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头皮一紧,心想宁伟峰这话也太严重了。
原以为以小姐妹的火爆脾气,听了这话肯定要气得跳脚。
谁知,宁雪迎不甚在意地道了句:“老姑娘就老姑娘,你们臭男人,姑奶奶我还不乐意伺候呢!”
反倒是宁伟峰一听这话,气得要上前揍人。
苏黎赶紧拦住,又拉了小姐妹起身。
“走吧走吧,陪我去苏公馆一趟!”
宁雪迎被苏黎拽起来朝外走去,还不忘回头继续气气兄长。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什么想法!想利用我的终身大事拉拢海关总长!哼!我才不做你们的棋子!”
宁伟峰气得说不出话来。
出了门,苏黎见小姐妹又跟没事人似得,甚至嘴角还微微含笑,心里再度起疑。
“雪迎,你对欧阳少爷,到底……”
“哎呀,能不能不提他啊——”
“那你起码得让我知道你的心里想法。”
苏黎瞧着她,眼神很执着。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怀孕了,也可能是跟陆宴北的感情稳定了。
于是,便有了闲暇和心思去操心别人的终身大事。
“雪迎,在这乱世,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谁都不敢确定。遇到合适的人,还是要及时抓住,否则,一旦错过可就会遗憾终身了。”
宁雪迎一向活得恣意妄为,如男儿般洒脱。
即便这些年一直征战沙场,但也从没想过生死那种问题。
可现在,被苏黎一句——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谁都不敢确定,弄得心头一颤,竟又想到了欧阳青在火车站那天,奋不顾身朝她扑来的一幕。
他们两人都是幸运的。
子弹没有打中她。
子弹也没有打到欧阳青的要害。
所以,她现在还有扭扭捏捏的机会。
苏黎见她突然正色,不再嘴硬,知道她心里肯定能想明白的。
也不再逼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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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伟峰在家呆了两天,便又回驻地了。
苏黎不便前往,便留在宁府养胎,偶尔回苏公馆小住几日。
陆宴北上了前线,消息也少了,但留在江城的人手却将苏黎保护的严严实实,仿佛他人依然在城中一样。
孕五月时,苏黎的腹部渐渐明显。
秋意渐浓,人本就困乏,再加上她怀孕后养尊处优,过得越发清闲,近来便昏昏欲睡。
饭后,她在房间看医书,看着看着,又坐在椅子上打盹儿。
宁雪迎走进来,脚步声惊醒了她。
“你晚上没睡好么?见你成日无精打采的。”
宁大小姐一屁股靠在书桌上,居高临下地打量。
苏黎笑了笑,坐起身来,“没,睡好了,怀孕就是这样,你以后经历了便会懂。”
宁雪迎哼哼道:“我才不要经历!”
话落,将一纸请柬递给她。
“这是什么?”
苏黎好奇地接过。
“督军府送来的请柬,你那个义母,下个礼拜过寿辰。”
苏黎打开请柬一看,是陈虹岚的五十寿辰。
那真是要大办特办的。
她这些日子正纠结着如何接近陆建南。
转眼回来一月有余了,她还没找到顺理成章的机会,而现在这个寿宴到底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苏黎突然有了精神,双手按在座椅扶手上起身,“到时候,你能陪我一起去的吧?”
宁雪迎对她何其了解,看着她的反应,便知她心里有打算。
“你要做什么?”
苏黎也没隐瞒,直言:“我要接近陆建南。”
“接近陆建南?”宁雪迎皱了皱眉头,很快明白过来,“你要对付她?”
“嗯!她敢对我妈下手,这个仇我不能不报!而且,我还在津南时,他又派人刺杀我!”
苏黎平日里温顺柔和,但说到这些,脸色格外凌厉,眸光也闪烁着锋芒。
宁雪迎瞧着她狠厉坚决的模样,脑海里莫名窜过陆宴北杀伐果决的样子。
看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话不是没有道理。
她跟在陆宴北身边时间久了,身上也沾染了那种杀气。
不过,挺好的。
生在乱世,身上就得带着锋芒,否则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需要我帮忙吗?”
说到杀人,宁雪迎骨子里也起了几丝兴奋之意。
苏黎看向她,“你能帮我是最好,我如今这样子,出门肯定需要人陪同的。”
“行,我明白了!估计欧阳青也得去,叫上他一块儿!”
苏黎侧目,有点吃惊。
“你最近跟他处的不错?”
“还不是老样子。”
苏黎低头,扣着手指甲,漫不经心地道。
“不是你天天对我说教,让我不要错过了好男人么?反正我单着也是单着,试试呗!”
她没说的是,欧阳青那个傻帽儿,虽然性子绵软了些,但对她言听计从,百依百顺,时间长了,竟也让她挑不出毛病来。
昨日,母亲也与她谈过。
说她这性子,若真找一个威武阳刚的,难保会有这样的脾气。
到时候,两人都是火药桶,一点就燃,如何相处?
她既然是个炮仗了,那就得挑一个温和谦逊,能包容的。
欧阳青就是很好的人选。
而且,海关总长的大公子,两家也算门当户对。
虽然婚姻不能当棋子利用,但若是锦上添花的事,自然最好。
宁雪迎其实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被这么多人天天围在耳边说,如今也动摇了。
转眼,督军府的寿宴便到了日子。
苏黎试衣服时,穿了几件旗袍都觉得差强人意。
侧看,孕肚很是明显。
她不想这样子,挑来选去,最后穿了件颜色明艳的褂衫,搭配素色长裙。
一头长发为了方便清洗,被她剪成了披肩长短。
这一身打扮下来,看起来倒有几分学生模样了。
宁雪迎还是一惯的军装,走进房间一瞧,酸溜溜地道:“你不是说怀孕会变丑吗?怎么你反而越来越年轻了?”
苏黎瞥她一眼,似笑非笑,“哪有,倒是你的嘴,越来越会哄人了。”
“没办法,我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被欧阳青感染的。”
那只会读书的温吞少爷,成天文绉绉地给她写情诗,她看得鸡皮疙瘩落一地,满嘴嫌弃。
可夜深人静时,再细细品味那些词句,竟觉得每一个字都甜入了她的心坎里,叫她欲罢不能。
宁雪迎知道,她沦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