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疯了。
    看到对方突然变脸的反应，铁匠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黑暗之王已经彻底疯了，他的愿望和目标已经变成执念。这种极端的执念遮蔽了黑暗之王的眼睛，不仅令他徒劳无功的追寻一个永远也不可能实现的目标，还让他拒绝接受真相。
    面对无端暴怒的黑暗之王，铁匠又惊又怒，还有几分在他身上并不常见的恐惧。
    这种恐惧就像动物对天敌本能的畏惧，也来源于铁匠对双方力量的认知，他知道，一旦面前这个年轻人真的动了杀心，自己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
    就在铁匠迟疑的一刹那间，余夜动了。
    黑暗之王召唤了他的黑暗，包裹住全身，只露出一双黑白颠倒的眼睛，紧紧盯住前方的猎物。
    随着余夜杀意渐浓，原本如同雾气蒸腾的黑暗瞬间变幻，化为根根锐刺，如同无数箭矢般指向铁匠。
    那黑色更加浓郁了，竟然散发着金属一般的质感，反射冷冷的光芒。
    “拟态么……”铁匠试图感知那黑色，却一无所获，很明显那并没有变成金属。
    铁匠瞥一眼地上的尸体，舞焰的火也能随着使用者的心意变化巨龙怪手，但那只是外形上的变化，本质上仍然是火焰。
    但是面前在黑暗之王能力的操控下，那黑暗显然并不只是形状变化这么简单，甚至本质都已经不再是虚无缥缈的无形之物。
    这从另一个当年说明黑暗之王的力量已经远超舞焰，两个人在力量的使用上根本不在一个层面。
    想到要跟这样的对手过招，铁匠脑袋都大了，但是事已至此，他只能拼死一战。
    铁匠脑子里的想法很多，实际上却只过了短短一瞬，余夜表现出杀意的时候，铁匠的力量就已经向四面八方延展出去。
    想要与黑暗之王一战，仅仅凭借身上的金属鳞甲显然远远不够，他需要更多的操控物。
    铁匠第一个感知到的就是余夜身后的金属大门，那扇大门是某种合金，没有丝毫偷工减料，正是最好的武器。
    既然知道金属门下便是近神军实验室，那里有无数金属物品可供驱使，铁匠的感知自然一路向下延伸，想要寻找更多帮助。
    但是铁匠的感知却只触碰到一面无形墙壁，仿佛有什么东西挡在他面前，这种感觉极为熟悉，似乎刚刚才经历过。
    铁匠看一眼黑暗天幕，他进来之前，用贴身鳞甲触碰那隔断屏障的时候也是也是这种感觉。
    怪不得……铁匠心下一惊，他这才想起来，自己站在屏障外感知地底时就只有一些废弃金属，却丝毫没有觉察到近神军基地的存在。
    铁匠当时一心只在探究黑暗屏障内部情况，并没有特别注意当时的细微末节，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
    “难道……”铁匠目瞪口呆地看着余夜，“整座近神军基地都被你的力量笼罩着？”
    余夜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那是自然，捕鱼当然要用网，我还有事要询问，让他们逃了怎么能行。”
    他的力量竟然还能隔绝感知的探查……铁匠越发好奇，对方的力量似乎可以随使用者心意延伸出无数种特性，真正接近无所不能。
    这样的力量，即使还远没有达到光明之子那种无穷无尽的澎湃伟力，也比不了风神曾经表现出来的变化莫测，但也绝对称得上惊人了。
    相比较远在云层之上与风融为一体，几乎不参与地面琐事的风神，以及镇守皇城十年未出一步的光明之子，铁匠眼前这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此时此刻应该称得上自依然行走帝国的最强了。
    至于那位近二十年未曾露面的龙先生，铁匠几乎彻底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
    铁匠的感知受阻，再难前进一步，这并不意味着余夜强大到可以完全屏蔽铁匠，而是双方探求与阻拦的力量相互抵消，如同水火相遇，铁匠的眼前当然只剩下一片迷雾。
    铁匠这一系列动作与判断只用了一秒钟，余夜却已经出手。
    由纯粹黑暗凝结构建的锐刺环绕余夜一周，然后瞬间消失在铁匠眼中，下一刻便来到铁匠身前，这速度奇快，几乎到了瞬间移动的程度。
    铁匠的眼睛当然捕捉不到余夜这一击的轨迹，余夜的攻击正大光明，却快到与偷袭无异。
    铁匠眼睛无法跟上，身经百战的身体却立刻做出反应。
    原本隐藏衣物之下的金属鳞甲犹如受惊的蜂群，以乌云遮日之势遮挡在铁匠周身。
    铁匠的鳞甲在他力量的加持下灵活的不像金属，并且只离开身体十余公分，只用了一个眨眼的功夫。
    可就是这么短短的一刹那，余夜用黑暗之力幻化的尖刺就已经刺在铁匠的鳞甲云上，发出短暂而尖锐的撞击声，仿佛金铁交鸣。
    铁匠挡住了这次攻击。
    黑暗凝结的实体有金属质感，却还是不比金属坚硬，尤其铁匠的贴身鳞甲上布满他的力量。
    但就是这样，铁匠依然被吓出一身冷汗。
    要知道他的贴身鳞甲不过刚刚离体，对方的攻击就已经打在上面，如果铁匠的反应慢了半秒钟，他现在大概已经有地方被黑暗尖刺穿血肉而过了。
    “ 好快！”铁匠听到就在耳边响起的撞击声，咬牙想。
    他挡住余夜攻击的同时，感知化为怪力，随着“
    “轰”的一声巨响，近神军基地的金属大门被他硬生生从墙壁上拉扯出来，直砸向前方的余夜。
    余夜头都不回，围绕身体的黑暗在他背后猛的铺张开来，如同一张巨网，又好像巨人之手，铁匠下一秒就感觉那金属大门仿佛蝴蝶落入蜘蛛网中，根本使不上力气。
    “厉害。”铁匠由衷赞叹，对面的反应和技巧都称得上顶尖，所掌控的力量更是全面到惊人惊羡。
    随着铁匠话音落下，他的金属鳞甲突然向四面八方爆开，发出一连串脆响，仿佛连绵的雨滴落在瓷器上。
    余夜黑暗凝结的尖锐长刺已是实体，被铁匠爆开的鳞甲猛的弹飞，落地之后却消散的无影无踪，仿佛直接融进树影中。
    鳞甲爆开后立刻收缩归位，如同方才情景倒放，忠心耿耿的回到主人周身，随时防备着。
    而那金属大门却仿佛冰块融化一般，仔细看去，那表面上竟然有金属快速流动。
    现在的铁匠不仅可以操控金属，更可以随意改变金属状态，他被黑暗之王以柔克刚，便立刻依样画葫芦。
    黑暗的巨网能拦住有形的门，却很难挡住变幻无常的金属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