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中书省。
这里的景象和倭岛大和国丰浦大臣的办公室有些类似,一大群人在中书省的议事大厅里坐成了两排。不同的是,整个议事大厅,没有一个人坐在最上头的主位上。
按照座次看下去,坐在第一位、第二位、第三位的是三个少年,他们就是李家龙崽子三人组,有过监国经验的李承乾、李恪和李泰。
顺位第四的人毫无疑问是第四次入相的中书令萧瑀,李恪的亲舅公。
身前的案几上堆着的奏折如同一座小山,这让李承乾、李恪和李泰兄弟三人已经很多天没有去过一次学校了。
翻开一本奏折,总是李承乾先过目,然后顺手递给李恪,李恪看完又转手丢给李泰。
这样一圈过后,奏折并不算批阅完毕,哥仨还要就奏折上面的问题进行讨论,最后才将讨论的结果让萧瑀把关,当萧瑀都点头说一句“没问题”的时候,一份奏折才算批阅完毕。
这样一来而去,批阅奏折的速度无疑很慢!
至少比皇帝一个人批阅奏折要慢上不止三倍!
当然,这道不是说这种批阅奏折的方式不对,而是三个龙崽子都还太年轻,见识少,拿到一份奏折总要花费时间去辩证地考虑问题解决问题。
不信,你看萧瑀那一直笑着的脸,不断上下点的头,不正是对三个龙崽子批阅奏折没有出现任何纰漏的赞誉么?
从早上到下午,整整四个时辰,这一通奏折批阅下来,可比在学校上课累多了!
李承乾伸了伸懒腰,然后才对萧瑀行了一礼道:“萧公,今日我们兄弟三人可有什么疏漏?”
面对李承乾这种先活动身体然后再请教的略带失礼的做法,萧瑀没有追究,反而是一脸赞誉道:“三位殿下可以说继承了陛下的优良传统,奏折看得很细,考虑得也很周到。今日,臣未发现有任何疏漏。”
面对萧瑀的称赞,哥仨没有喜上眉梢,只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他们一齐对萧瑀拱手行了一礼,然后转身朝着东宫走去。
路上,李恪情不自禁牢骚:“大兄,四弟,这监国也太烦人了!每天都是看不完的奏折!要不,咱们也溜了吧!”
李恪的话,李泰深表赞同,监国什么的最麻烦了!还好咱是藩王,过两年读书读毕业了就就藩去,丢他李承乾一个人在长安,淹死在奏折堆里!
想到这里,李泰情不自禁笑出了声来!
李恪双目一瞪,这就过分了,咱在发牢骚,你在一边笑话?
他语言有些冷:“李老四,你几个意思?”
“没啥意思!”
李泰朝着李恪挤眉弄眼道:“就是想到些好笑的事情!和你的牢骚没有任何关系!”
“真的?”
李恪明显不信!
李泰偷偷瞄了一眼李承乾然后慌忙点头,“真的,和你半点关系也没有!”
确实不想,这个小动作恰好被大兄看在了眼里,李承乾一把揪住了小胖子越来越胖的脸,“那你的意思是和我有关系了?说,你在笑啥子!”
告诉你我在笑你命不好,以后只有一辈子跟奏折为伍,最终淹死在奏折的海洋?
敢这样说么?
以李老四对自家兄长的了解,只把兄长那只放在脸上的手会来一次三百六十度大旋转,母后来了都不会放手!
想到这里,李泰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冷颤,慌忙道:“和你也没关系!真的!我是你的亲弟弟,怎么可能嘲笑你!”
“是么?”
李泰不那样说还好,一加上最后一句话,不是此地无银么?李承乾冷冷一笑,手上开始用力,“好你个李泰,竟然敢嘲笑我以后有看不完的奏折,看我不把你嘴巴给扯歪了!”
“哎哟!藤!藤!藤!”
随着李承乾手上开始用力,李泰歪着脑阔大叫了起来:“大雄,窝不敢了!大雄,真的不敢了!老山,帮我劝劝大雄啊!哎哟,痛!”
却是不想,李恪一脸坏笑:“大兄,用力,老四这小子越来越坏了,竟然敢嘲笑当朝太子殿下!狠狠揪他,给他长点记性!”
