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凌的哭声,将我彻底拉回到现实之中。
松开手,垂下眼眸,只见玄凌那稚嫩的耳蜗处亦是有一片猩红,我的腹中也隐约传来抽痛。
“凌儿?”
我恍惚的抱着玄凌,往后退去。
因为疼痛,玄凌哭的撕心裂肺,额上的龙角,不住的若隐若现。
我不知自己方才做了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同玄凌道歉。
“你这贱人?”
萧策大怒,他一只手抚着自己受伤的脖颈,一只手抽出腰间佩剑,用剑尖指着我:“你是妖?
会邪术?”
我抬起眸子,狠狠的盯着萧策:“我若是会邪术,早就杀了你!”
“萧大祭司,此女不简单!”
一旁的花老板抬起自己的手。
他那如同青葱一般的手指,指节断裂,血流不止。
萧策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再看向花老板,正思索之际,马车外就传来了声响。
“夫君?”
我立刻想到了冥北霖,想着是不是冥北霖寻来了。
结果,却看到,远处有十几个穿着祭灵人衣裳的男人,驾马而来。
到了马车前,便都纷纷单膝下跪,喊着大祭司。
“如何?”
萧策沉声问道。
“天师,已将那大妖困于法阵,想必,很快就能将其拿下!”
为首的祭灵人,立刻回应道。
我一听当即心中一沉,果真又是一个阴谋! “楚夕颜你最好识相些,否则!”
萧策目露凶光。
花老板则是立刻冲着萧策摇了摇头,紧接着,便是温声细语的对我说道:“楚姑娘,有什么话不妨坐下好好说,若是动起了手来,再误伤了小龙王,这可怎么是好?
看,把小龙王伤的不轻呢?”
花老板说完,脸上露出了慈母一般的怜惜神情。
我抱着啼哭不止的玄凌,心中已经乱做了一团。
“带我过去,我要见我夫君!”
我冲着花老板大声说道。
花老板还未开口回应,一旁的萧策便冷声道:“别心急,你很快便能见到他,不过到时候看到的,应该只是尸体罢了。”
我直接起身,便要下马车。
花老板赶忙拦住我:“楚姑娘,别让我们为难。”
他说着,目光看向玄凌,紧接着朝着我这倾身。
“毕竟,天师要的只是龙心,小龙王即便是死了,天师也不在乎。”
花老板的这句话,已是在点拨我了。
一旦轻举妄动,玄凌的性命便有可能不保。
见我呆愣,花老板便示意我坐下,然后朝着萧策便使了个眼色。
萧策却并不愿搭理花老板,纹丝不动的立在马车里。
“萧大祭司,如今我这伤了手,可不好再驾马了。”
花老板索性开了口,见萧策依旧不动,便淡淡一笑道:“萧大祭司,您若继续同楚姑娘待在一处,惹怒了楚姑娘,岂非又要动手?
伤了和气便不好了。”
萧策眉宇紧蹙,他脖颈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淌着血。
于是,撇了我一眼,便俯身出马车,坐在了马车架上。
花老板则是冲我灿烂一笑,与我面对面坐着。
他放下帘子,望着我怀中啼哭的玄凌,便抬起受伤的手,从发髻上取下一个翠玉步摇,紧接着在玄凌的眼前晃动了一下,逗着玄凌。
“乖,瞧瞧这个,漂亮么?”
花老板一边说,一边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抱玄凌。
玄凌侧身躲开,趴在我的怀中,依旧啼哭不止。
“这小龙王倒是认生呢。”
花老板说完,将那步摇递给了我。
我迟疑着,最后还是接过了步摇,逗着玄凌玩。
“凌儿不哭。”
我亲了亲他的额头,心疼不已。
他则是趴在我的圆肚上,看着晃动的步摇,情绪渐渐平息,不过摸着我的肚子,他却哽咽着对我说道:“他也疼。”
“什么?”
我拿着步摇的手,当即就是一顿。
玄凌的小手,抚在我的圆肚上,垂着脑袋,不再说话。
“楚姑娘,吃些东西补补身子,你这胎?”
花老板欲言又止,递给我一个水壶。
马车也在缓缓朝前驶去,我如今忧心冥北霖,吃不下,更喝不下。
“楚姑娘你这不吃不喝,孩子如何受得住?”
花老板说完,自顾自的将那水壶给拧开,紧接着一股子香甜的气味儿,从壶中溢出。
我顿时口舌生津,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
“喝吧,冰天雪地,喝了便觉得暖和舒坦了。”
花老板依旧是面带微笑,将那壶口,送到我的唇边。
我的嘴唇颤了颤,原本并不觉得饥饿难忍,可如今闻到了这香甜的气味儿,立刻本能的张嘴想要喝。
玄凌却在此刻,挣扎着,抬起他的小手儿,将那壶给用力推开。
“不,不喝!舅妈不喝!”
他张着嘴,浅浅的眉毛蹙着,一副严肃的小大人模样。
我望着玄凌,微微点着头。
“你腹中,并非凡胎,吃些生腥才能熬的住,放心,这不是人血,只是鹿血罢了,可暖身,补气血。”
花老板说完,再次将那壶送到我的面前。
这一次,不等玄凌推开,我直接就侧身避过那壶血。
花老板见我这般反应,索性自己端着那壶,极为优雅的喝了一口。
“放心,没毒。”
他还以为,我是担心,这里头有毒。
我没有吭声,花老板也就不再勉强,而是将壶口拧上,然后便好似旧友一般,同我聊天。
“听闻你们之前在巨鹿山待过,我也曾去过那,山里的风微甜,半山腰还有活水,有深泉水。”
花老板说完,又顿了顿:“待此事了结了,我便也寻个山清水秀之地,隐世。”
花老板说着,脸上露出了抑制不住的笑。
这种笑,是发自内心深处的。
“别助纣为虐,现在就走,去寻你的桃花源隐世吧,否则,善恶到头终有报,你未必会有好下场!”
这花老板,之前给过我们面皮,也算帮过我们,只是没有想到,他和萧策是一伙的,都效忠于天师。
“楚姑娘我喜欢你的性子,若发自本心,我即刻就愿意放了你,只是,放了你,便帮不了他,帮不了他,我活着便毫无用处。”
花老板说完,落寞的垂下眼眸。
“你说的他,是那天师?”
这花老板,何其睿智之人,居然觉得,如果帮不了天师,便活着无用?
那天师究竟是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药?
让他们如此忠心耿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