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占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仰起头靠着沙发。
迄今为止的三十多年人生中他从未感觉过这样的剧痛,像刀子戳破心脏,生挖狠剖,死亡都不过如此。
“为什么?”许愿的声音毫无预兆的突兀响起,“为什么突然同意离婚了?是不是和基金会项目有关?你得罪彭家了?”
左占浑身一震,猛地睁眸看过去。
许愿站在玄关门旁,侧身倚着桌柜,依旧没看他,看不清目光和神情,可柔然的侧颜在光线映照下,如梦似幻。
左占一愣再愣,足足半分钟都没说出一句话。
许愿有些等不下去了,再言,“不管是彭老,还是彭翊,乃至换成任何人,从二十五股到五股,这损失的可不光是数字上的缩小,是搭进去的真金白银,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左占微叹口气,恢复神智的脑中一片晴朗,他倾身走向她。
几步的距离,他大步而上。
一把就将许愿牢牢地抱入了怀中,紧紧的。
千言万语汇集满腔,都无法诠释他此刻的心境,这么久了,他像是堕入深渊孤立无援,周遭黑漆漆的,也乱糟糟的,他知道是他自找的,他也活该,但那种……毫无希望,遥无尽头的茫然、无力、麻木、又痛苦的感觉,真的要将他折磨疯了!
从失忆症弄清楚了自己认错人后,他就已经别无他法了,想挽回,想弥补,想改正,可他没有机会,许愿也不会给他机会,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她还喜欢他,还爱他,心里还有他……因为只有他不断说,不断重复,她才有可能信以为真。
洗去她的记忆,抹去曾经……这是他此生做的最无能为力的一件事!
眼睁睁的看着最爱的人离他远去,亲眼看着他们越走越远,他痛断肝肠,追悔莫及!
而现在,许愿能在签字离婚,绝情转身后,问出口这一句‘为什么’就像黑暗中给他的一缕光,救活感情的一线生机。
她还关心他的,她还在乎他的。
不管这种关心,这种在乎到底意味着什么,哪怕就是他左占自作多情,他也甘之如饴了!
许愿没时间理会他这满腔的情愫,只是被他这样禁锢的太紧,她有些喘不过气,不耐的推开他,“问你什么能不能快说?这里面到底怎么回事?”
左占微放开了她一些,“这项目里确实有点事,你也都说对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确实得罪了彭家。”
左占态度很鲜明,不仅打压到了五股,还爱要不要,当时就把彭翊惹火了,彭家不是某个不知名的小门小户,彭氏也不是司空见惯的小公司,双方一旦撕破脸,接踵而来的很多事,必然脱离掌控。
而这些左占都不在乎,也都能想办法处理,但彭翊和廖江城一旦联手,这就是腹背受敌,他不想在这个时候,殃及或牵连到许愿。
就当是防微杜渐吧。
他也习惯了走一步算十步,小心才能使得万年船。
“但放心,我会有解决途径的。”左占捧着她的脸颊,薄茧的手指轻抚着她,“就是可能会耽误些时间,许愿,你会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