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彻底黑了。
不知道康卓斌是在处理储岩溪的事情,还是在审问那个抓到的冥界邪魔。
总之,天黑之前他没有联系彭峄城。
应该说明,今晚不会再有任何行动了。
彭峄城松了一口气,但也有些失落。
原本他还以为经过了昨晚的事情,灵探局那边应该很快就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起码可以通过被抓的那个邪魔,搞清楚冥界在背后到底要搞什么阴谋。
然后,他这个菜鸟就能跟在局里大佬的后面。
美美地抓捕和击杀大量隐藏在人类中的冥界邪魔,捞取大量淡紫色烟雾,甚至吸收到更高级的烟雾。
但可惜,冥界的邪魔显然也不傻,他们根本没有露出什么马脚,被抓的那个邪魔显然也没有供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彭峄城只能等寄希望于,康卓斌这个老手能尽快戳破冥界的诡计。
免得他总是心神不安,老惦记着冥界背后有什么阴谋的事情。
下山简单吃了点东西,彭峄城开车回到动物园,就打算回休息室睡觉。
没想到,刚走到服务中心大楼门口,老园长张大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是不是园长,和你有什么关系?”张大生气呼呼道:
“你要是能考上超凡学院,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能供你一直到毕业。
动物园现在的收入这么高,新来的园长已经答应给大家涨工资了。
钱的问题,不用你来操心。
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学习和修炼,不要在耍小孩脾气了。懂吗?!”
对着手机,张大生吼了几句,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他抬起头,正好看见打算回休息室睡觉的彭峄城。
张大生看见彭峄城满脸好奇的表情,苦笑着解释道:
“唉,彭园长,让你看笑话了。
我刚刚是和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打电话。
他要是有您一半争气,我也不至于才56岁,就把头发都给愁白了。”
“听您的意思,这两天您不回家睡觉,天天晚上呆在动物园。是和儿子闹别扭了?”彭峄城问道。
张大生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啊。以前我们父子之间的关系,就和朋友一样,亲密无间。自从他上大学之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两个人就三天两头吵架。”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也可能是您的儿子,叛逆期比别的孩子来的晚了一些。”
彭峄城劝道:“年轻人难免意气用事,等他的思想成熟了之后,会明白您对他的一片苦心的。”
“希望如此吧!仔细回想起来,我和我父亲当年不也是这么相处过来的吗……”
说到这,老园长看看彭峄城,抱歉道:
“对不起啊,彭园长。
这几天因为家里的事情,工作上难免有些分心。
我现在还把家的麻烦事说出来,让您也跟着我一起烦心。我这么做,实在太不应该了。”
平时,动物园里的人都嫌老园长张大生太啰嗦,不愿意听他说自己的很多事情。
但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
彭峄城总感觉,老园长张大生的背后,一定有一段非常有意思的故事,
他对这个经历过无数人生起落的老园长,背后有着怎样跌宕起伏的故事,产生了巨大的好奇心。
“老园长,您今晚还回家吗?”
“不回了,不然非要被那个逆子给气死。”张大生爱神叹气道。
“既然您不回家,那今晚正好把你的故事,给我好好讲讲呗。”
“你们这些年轻人,不是一直嫌我啰嗦吗?怎么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主动想让我‘啰嗦啰嗦’?”张大生奇怪道。
“嘿嘿,这段时间在动物园,经历了太多事情。”
彭峄城感慨道:
“最近,我总感觉自己的思想,比刚毕业的时候成熟了很多。但还是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
就想听听您这个老前辈的故事,也算是取取经。
看看能不能把这些想不明白的事情,给想通了,想明白了。”
张大生深深看了彭峄城一样,突然笑道:“我这故事很多,但你小子有酒吗?”
“哈哈,前两天为了庆祝动物园扭亏为盈,我刚好买了一瓶飞天猫台酒。”彭峄城笑着邀请道:
“而且我房里还有点花生米,正好当下酒菜了。
咱们爷俩今晚好好聊聊?”
“行,你既然想听,我这个老家伙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张大生大笑着,和彭峄城一起走进了服务中心大楼。
……
我年轻的时候,灵气复苏的事情,还没有发生。
对每个普通家庭的年轻人来说,改变命运的机会,就是上一个好大学,找一份好工作。
22岁那年。
我从滨海市最好的大学毕业了。
但毕业之后,我才知道,想找到一份好工作,光是凭借你的大学毕业证和能力,是远远不够的。
还需要人脉、关系、金钱和地位。
没办法,为了养活自己,也是为了不再给父母增加负担。我没有选择继续考研,只是勉强在一家小公司,找了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
26岁那年。
我已经在职场上打拼了4年的我,却还是无法在滨海市这个大城市安身立命。
4年的存款,买不了这个城市房价最低房子的一个厕所。
身边的朋友陆陆续续都结婚了,婚礼的份子钱逐年递增。
每次过年回家,父母不再带我去拜年,开始带我去相亲。
见了十几个姑娘。
却每次都感觉,和大学时喜欢的那个女孩比,她们总是差了一点什么。
28岁那年。
我遇到了一个和自己遭遇差不多的姑娘。
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女孩走之前说,你还不错。
我喝了一口酒,告诉她,你也还行。
就这样,我们两个相处了一段时间。
在我心里还不确定,自己到底喜不喜欢她的时候。
双方家长就已经急急忙忙摆好了订婚宴。
结婚前一周。
几个朋友给我办了一场脱单晚宴。
我喝着酒,告诉他们,我好像不喜欢这个女人。
朋友们却劝我,你啊,就是想法太多,谁这辈子不是这么过来的。
29岁那年。
我终于结婚了。
婚宴规模不大不小。
亲朋来的不多不少。
攒了几年想要去实现自己愿望的钱,全都搭在了这场不过百人的婚礼上。
婚礼进行到一半。
台上的司仪,带着标准的商业化微笑,对着台下的人大喊,大家想不想看新人亲一个。
不知道为什么。
我简简单单亲了她一口,然后两个人非常默契地迅速分开了,就好像第一天才认识的陌生人一样。
我心里不好受。
小声对她说了一句,只有她才能听到的话。
我爱你。
然后,那个昨晚还在抱怨我喜欢乱花钱,收集动物模型的新娘,突然楞了一下,喊半天才说,我也爱你。
我当时其实并不确定,她这句话是不是对我说的。
就像我不确定,自己刚刚那句‘我爱你’,是不是对她说的一样。
婚礼结束了。
洞房那晚,并不想我年少时憧憬的那样浪漫。
我看着自己的新娘,一遍一遍数着床上的份子钱,算着这场婚礼赚了还是亏了。
我突然想,这才不过两年,怎么自己和面前这个女人,就已经变成了这样。
想着想着,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洞房那天整晚,我竟然都没在新床上躺过一秒钟。
30岁那年。
妻子怀孕了,辞掉了曾经的工作。在家里安心养胎。
我在公司里的地位和资历也越来越高。
手下管了十来个人,独立负责了两三个项目。
结婚前两家一起买的那辆20万的车,这时候也成了我一个人的专车。
每天即便再忙,我也不敢放松,就是为了家,为了怀孕的妻子。
每次在公司加班,电话那头的妻子话里都是委屈和抱怨。
但我一句话都不能解释。
谁让电话那头,是自己的女人,谁让她怀着自己的孩子。
这个时候,无论是我的父母,还是她的父母,无论是公司的同事,还是身边的朋友,都无条件站在她的那边。
不会有人在乎我想说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