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又听他说不是时候,更是目光灼灼:“小兔崽子那你说什么时候是时候?你还说宝儿也喜欢你,你不理她试试,保管用不了三个月就把你忘得干干净净!这根本就不是宝儿的事!”
这句话更是在他心口上戳刀子一样,顾莲池何尝不知道宝儿心性,本来沈江沅回来了,还怕她心软动摇。此时被林十三一顿捅刀子,顿觉气血翻涌,一口腥甜在口中打了转,咬牙强是咽下去了。
林十三一手按在了他的肩头上:“莲池,齐国正难,国家正是用人之际,你爹周游在列国奔走不休,堂堂男子汉儿当以立事为主,就连宝儿都知道建功立业,你若真舍了这些,你以为宝儿会喜欢你多久?嗯?不论什么时候,万万不可做出私奔拐女之事,这就是今日十三叔想对你说的第一件事。”
顾莲池沉默不语,林十三语重心长,叹息在后:“其二,今个我看出来了,宝儿也喜欢你。叔年轻的时候和你一样,所以叔明白你的心意,也相信你是真心喜爱宝儿,沈江沅再好那也是他的事情,只要宝儿愿意,十三叔愿意帮你,但是你得给我点时间,不可激进刺激你爹和朝宁。”
他起身,掸了掸身上的面,又走到面案前去折腾他的面去了。
待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的顾莲池霍然起身,两步到了他的身后:“兄妹死局,十三叔如何帮我?”
林十三一手的面回头就在他脸上弹了一下:“你也说是死局了,能那么容易解得开?你给我些时间,我让宝儿姓林,只要你心意不改,也先收敛些,我负责劝说你爹,他比我聪明总有法子让伦理通融的,你安心养伤,暂时不要告诉朝宁,她若是一时想不开离了郡王府,只怕你们父子哪个都别想找媳妇儿了!”
若讲兄妹死局,当真无解。
就是林十三说的,让宝儿重新姓林,他也觉无望。
但是这话既然是从林十三口中亲自说出去的,也总算有了些希望,有了点盼头。
齐赵两国兵戎相见,国事的确更重于家事。
这个时候他和宝儿的事情也的确不合时宜,不该提起。
顾莲池理顺了头绪,嗯了声:“好,我先不说。”
不说就好,这才是林十三真正的用意,见他一口答应下来,也是暗暗松了口气。做了几个面团,回头轻轻拐了顾莲池一记,显摆地让他看,是一脸的笑意:“怎么地,你什么时候也爱吃甜食了,要是爱吃,十三叔给你做点多多放糖的,如何?”
顾莲池当即皱眉,一脸嫌弃。
他赫然转身,小叶子在门外急得直跳脚,趴着门缝偷看着里面动静,一见自家主子往出走了,连忙将门缝推开,冲了进来。林十三只当不知,一门心思给宝儿做好吃的东西去了。
已经过了晌午,日头往西偏去了。
沈江沅出了她的屋子,直接去找她娘了。这么好半晌的功夫,也不见他出来,顾宝铮趴着窗边,抿住了唇。她这个人也最不喜欢拖泥带水,但是现在让她把她和顾莲池这层窗户纸就捅破的话,她还是有所顾忌。盯着厢房的门看了好半晌,终于看见沈江沅从厢房转了出来,大有破罐子破摔的心思,反而轻松了许多。
她正趴着窗口处眼巴眼望地看着,李连衣提着鸡毛掸子又来她身后掸着她的胳膊。
顾宝铮不耐地挥手,抬眼看见沈江沅似乎往这边扫了一眼,吓得她当即侧身躲避,等躲开了,才拍着胸口长长松了一口气。表姐在她身后啧啧称奇,抱臂以对:“这是怎么了?你到底干了什么对不起沈江沅的事,亏心了?”
经她这么一说,宝儿顿时站直了身体:“哪有,我没做对不起他的事。”
她有什么对不起他的,是啊,那她慌的什么,亏心什么?
想通了,人又回到窗前,可这个时候再探头去看,沈江沅早不知去向了,李连衣还拿着鸡毛掸子,拦着她的去路,连连追问她到底怎么了,宝儿惦念娘亲,想着早死早超生不能等着娘发难,要主动认错,认错态度好的话,说不定能让娘少生点气,抱着这样的心态可是一刻都不能等,躲过表姐盘查,一拧身子就钻过了她的鸡毛掸子。
李连衣紧追不舍,到了门前落后一步,却被宝儿关在了房内。
顾宝铮脚步飞快,溜着院里的青砖路,这就到了厢房母亲的门口。
轻轻敲门,她心里扑腾扑腾直跳。
李朝宁很快就过来开门了,宝儿一探头,仔细看着她脸色,却见她神色如常,见了她还热络地拉了她的手,生怕她抻到背后伤口,慢慢拉着她往里走。
宝儿讪讪地笑,和娘亲一起走了桌边坐下。
桌子上面放着几味草药,还有一副墨宝,墨宝边有一封才开封的书信,斜着就在桌边。
李朝宁见她坐下,又将书信拿了起来,她动作也快,麻利地抽出了里面的书信来。
顾宝铮心如捣鼓,不敢拿正眼看着娘亲:“谁呀,大叔呀?”
朝宁笑,点了点头:“他抽不开身,不能亲自前来,惦念咱们娘几个。”
宝儿哦了声,实在忍不住开口了:“娘,江沅哥哥刚才过来,都……嗯都对你说了吧?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