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哥怎么还不来？”李沐看了看天色，已经子时一刻了，“我去看看，别出什么乱子。”刚推开门，就看见郝大气一个人落寞的坐在院子里，银色的月光洒落在他身上，微风徐来，吹的一旁的树叶莎莎作响，此情此景别提多伤感了。
    李沐走到郝大气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二哥，怎么不进去。”这时他才看见郝大气的手中握着一个酒坛，李沐俯下身子拿过酒坛，发现里面已经没有酒了，道“二哥，怎么开始喝酒了。”
    “三弟，我是不是很没用。”郝大气吐着酒气说道。
    “二哥，何出此言。”
    “下午你说让我先见她，可是我……我好害怕。”郝大气一边玩弄着自己的手一边说道，“我好害怕她说出那句话。”
    “一别两宽么？”李沐坐在郝大气身旁道。
    郝大气没有回话，只是不断的吐着酒气。难过的心情伴着酒气，让郝大气的喉咙哽咽，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一个字。
    “二哥，一别两宽的后面，还有各生欢喜呢，你不是喜欢小妹么？”李沐轻笑道。
    “唉……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我只是感觉能在小妹身上找到她的影子，即便每天与这影子为伴，也是一件让我愉快的事，不是么？”郝大气的声音开始颤抖，与李沐二人沉浸在无声的月光下，这无声的寂寞却能听到撕心裂肺般的喘息。
    王语曦三女也围坐了过来，何晚柠看着郝大气这么难受，情不自禁的自己也跟着难受起来，道“二哥，你别难过了，你这样，柠儿不知道怎么哄你，你别难过了好不好。”
    郝大气抬头看着何晚柠的面庞，慢慢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模糊了视线，仿佛看到了他未婚妻的身影，郝大气喃喃的喊道，“烟儿，烟儿，你为什么要这样。”
    王语曦看不下去了，揪过来郝大气的衣领，朝着郝大气的脸上就是两个耳光。
    “啪”，“啪”。何晚柠吓坏了，拉着王语曦的手道，“大姐，你别打二哥，你别打他。”
    王语曦哪有功夫理何晚柠，冲着郝大气喝道，“醒了么？醒了么！郝大气！你还特么的算不算个男人？你知道你爹给你起名大气是何用意么？啊？”
    郝大气不做声，依旧艰难的吐着酒气，鼻子已经堵塞，只能靠嘴呼吸。
    “何为大气？拿得起，你就要放得下！若是放不下，当初为何要拿起？好玩儿么？”说完又是一巴掌打上去，接着怒喝道，“何为大气？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为了一个女人消沉成这样，你对得起你爹娘么？”又一巴掌，“何为大气？你现在是无法选择还是不敢选择？你想一辈子当个缩头乌龟还是一辈子要从别人身上找她的影子？”
    又准备一巴掌打下去的时候，李沐和何晚柠同时擒住了王语曦的手，何晚柠已经有些哽咽，本来看到郝大气这么难受，她就已经想哭了，又看见王语曦抽了这几个嘴巴，更是急得话也说不清楚。而李沐则是平静的说道，“大姐，够了。”
    王语曦甩开郝大气，双手环抱在胸前，冷哼一声坐了下来。
    李沐回到郝大气的身边，道“二哥，清醒了么？”
    郝大气深吸了一口气，带着鼻涕一起吸到肚子里，道“清醒了，说吧，咱们有什么计划。”
    看着眼神逐渐清明的郝大气，李沐也放下心了，道“夜探圣灵府！”
    众人皆是一惊，但这会王语曦在气头上，何晚柠坐在郝大气身旁不停的轻抚着郝大气的背，而郝大气由于酒劲和悲伤还没反应过来，彭觅瑶先开口了，“师父，你疯了么？圣灵府的巡守执事都是元婴境，我们怎么进的去？”
    “呵呵，你忘了，我们有匿气珠！”李沐自信的说道。
    彭觅瑶才反应过来，自从她炼化了匿气珠以后，发现匿气珠的功效远远不止遮蔽佩戴者的气息，若是能激活匿气珠，可以在方圆三丈以内形成一个隐匿结界，在结界内的气息都能被遮蔽。
    ……
    圣灵府内，一行五个黑影在圣灵府的房顶间来回飞窜，“二哥，你确定在这附近么？”李沐停在一间房顶上道。
    “应该差不多啊，我调查了很久才弄到这地图，应该就在这附近。”郝大气看着手上的地图不确定道。
    “师父，我想我们不用找了。”彭觅瑶轻声道，同时看向众人一旁的房屋门口。
    一个青年男子正在与一个貌美的青年女子调情，似是依依不舍的告别，其动作不仅暧昧，甚至有些猥琐，
    李沐清晰的感觉到郝大气的身体在发抖，转头看了一下郝大气，发现他额头青劲爆起，双手攥出了血丝，若不是一旁的何晚柠一只拉着他，恐怕郝大气现在已经冲上去要和这对狗男女决一死战了。
    这对男女缠绵了约莫两盏茶的功夫，才依依不舍的分开，待男子走后，李沐说道，“二哥，你接下来听我们的，别冲动。”
    郝大气并没有回应，李沐看着自己兄弟这副难受的样子，心中也是不忍，但以目前的形式来看，只能先潜入那年轻女子的房内，问一问到底是不是有别的苦衷。
    “一会待我站在对面的房顶时，你们和觅瑶再下来，我先去设个结界，避免一旦发生冲突，不会引来巡守执事”李沐安排完后便一个跃身跳出了匿气珠的遮蔽范围，随手一个响指，庞大的神念覆盖全身，遮蔽了所有气息。
    “师父好帅啊，一个响指就能做的和匿气珠一样，毫无气息。”彭觅瑶崇拜的自语道。
    不知道是不是彭觅瑶这句赞叹，王语曦和何晚柠同时望了对方一眼，眼中除了羡慕还有疑惑，李沐这货和她俩差不多大，为什么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不多时，李沐便站在了对面的房顶上挥手，众人也不含糊，王语曦和何晚柠架着郝大气，在彭觅瑶的带领下来到门前。
