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零更听到了徐淮音揭露的两年前那场属于沈亦欣的悲剧。
她也打听过,只听闻是她是坠马踩伤的。
她从来不知道,沈亦欣的左手受伤,竟然是因为叶谨闻而引起的。
而那时候的叶谨闻为什么着急离开,夜零也心知肚明,应该是因为收到了她的求救短信吧。
夜零就那么面无表情,静默的给楚空做着急救。楚空跟别人不一样,他本身就患有绝症,如果急救不及时,后果不堪设想。
她在刺激了楚空的人中穴之后,从自己的急救包里翻出来一颗药丸,给楚空塞了下去。
“小姐,你给楚先生吃了什么?”
“救命的药。”夜零没多解释,看着楚空渐渐的恢复了意识,这才慢慢收回银针,重新放回急救包。顺手一塞,就塞到了卫琴看不到的地方,就跟变戏法似的。
卫琴没顾上这些,转头瞧见楚空睁开眼了,连忙走了过去。
“先生!”
“我这是……”楚空剧烈的咳嗽了一阵。
“您刚才晕厥过去了!”卫琴后背冒着冷汗,后怕连连:“先生,医生特别叮嘱过,您不能情绪激动,这很容易引起呼吸困难的……”
对于ALS患者来说,呼吸困难是很糟糕的事情。
夜零站在旁边,淡淡的说了句:“楚大师,别勉强了,沈亦欣看到你这个样子,也不会开心的。”
“亦欣……”楚空捂着心口,深深的闭上了眼睛。
休息室一阵沉默。
“楚大师,本来我只想找你签个名。你保重,我先走了。”
她来得匆忙,走的也匆忙。
卫琴这才反应过来,冲着夜零的背影喊了声:“小姐,谢谢你出手相救!谢谢!”
“不客气!”
她挥挥手,顺手拉开休息室的门,猝不及防的,外面站着一位双眼盈满泪水的女孩。
夜零猛地后退一步。
下一秒就是仓皇的找围巾遮挡自己的脸。
只可惜,她的动作,在沈亦欣看来只是徒劳。
沈亦欣双眼含泪的看着面前的女孩,那么深那么重的看着她,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她是什么时候到这里的呢?
大概是从卫琴大声喊师父的时候,就急匆匆来了。
她还没推门,就听到了里面传来一道熟悉而悠远的声音。
“不想他死,就闭嘴。”
她是谁啊,她是学音乐的。
学音乐的听力,要比普通人灵敏很多倍。
她怎么可能忘得了曦曦的声音,这辈子都不可能忘!
沈亦欣就那么僵直的站在门口,一眨不眨的看着夜零,生怕眨一下眼睛,对方就会消失。
只一眼,仅一眼,她便确定,眼前的这个人,便是她日思夜想的叶凌曦!
她那天没看错,那天的背影,就是曦曦!
她还活着,她还活着……
真好。
就算这双手都不要了,能看到她活着回来,她也知足了。
曦曦……
曦曦……
夜零咬了下朱唇,别开了眼神。
楚空和卫琴都有些茫然的看着这两个人。
直到时间一分一秒的过了半分钟,沈亦欣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滑落在地,砸在地上。
她说不出话,只上前走了两步,直接抱住了夜零。
她双手紧紧的环着夜零,很用力的抓着她,怕她会跑。
沈亦欣是标准的千金闺秀,就算是哭泣,也都是那种沉默式的表达,没有声音,只有颤抖的身体。
千般万般情绪,在心头喉间翻涌。
所有的所有,都化作指尖的力量,她抱着夜零不肯放手。
夜零的心情也很复杂,她本来不想跟沈亦欣打照面的,她来休息室这边,只是想要张楚空先生的签名,只是遇到了这个意外。
如今场面,非她所想。
她抬起手,轻轻的拍了拍沈亦欣的后背。
拍了好久。
“欣欣,别哭了。”
一向爱搞事的夜零,也难得温柔的安抚着。
听到熟悉的名字,沈亦欣的肩膀微颤,右手用力的攥着夜零的衣服,那些积压的情绪不知该怎么宣泄。
哭泣和眼泪,成了最好的表达方式。
她一边摇头,一边抓着夜零不放。
过了好一会儿,沈亦欣才慢慢松开夜零,小心翼翼的说了第一句话:“曦曦,不要再走了。”
不管过去怎么样,不管现在怎么样,她只想留下她。
夜零叹了口气,拍了拍沈亦欣的肩膀,“先别说这些了,今天不是你师父的音乐会吗?你劝劝他吧,他今天不适合登场。”
沈亦欣知她这是转移话题,眼底蒙上一层落寞,手指在她衣服上又抓了抓,见夜零依旧没打算正面回答她的话,也懂了。
沈亦欣挽起一抹温柔大方的笑意。
夜零从大衣里掏出一张纸巾递给她。
沈亦欣接过来,珍惜的抓在手里不肯用,夜零干脆把一整包纸都给了她。
沈亦欣这才轻轻擦干脸上的泪痕,然后将整包纸巾小心翼翼的装进自己口袋。
因为失去过,所以现在的一点一滴,她都倍加珍惜。
沈亦欣收起情绪,走到楚空身边,腼腆的笑了笑。
“让师父看笑话了。”
“无碍,刚才是这位小姐救了我。”
“她医术很好。”沈亦欣在说起夜零时,眼睛都是放着光彩的。
楚空从她死寂了两年的光亮眸子里,看到了复活,心中甚慰。虽然不清楚这里面的缘由,但总算有人来抚慰自己爱徒心口的伤疤了。
夜零站在一边,轻咳着拨了下波浪长发,“我早就不当医生了。”
沈亦欣看她一眼,抿着嘴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夜零心虚的转过了头。
“师父,今天的音乐会,你就听曦曦的,暂时别登台了。以后等你身体恢复一点,咱们再登台。”
“机会,哪里还有机会……”
沈亦欣不想看他这种孤注一掷的样子,“一定会有的!”
“也许,你真的不该拜我为师……我这人脾气臭,得罪了不少人,那些人不知道怎么诅咒我呢,可怜连累了你,也变成了这样子。”
“师父,这跟你没有一点关系。”沈亦欣有些哭笑不得。
夜零视线默默的落在沈亦欣带着蕾丝白手套的左手上,眼神微微一暗。
“师父,你就听我一次吧。实在不行,我可以替你登台,这两年,我也一直都在练习单手弹琴。”
这话说得心酸,楚空又是一番意难平。
就在他们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一直在休息室化妆的邵芸萱,总算姗姗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