“犁捞山!你个不帮忙就算了,还三峰电货!”
李泰含恨道:“尼台怀了!”
“坏么?”
李恪咧嘴一笑,奋袖出臂!
见着这个情形,李泰哪里还敢接话,慌忙讨饶道:“大雄,鹅想颁发,造汤四狼给尼解决皱折的文题!尼防国鹅!扰民!”
李承乾闻言冷冷道:“当真!”
“当真!”
李泰慌忙回答,李承乾才终于松开了手!
脸兜儿被松开的李泰一边揉着自己那胖嘟嘟的脸,一边对着李恪怒目而视,要不是我不是一个灵活的胖子,李恪,你今日绝对完了!
“可说好了啊!”
李承乾强调道:“你要帮我找四郎!”
小胖子认定的事情自然不会反悔,他一边揉脸一边点头。
说起唐四郎,也不知道那狗日的妹弟跑哪里去了!自己跑也就算了,还把老爹给拐跑了,要不是他这样做,咱们能在这深宫大院里看奏折?
呸!
只怕咱们早就在球场上挥洒汗水了!
无独有偶,这一时刻,狠狠骂着唐河上的不仅仅只有这三个被奏折搞烦了的龙蛋。
就在这皇宫里,多少个嫔妃都在骂着唐老四!
哼!要不是唐老四那厮,陛下怎么可能出去这么久,搞得本宫在家里一直ooo!
还有那个没良心的皇帝,跑出皇宫就像跑出牛圈的牛,一点都不晓得收心,难道你在外头就xo么?
......
“哈嘁!”
远在海外的皇帝和唐老四同时打了一个喷嚏,丝毫不知道,原来皇宫里那些个女人一起在臭骂着这翁婿二人。
尤其是要统领后宫那位三十多岁接近四十岁的皇后娘娘骂得最凶!
毕竟,三十如......咳咳!
言归正传!
“莫非这倭岛的风吹得我有些感冒?”
且说唐老四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尖,却发现没有鼻涕,摇了摇头,又继续将精力投入了手里的工作之中。
感冒什么的,管他的呢,反正年轻坚持几天就自动痊愈了!
可手里的活儿,是一点不敢落下的。
海军攻城的速度越来越快,摊子也越扯越大,事情自然也是越来越多,放一天就堆积一天,积压下来还不是自己的事儿?
莫非皇帝和跟来的那些文臣连倭语都听不懂,还能看懂倭文么?
能者多劳!
能者多劳!
唐河上只能用这样的话来安慰自己,谁让唐某人能力足够大?
至于同样打了喷嚏的李二陛下,揉了揉鼻尖之后继续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脑子飞快转动计算着两家术士手里还剩下了多少张牌!
不错,这一把,李二陛下当大神!
......
翌日一早,李承乾哥仨继续捏着鼻子上早朝!
唐河上依旧早早起床担任起了这越国第一位外国人担任的临时领袖。
李二陛下一如既往睡懒觉,谁让昨晚上毫不意外打牌打得太晚?
苏我虾夷一如既往在舒明天皇的议事大典上体验了一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感觉之后,突然心态膨胀直接想把前面四个字抹除。
野心这种东西,一旦产生,就如同一颗浇灌了水,施了肥的种植,给点阳光照耀,就能快速发芽,然后长成参天大树。
而苏我虾夷的这份野心显然比别人长得更快!
刚刚回到自己办公区域的丰浦大臣盘着腿坐在自己的榻上,眼睛微微眯起。
想到:大和国所有的军队,都是以武士为根基,而这些武士绝大部分都来自于苏我家族,或者说来自于苏我家族的附庸家族!
可以说,只要他苏我虾夷一声令下,百分之六十的军队都会听从号令,跟着他一起将舒明这个傀儡皇帝给掀下皇位去!
经济上,整个大和国的赋税都掌握在儿子苏我入鹿手里!
只要给儿子说一声,大和国所有的钱财都会进入苏我家的腰包。然后,可以用来打造兵器,招募武士!
也可以拿来收买人心,巩固权势!
