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呼海啸。
    此时的观众席上，欢呼声真的是可以称之为山呼海啸……虽然这次的晚会现场里，观众们都有些矜持，但只是说节目表演中不会给太大的反馈，正该捧场的时候他们还是会捧场的。
    气氛一到位，情绪一来登，节目组指示一下，林小念也就跟周围的其他观众朋友们一起喝彩起来。
    其实她和别的观众也一样，在这之前，都从来没有听过方白演唱这一首准备用于跨年晚会的新歌——
    方白可是要严格保持自己曲目神秘性的，很有职业操守，哪怕是对女朋友也照样如此。
    当然，他也有着还林小念惊喜的意思。
    ……
    虚拟现实技术衬托下，此刻云雾绕身，空中白龙盘旋，方白面对镜头，淡定微笑着，从某名台上的舞美手中接过自己上一场没拿的彩蛋扇子，扬眉，一抽、一送、一展、一还。
    端的是个帅气，动作如行云流水。
    惊起无数小姑娘的星星眼。
    林小念顿时既警惕又骄傲，一时间不知道是开心还是不开心为好。
    罢了，开心不开心回去都骂一顿，反正骂一顿就对了，这个是万能方法。
    她这么理所当然地想，就是从没考虑过一件事情，自己可能根本骂不赢男朋友。
    甚至反而还会被拍下被骂视频，钉在耻辱柱上——这事儿方白也不是第一次干了，一直是在b站上传了好多这样的优质狗粮。
    就很气。
    “上路，巩州遇虎熊
    五百年前一场疯
    腾霄又是孙悟空
    失马，鹰愁涧飞白龙
    沙河阻断路难通
    福陵山中收天蓬……”
    摸了一下绑在脑后的耳麦，方白洒脱开口。
    惊人的虚拟现实特效技术，使舞台现场在短短几个瞬间里就变换了四次，黄沙云路、鹰愁涧福陵山等地依次更迭，引来一阵阵的惊异声。
    坐在台下观众席里林小念和石琉璃终于明白，即使看视频里，比坐在现场观看拜年祭晚会欣赏到的虚拟现实技术特效还要好，但这种全景直面虚拟生物的机会，确实是很让人惊艳。
    这趟没白来，车费油费不用省了。
    当然，没有了表演者功力的特效，就是无根之木无水之萍，再牛逼也只能等同废品。
    造成现在的效果，方白也是唱得足够好，才能做到这种地步。
    短短两个小段歌词之间，他已经使出了看家本领，以一人之力模仿合唱声效，在短短几秒之内就变声了两次，都是男性嗓音。而且，后面他还要继续变同样激燃的女声：
    “……岭上，前行逆黄风
    七星不照波月洞
    千年白骨化阴风
    鱼篮，网通天一尾红
    紫金葫芦二道童
    九尾老狐敢压龙
    ……”
    对于哔哩哔哩“唱见”们来说，声音永远是最重要的，毕竟她们大多数靠此吃饭。
    而歌词可以排在第二。
    但或许是方白的表现已经让大家见怪不怪，这一次唱见们虽然也觉得方白唱得是非常好，但当《九九八十一》挂上华龙国四大名著的牌子的时候，她们果然还是更注意歌词典故了。
    不只是唱见们，几乎每一个观众都关注着《九九八十一》的歌词。
    四大名著的影响力还是太深，这种影响甚至是生在华国人根子里的，《西游记》又是四大名著里一部最老少咸宜的书，几乎三岁小孩儿都能说清楚里面发生的几段唐僧师徒劫难。
    《九九八十一》，既然以西游记“九九八十一难”命名，从简单朴素的论证角度来想，那当然是一劫对一句，歌词里应该是一个典故劫难都没放过，全包圆了。
    因此，用各种方式观看拜年祭的观众朋友们，此刻很大一部分的乐趣是在于，对着屏幕上滚动的歌词和回忆里的童年老剧画面，猜是《西游记》哪一集的杀劫故事。
    石琉璃就跟林小念一起，猜得乐呵呵的。
    “我猜那句是平顶山金银角童子。”她这么说道，然后听见林小念小声讲话：“笨啦你，那集是有太上老君捆仙索的九尾狐老奶奶！”
    小时候的记忆里，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哦哦。”
    于是石琉璃点头，表示自己懂了。
    ——两个笨比憨憨。
    作为b站当家唱见up主，她待会儿也要在拜年祭的第4篇章“光海”登场表演，现在正是难得的放松时光。
    “月满一江水，前世莫追——”
    歌曲很快进行到下一段。
    台上摆弄扇子配合舞美和特效师的方白转身走了几步，水光涟涟下，几步之内场景转为了春风十里，鸟语花香，但暗伏危机。
    架上一个具有书生意气的温文尔雅音腔，他又暮然转身，漫声唱道：
    “福泽聚宝象
    春风度不让洛阳
    玉面狐折兰香
    七绝崖上暗伏赤色大蟒
    ……”
    然后以扇掩面，如川剧变脸一样的，方白略一低头，再一抬首，就全然再换了一条声带似的，以桀骜浪子音唱道：
    “过西梁，女儿国鸳鸯罗帐
    舆三道斗法相
    火云扬，明枪易挡暗箭难防
    ……”
    再掩，再变，沙哑御姐音：
    “十方魔，渴饮著我的脆弱
    凭你计法相迫
    逐个击破要你识我本色
    万里恶，摧垮了我的沉默
    一肩担，路坎坷
    我不说，又何须旁人来嚼口舌——”
    短暂停息，再变，小高潮，男女生间隔来回变换唱：
    “借扇，翠云访罗刹
    碧波潭内结亲宴
    招来九头的驸马
    雾隐，金斑豹伸利爪
    城北黄狮盗钉耙
    白毛小鼠偷烛花
    思乡，未敢听琵琶
    摄魂曲后三股叉
    一朝命断美人画
    六耳，幻形难辨真假
    太岁摇铃唤风沙
    玉兔抛绣高台搭
    ……”
    他唱得爽极了，从来没有这种使劲浑身解数的感觉，但在这个拜年祭的舞台，方白领略到了第1次。
    唱《浮夸》的时候或许可以与现在一比，但那时候只需注重感情的积累与爆发，这种反复蛇皮，来回切换自己独有的特技音腔、声调的感觉，是绝对没有的。
    他是只觉得爽啦，但——
    台下的唱见们，已经集体震惊了。
    “早就知道方白鼎鼎大名，但今天看到现场表演，我才知道，他名——啊呸，他根本就不是个人！！”
    这就是他们内心此时最真实的想法。
    “……
    红霓垂九重紫云飞
    久归、未归、欲回、恨回
    凡胎恰登对天命难违——”
    电脑提前录制好的模拟和声，加现场演唱的人声本音重叠，嗨到不行。
    虚拟特效下，方白脚踩红云，足踏天命，从容摇扇，唱紫气东来。
    至此，半阙《九九八十一》。
    哔哩哔哩拜年祭现场。
    降维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