    “好了，觅瑶，匿气珠可以撤了。”李沐向彭觅瑶嘱咐了一声，便来到郝大气身边，“兄弟，考验你的时候到了，伸头缩头就这一刀。”
    郝大气看着李沐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便伸手敲门。
    “咚咚咚”
    “谁啊？”一个古灵精怪的声音传出，不得不说这女子的声音倒是与何晚柠有几分相似。
    嘎吱一声，门开了，四目相对，时光停顿。
    片刻后开门的女子便变得有些局促，探头向门外左右望了一眼，道，“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待一行五人进了房中后，女子又再次确认房外无人时，才小心翼翼的关好门，郝大气至始至终都一直深情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
    “大气，你怎么来了。”女子低头问道。
    “我，我，我……”郝大气憋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完整话。李沐在一侧道，“姑娘，我们几人是大气的结拜兄妹，早就听闻圣灵府内有个人让他魂牵梦绕，所以今天特意来看看是哪位佳人。”
    “这位公子取笑了。”女子只是脸色稍稍惊讶了一撇后，便面色如常道，“我与大气只是幼年玩伴，何来魂牵梦绕一说，还未请教几位姓名。”
    “我叫李沐。”自我介绍后，李沐便将他们一一介绍起来。
    “幸会大家，小女洛烟儿。”女子向大家行了一礼后，笑道，“不知几位深夜造访，除了看所谓的‘佳人’可还有其他什么事？”
    “呃……我想我二哥有话和你说吧，我们几人不方便听，先退出去了。”李沐正要带着几人出门，谁知洛烟儿急忙拦住，道“夜深至此，屋外多有巡守执事，我不清楚各位有什么神通能能够避开巡守执事的耳目，但是现在在屋外等候绝不是良策，这样吧，你们在这偏厅等候片刻，大气若是有话与我说，随我进内房吧。”
    李沐见机推了一把郝大气，道，“有劳洛姑娘操心了，那我们便在这里等候吧。”一边说着一边不停的给郝大气使着眼色。
    洛烟儿点了点头，向内房走去，郝大气转过身来，道“三弟，我现在很害怕，刚才话都说不利索。”
    “放心去，没事儿的，把事儿说开，不然你一辈子都过不去这道坎儿。”李沐鼓励道。
    “是啊，二哥，你快去吧，别让洛姑娘等着急了，你们许久没见，一定有很多话要说。”何晚柠也在一旁鼓励道。
    王语曦不乐意了，一把拉过何晚柠，瞪了她一眼，心想，这个小丫头没心没肺的，送心上人去见前女友？什么脑回路。心中腹诽过后，瞪着郝大气说道，“给我像个男人一样去把这事儿解决了！”
    郝大气看众人或鼓励，或批评，但他心中清楚，这些都是为了他好，他心中也有了些底气，道，“谢谢诸位了，我去去就来。”大步向内房走去。
    夜半云稀，风动虫鸣，点点烛光中衬托出两个身影，男的高大魁梧，女的娇小撩人，两人深情对望，在静谧的夜色中互诉衷肠。
    “烟儿，这些年，你还好么？”
    “嗯，还不错。”
    “……那他对你好么？”
    “……也挺好的，你呢？”
    “我也还行吧。”
    “那她呢？”
    “她？……她刚告诉我，她很好”郝大气强忍着哽咽，说出这句话，心中似乎有一些洒脱，一些明悟，只是不清晰罢了。
    一时无言，洛烟儿以为当年晋升“优待生”之后的事，郝大气知道了一定会暴怒，甚至毁掉婚约，可没想到，郝大气不仅没有毁掉婚约，反而来找她了。
    “你怎么来了？”洛烟儿转移了话题问道。
    “烟儿，”郝大气声音有些哽咽道，“我来，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洛烟儿依旧不为所动。
    看着洛烟儿的冷淡，郝大气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可还是不死心，就像是不把花瓣揪光，永远不知道最后一瓣花瓣是单数还是双数。
    “你……还爱我么？”
    “呵呵……当然爱。”
    “既然爱我，为何……”
    “像我这样的浮萍，爱谁都一样，反正没结果，那不如见一个爱一个。”洛烟儿似乎知道郝大气要说什么，打断道。
    “这就是你不回凉州与我成婚的原因么？”
    “有没有这个原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选择更高的起点。”
    “我不明白。”
    “怎么说呢？大气，你虽然天赋够高，可凭你想在这世界上翻起波浪，太难了，而这圣灵府中的大家族子弟里，随便挑一个出来，天赋比你高，家世比你好，我为何要选择你？”洛烟儿就像是在教育晚辈一样，拍了拍郝大气的肩膀道。
    “所以，你可以为了这些你所谓的高起点而出卖自己的……身体？”郝大气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洛烟儿，几年前的洛烟儿还是那么的天真无邪，可如今却饱谙世故。
    “若是能博得出位，这一点牺牲有什么可在乎的。”
    “所以，爱与不爱在你眼里，不过尘埃沙土。”
    “或许吧，大气，我们已经不是同一个高度的人了，你日后好自为之吧。”洛烟儿下了逐客的意思。
    “我知道了。”郝大气转身走出了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