原本眼睛就小的苏我虾夷越想眼睛越眯,直到最后,几乎眯成了一条线。若是有人在此,一定会误以为尊敬的丰浦大臣这些日子为朝堂受累了,居然一大早睡着了。
“来人!”
一时间,苏我虾夷也不知道想了多久,突然对着外面吼了一声。
“拜见丰浦大臣!”
门外应该是有人在等候,苏我虾夷的话刚刚落下没有多久,立马就有人拉开了门,迈着小碎步进来跪下问道:“请问丰浦大臣,有什么吩咐!”
“请帮我叫苏我入鹿过来一趟!”
苏我虾夷的语句很是客气,可语气却完全是命令,一嘴巴不容置喙!
“嗨!”
跪在地上的人猛然点头,然后站了起来缓缓退了出去。
要不怎么说这大和国等级观念已经强大到了变态呢?要知道时下的大唐可不兴跪礼,而且,哪怕是一个太监面见皇帝,也都是往后退两步意思意思,随即就要转身走路!
哪有像这屁大的国家里下级见上级是必须一路退出门口?
丰浦大臣办公室的房门被退出去的下级合了起来,不多时,敲门的声音响起!
依旧眯着眼睛的苏我虾夷缓缓睁开了眼睛,“进来!”
门被往侧面推开,从苏我虾夷的视角看过去,门口正站着两个人影,一个正是不久前被通传进门的下属!
“你,一会儿把门关上之后走远一些,帮我看着,不让任何人靠近!”
苏我虾夷先是对下级下达了指令,然后才对门口另外一个人道:“进来吧!”
那人听得苏我虾夷的话,信眉走了进去。
认真打量,不难发现他和苏我虾夷相貌十分相似。
“父亲!”
正是苏我入鹿,他躬身行了一礼,然后在苏我虾夷的面前跪坐了下来,“您找我有什么事情?”
对着自己最看重的儿子,苏我虾夷没有给什么慈祥的脸色,而是一如既往严苛道:“赋税的征收做得怎么样了?”
正襟危坐的苏我入鹿恭敬答道:“回禀父亲,上上个月的赋税已经运回来了,十天前入的库。上个月的赋税应该已经征收好了,正在运回来的路上。按照惯例,关东四周的赋税应该会在今天或者明天抵达,远一些的地方会慢一点,不过总体会在十天内全部送回来。”
“嗯!”
苏我虾夷嗯了一声道:“这次赋税回来,你暗中截留一半送到族里暗中募兵的地方去!还有,咱们现在建造的舰船,也弄一部分过去!”
听得这话,苏我入鹿眼睛一亮:“父亲,您的意思是咱们......!”
“闭嘴!”
苏我虾夷双目一瞪,骂道:“给你说了多少次,,有些事情,心里明白就行了,不用说出来,你是傻子么?”
“对不起!父亲!”
苏我入鹿慌忙恭敬道:“孩儿再也不敢了!”
“嗯!”
苏我虾夷脸上的神色好了不少,声音也微微柔和了一些,却依旧有些冷冽:“不是为父非要骂你,唐人有句话‘君不密就会失去他的臣子,臣子不密就会失去他的性命’!咱们做的事情都是大事儿,不可含糊!你弟弟苏我三郎死在了大唐没能回来就是个例子!”
那个野种么?
苏我入鹿心里冷笑,他怎么可能与我这个嫡子相比?
可面上,苏我入鹿没有表现出半点,而是继续一脸恭敬道:“父亲说得对,孩儿一定改正!”
“嗯!”
苏我虾夷点了点头,继续问道:“武士招募得如何了?”
“回禀父亲!”
苏我虾夷答道:“正在加紧招募,上个月招募了两百人!全是按照父亲的要求......”
正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了声音:“丰浦大臣,小的是赋税运输员,您在么,我有重要事情禀报!”
赋税运输员?
苏我虾夷眉头一皱,这种底层的人找我作甚?
他瞪了一眼苏我入鹿,眼神里全是责怪,仿佛在说:你怎么管理的下属!
然后对着外面道:“进来,我在!”
自称运输员的人依旧是个矮子,他进了房间一下子就跪了下来,根本没有看到自己的定投上司也在,直接慌慌张张道:“丰浦大臣阁下,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