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石原信踏进院门的时候,看到的是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的庭院和老宅。
院子里并没有战斗过的痕迹,昨晚被他暴力轰开的院墙如今也恢复如初,没有丝毫的破口。
老宅的大门也完好无损,明明昨天那个巨大肉块一般的魁梧怪物应该把门砸碎了的。
皱了皱眉,石原信走到家门前,推开了拉门。
“我回来了。”
他对幽静阴暗的屋子里如是喊道。
阴暗的玄关过道上,没有血迹残留,没有一个趴在地上装死的妻子。
直到石原信走进了客厅,才看到了榻榻米地板上静静坐着的妻子。她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个黑色的骨灰盒,正是之前交给石原信保管、石原信放进卧室抽屉的那个。
结衣的骨灰……
看到这一幕,石原信皱了皱眉。
他走过去,在结衣身边坐下,担忧的看着她,“还好吗?”
阴暗的室内并没有开灯,就算是白天也显得有些阴森。这昏暗的光线下,静静坐在榻榻米地板上的女鬼脸色惨白、呼吸消失,看起来比往常的状态还要诡异恐怖。
虽然没有七窍流血,但阴森的恶寒却在空气中弥漫着,让人不安。
只是石原信强大的感知,让他觉察到了这弥漫的寒意所透露出的不祥征兆。
妻子已经没有力量去约束自身的气息外泄了……
所以她看上去才如此可怖,跟平常的样子判若两人。
明明之前的她绝对不会给石原信任何压力和威胁感的。
石原信握住了结衣的手,感觉到了比第一次握她的手还要冰冷的感觉。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而结衣睁开眼,怔怔的看着他,笑容虚弱,“夫君,你回来了啊……抱歉,结衣没能去门口迎接你。”
这虚弱温婉的笑容,看起来无比的惹人怜爱,跟昨夜那种凶戾恐怖的女鬼完全无法联系起来。
石原信有些心疼,“都啥时候了还说这些……你没事吧?昨晚送走我之后,那四个来杀我们的厉鬼呢?还有那个什么冥狱上主,那家伙最后来了吗?有没有伤到你啊?”
石原信一连串的询问,却让结衣露出了更加虚弱的笑容。
“夫君很关心我呢……”
她轻轻的握住了石原信的手,说道,“明明可以直接离开的,直接离开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但夫君还是莽撞的跑了回来。虽然辜负了结衣的好意,但是……结衣很开心。”
她看着石原信的脸,气息似乎更虚弱了。
“如果是这样的夫君,或许……或许真的可以托付给夫君……”
阴暗的光线中,面色苍白的女鬼怔怔的看着石原信,轻声问道。
“夫君,你愿意帮助结衣吗?”
“这不是废话吗?当然愿意啊!”石原信毫不犹豫的说道,“说吧,需要我做什么?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我能为你做什么?赶快告诉我,我们不要耽搁了,你看起来很不妙的样子。”
石原信真担心自己这个鬼老婆下一秒就灰飞烟灭了,因为她现在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太虚弱了,跟那种电影里即将消散的怨鬼差不多。
石原信的催促中,结衣的身影虚弱的晃了晃、最后直接倒在石原信的怀里,像是连坐直身体的力气都没有了。
石原信的耳边,响起了结衣细弱蚊鸣的低语。
“五百年前,石原家的先祖退治了名为冥狱上主的邪灵。如今冥狱上主卷土重来,想要杀掉石原家的所有活人。”
“父亲大人为了引开它于是离开了三途市,临走前留下结衣保护夫君。因为冥狱上主给石原一族下了恶毒的诅咒,而夫君身上的诅咒需要一个载体来帮忙对抗……”
看着石原信诧异又恍然的表情,结衣虚弱的笑了笑。
“没错,夫君身上缭绕的阴气并不是结衣的。而是来源于冥狱上主的诅咒……结衣的存在,是替夫君承担这份诅咒。”
“之前结衣总是流血昏迷,也是因为诅咒的原因……不过这个诅咒虽然可怕,但结衣能够承受。”
“只是结衣没有想到,冥狱上主竟然直接来了三途市。”
“虽然不是真身降临,但也足够可怕了。而且冥狱上主来到三途市,或许意味着父亲大人已经……”
结衣担忧的看着石原信,喃喃道,“原本父亲大人离去,就是为了引开冥狱上主的……”
石原信握住了她的手,表情严肃的说道,“老头子那么狡猾,肯定不会死的。结衣你不用管他,先告诉我怎么帮助你。”
“嗯……”怀中的女鬼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原本夫君直接离开的话,结衣留下独自承受冥狱上主的诅咒。这份诅咒便会随着结衣一同消失,冥狱上主便无法再找到夫君。”
“但夫君竟然回来了……”
这样说着的时候,她怔怔的看着石原信,脸色露出虚弱的笑容,“结衣很开心呢。”
“……”石原信无言的看着她,在这种时候只能点头,“我不可能一个人跑掉的。”
结衣笑得更温柔了,“所以结衣才开心啊……”
她喃喃的说道,“如今夫君回来了,那结衣便可以暂时的休息一段时间、不用担心消失了。”
“但在结衣沉睡的这段时间里,没人帮夫君承担诅咒,也无法保护夫君。”
“虽然冥狱上主的化身被结衣击溃、短时间内无法回来,但昨夜那四只厉鬼却归附在冥狱上主麾下、受其驱遣。”
“它们植根于三途市,是本地的怨魂。虽然昨夜同样被结衣击溃、受伤了,但它们肯定会比结衣早复原。”
“所以夫君……”
结衣用力的握住了石原信的手,喃喃道,“在结衣醒来之前,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让那些厉鬼伤害你。”
结衣的手越来越冰冷,身体渐渐的开始透明。
她的脸上,也开始显露出痛苦的表情。
“把结衣的骨灰带在身上,然后去找那位驱魔师……”
“结衣暂时无法保护夫君,但她或许可以。”
“夫君的体内有一种很奇妙的力量,有这种力量,再加上那位驱魔师,应该可以……保护夫君……”
“但如果到了危急时刻,请喊结衣的名字,结衣……会来帮助夫君……”
怀中,新婚的妻子已经完全变得透明了、最后化作一缕轻烟消失在那黑色的骨灰盒中。
耳边听到的,是对方最后的呐喊与叮嘱。
“……夫君……保重……”
“一定要……活到结衣醒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