满了市内学生干部，周围站满了跟着看热闹的江大学生。
    瞬间爆发出来巨大的喧哗、怒骂、吵闹，甚至有些冲动的学生叫骂着要冲上去打人。
    那几个之前不怎么吭声的黑西装，无声无息的在冯晓婷手指下，站到台边。
    其实里面只有三个是西南联大体育系的男生，也有点目光复杂的瞟赵德柱。
    内心也有点卧槽，老子本科学生，现在也要来给你做狗吗？
    赵德柱把气质这块儿捏得死死的，脸上还笑眯眯：“我说了，你们起哄或者看法，改变不了我已经是亿万富豪的现实，心态崩了没，考上大学的时候是不是觉得已经走上成功路了？是个屁啊，你们知道西南学院高职生，从大一就有百分之二十去实习上岗，月收入过三千，到大二就过五千，现在其中做管理的能拿到一两万，你们这些高不高低不低的，大事做不来，小事放不下面子，真以为读大学是来玩儿的，我在教你们做事，没收你们辅导费就算好了。”
    麦克风还是帮他压住了喧哗。
    科技终究是会战胜原始方式的嘛。
    哪怕被赵德柱刺激的大学生骂得更厉害了。
    他还是语调平静的捅刀子：“你们拿着爹妈的钱上大学，不在自己的专业方向上努力，来看我热闹，有什么资格跟我比？我都这么有钱了，还每天十几个会，多少个项目要费心思，你们专业技术上不是高手，家里没有随便挥霍的钱，一天到晚到处嘚瑟潇洒自在，自我感觉超级良好，我真是不知道你们的自信从哪里来的？”
    好多大学生感到极度不适，又或者说是羞愧难当。
    转身离开了。
    但还是有不少人站在那看着，应该还是被震撼到。
    就像皇帝的新装被揭穿时候光溜溜的感觉。
    这年头吧，正是大学生扩招，数量猛增，也逐渐在社会上开始就业难的时段。
    只是呆在象牙塔里的大学生，大多却没意识到走出校门后的丛林凶猛。
    连主持人都不敢来接腔。
    “有钱=天然正确”的社会风气早就蔓延好些年了。
    人家一天挣的钱，比你们一辈子还多，敢反驳？
    大学生们真的都住嘴了，眼光复杂的看着台上，看着那风光无限的秘书长。
    赵德柱像个成功学大师一样站在那：“到我的公司，无论是名牌大学的硕士、博士，还是高职学生，都要到工地去实习一周，就跟你们本科生现在新生入学要军训一样，去尝尝苦头，体会下这个社会最底层的辛苦，知道这个社会还有很多哪怕努力都没法改变命运的人，就知道你们现在的机会和条件是多么难得了，争取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吧。”
    终于有个大学生在人堆里提高音量问：“那我们这种学校出来的就没前途了？”
    因为大家都安静，这声音反而变得清晰。
    赵德柱其实没那么刻薄：“去年我来高校联合会的时候，我和我的小伙伴们还什么都不是，包括我面前这位我的秘书，我们还在江州夜场去挨家挨户的卖酒，不是吗，去年我在这里就讲过这个事儿，我们高职生为了生存，什么都肯干，你们玩《神雕侠侣》的时候，一千多个高职生在全国各地的大小网吧推销点卡，我们内部没有禁止玩网游，但很少人玩，因为忙着活下去就要费尽力气了，最后赚的钱用来扩大了西南学院，我们今年有六千人了，你们也要做好这种心理准备，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你们现在学的每一点东西，都最好自问一下，我拿到社会上能换成什么，高职生都有前途，你们当然也有，但比你们想象的艰难很多，我都不知道你们哪来的闲心。”
    还是有人回应了：“我要求不高，过点小日子不就得了，轻松自在才是人生……”
    赵德柱笑：“除非你家里有矿，还有十栋房子收租，这人生谁都想过，但在场绝大多数人，要么拼命求成功，要么躺平任艹……嗯，我这人说话很直接的，穷日子也不是不能过，但是各种被当成穷人歧视，看见别人发财吃香喝辣以后，别眼红，因为这是你自己选的。”
    终于，好像看赵德柱说话没那么冲，还跟大学生们有问有答互动起来。
    那个主持人好像也是什么高材生，才开始夸夸其谈：“德柱秘书长是站在青年领军人的角度，催促大家激发大家，毕竟从工业文明启动开始，不劳动者不得食，劳动最光荣，如果不工作不劳动，那跟咸鱼有什么区别呢，这种推动社会进程的工作伦理就成为主流……”
    赵德柱不说话了，但也不点头，主要是那个德柱秘书长的，称呼让他有点起鸡皮疙瘩。
    笑眯眯的站在旁边看人家表演。
    主持人也很想展现自己，带着高考作文腔：“英国思想家齐格蒙特.鲍曼曾经说过，工业社会里，穷人一方面意味着贫穷，另一方也就代表着巨大的劳动力资源，贫穷还有点价值，可进入到生产过剩的消费社会以后，没有消费能力，连一个健全的人类都不是，在消费社会里，社会成员需要学会积极快速购买和消费商品，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那才是会是历史上第一次绝对的，完全的成为让人担忧和讨厌，又没有用处的人，各位同学……”
    赵德柱就开口了：“你是不是理解有点错误，我想表达给大家的是，你们已经很好运，能在大学校园学习，就特么的抓住机会，别让自己毕业就失业，别假惺惺的装高冷淡然，别让自己走在贫穷的路上，你扯什么英国思想家，那关我们屁事啊，我们是要走我们自己特色的道路，从一开始我们就是要把消除穷人，当成我们的目标，这个消除不是资本家那种赶尽杀绝，是要让穷人跟着共同致富，联播新闻你都不看，还读什么书啊……”
    说到这里，赵德柱不得不把老林那段话拿出来：“所以说有些人是书读得越多越反动，你扯这一堆，想过怎么解决吗？我们是要彻底释放生产力，让每个人都有受教育的机会，就业的机会，让每个人都能发挥创造财富的能力，这叫共同富裕啊，我是恨不得抓你们这些家伙好好做事，让你们有机会变得更好，成天瞎扯淡的联谊联欢有什么意义，抓紧时间去做事啊！”
    那个主持人面色发白不敢卖弄了。
    赵德柱就像个来拆台的：“我们江州高新科技产业园，刚刚得到批准成立，十二平方公里，里面既有现在国内电商购物平台排第一的tm网，《神雕侠侣》《雪山飞狐》的游戏公司，数千名专业技术人员工作生活在这里，也有江州未来最大的廉租房社区，懂什么叫廉租房吗？这个社会的弱势群体，然后就是希望两边能拉动起来，高低扯，这就是解决办法，你们是希望自己以后成为哪一边？现在还有得选，很多人一辈子都没得选。”
    嗯，就像曾经的他那样。
    不是谁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