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不同于荣明瑶这里的自在,荣明珠所住的菡萏苑里,院子里的气氛那叫一个凝重。
“你去脱了她的袜子。”荣明泽看了荣明珠那脚上厚实的袜子,随手指了一个小丫鬟,冷声说道。
荣明珠此时的穴道已经被解开,一双眼睛,满是怨毒的看着荣明泽,牙齿死死的咬着下唇,已然尝到腥甜的味道,那殷红血迹,给她的唇色平添两分艳丽。明明已经忍耐到不行,但她却一句话都不敢说出口。
“李婆子,行刑。”见那小丫鬟脱去了荣明珠的袜子,抬眸看向李婆子,荣明泽语带警告的接着说:“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如果胆敢有一丝的水分的话,就回家去吃自己。府里不需要自作主张,墙头草一般的奴才?”
“是,老奴明白。”听到这话,李婆子的身形一僵,立时屈了屈身,声音里也不难听出,尽是惶恐之色。
刚她来之前,六姑娘身边的花挽已经来找过去,给了她一只十足的老凤钗并着一对金丝玛瑙镯子,还许诺,可以帮她的小孙子脱去奴籍,成为良民。如此的条件,这其中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而她也有心要卖夫人一个面子,毕竟七姑娘是府里正经的嫡出姑娘,夫人如今虽然管教权已经不在手,但到底是府里明媒正娶的忠义候夫人,膝下儿女双全。但世子爷这句话,却把她的心里的那点念头全都给打飞了去。恩……审时度势,是每个奴才都要学习的,这忠义侯府,将来可是由世子爷继承的。她可是府里的家生子,世子爷要处理她一家子,分分钟的事情。
荣明珠听到荣明泽这话,猛然抬头,看到荣明泽没有一丝动容的神色,不知为何,泪水一下子便落下来,哽咽道:“我也是你的妹妹,嫡亲的妹妹。”
“我嫡亲的妹妹,只有明瑶一个。你,不是。”微微的低头,神色不变,接着说:“如果不是念着父亲的话,你以为凭借你做下的这些事情,我岂会容你还活着。李婆子,行刑。”
“是,世子爷。”李婆子听着荣明泽的话,心头真真的是一颤。谁说世子爷只是人冷一些,不爱说话,这才是冷心冷肺呢。虽然心里是这样的腹诽着,但手头上的动作可是一点都不敢慢。先是让两个小丫鬟摁住荣明珠,而后拿起那藤戒,力道十足的朝着荣明珠那白嫩的脚上,狠狠的敲打下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顿时的传了出去。声音之大,足以让站在院外的张氏听得一清二楚的。
“狗奴才,你们给我让开。”张氏听到荣明珠凄厉的喊叫声,心下便有些着急起来,狠狠的瞪了一眼,挡在门外的沉墨沉书,厉声喝道。
相对比蕙兰和墨兰,沉书和沉墨才真真的是除了荣明泽的话之外,谁人也指使不动的。听到张氏这话,跟没听到一样,依旧目不斜视,“请夫人不要为难,世子爷吩咐过,任何人不得进出菡萏苑。”
张氏听着荣明珠传来的那一下下的惨叫声,心真真的是如同放在了热油锅上,被人煎了又煎的,“你们给我让看!来人,给我把他们拉开。”说着就是要硬闯的。
只是张氏不过是弱质女流,自幼便被娇养长大,平日里是连略重一点的东西都没拿过,而她带过来的那些人,虽然多,但比起沉书沉墨,都差的不是一星半点的,只做徒劳之功罢了。
“好,好,你们真是好的很……今日的事情,我记下了。”张氏眼见沉书沉墨不放行,她带过来的人,也都不是他俩的对手,张氏怒极反笑的说道。
沉书和沉墨,依旧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似乎就没有听见张氏的话一样。
荣明珍本是和张氏一起过来的,只是才走到院门口,发现进不去后,她便果断的转身,带着丫鬟婆子,朝着博文斋走了过去。
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进了博文斋,一把推开荣德修书房的门,声音带了些哭腔:“父亲,求你去救救明珠吧。”
荣德修看着因快速奔跑而满脸红晕,发髻都凌乱的荣明珍,心下叹了一口气,道:“明珍,你是个聪慧的,应当知道你大哥的脾气秉性的。明珠这一次做的真是太过火了,况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的这个嫡长子,从长相到脾气秉性,都似足了祖父。最是说一不二,冷酷无情。如果这一次,他帮着挡下来,那么日后,不说明珍明珠,便是明辉明灿和明浚他们也都要跟着遭殃。
荣德修是这个时代传统的男子,虽是看重女儿,但在他的心中,女儿自然远不比儿子重要。女儿注定是要出阁的人,嫁的好,便为府里锦上添花,嫁的一般,只要老老实实的,不丢府里的脸面,便足以。儿子,才是一个家族,立足的根本。明灿明辉都只是中庸,明达明浚年纪都还太小,看不出所以,特别是明浚,身子羸弱,如今一岁了,站都还有些站不稳当。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长大成人?而明泽,虽说性子冷酷无情了一些,但只要不踩到他的底线,一切都好说。老实说,上一次满月礼发生的事情,明泽能忍下来不做什么?只取消了他们之间的交易,已经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而这一次,他也曾稍开口试探了两句,但却被毫不留情的反驳了回来。
“父亲……”虽然来之前荣明珍也已经做了准备,但听到荣德修的话,她的心中还是一凉。
荣德修想着几次因为荣明珠的事情,和荣明泽起了不快,导致他们父子之间,本就有的隔阂,如今越来越深,颇有无法弥补的苗头,这心里也是一阵不痛快,“好了,你回去吧。”
荣明珍看着摆明了不插手的荣德修,良久,才慢慢的转身离开。
荣德修看着荣明珍离开的背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等到荣明珍再次回到菡萏苑的时候,荣明泽已经责罚完荣明珠,刚好从里面走出来。
张氏看着依旧面无表情的荣明泽,想到刚才荣明珠的惨叫,又想到上一世的事情,心里对荣明泽的怨恨,达到了一个顶峰。只是死死的咬着下唇,才没把心里对他的怨毒说出来。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荣明泽是个什么样的人?诚然,她是心疼明珠的,但她并不是只有明珠一个孩子。她还有明珍,还有她盼了两世才得来的明浚……
忍,她必须的忍住。
勉强维持住自己的神色,微微抬起下巴,快步的走进去。
倒是后赶来的荣明珍,平日里再怎么沉稳,聪慧,到底也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少女罢了。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带了质问:“大哥,你真是太无情了。”
“无情?我的无情可比不得荣明珠的毒辣,先是不知廉耻的惦记自己未来的姐夫,而后拿整个忠义侯府的性命做赌,利用自己的嫡亲表哥,也要下手毁明瑶的名誉。现如今,更是为了一匹布,少了些许的料子,便长进的在祖母的院子里大喊大叫,闹成一团,开口质问长嫂。这要是放到其他府里,焉容她活到今日。” 荣明泽冷笑一声,“给你一句忠告,看好她,如果再敢出来胡乱咬人。我就送她去地府,和小鬼一起去喝茶,并且让明浚陪她一起去。你说好不好?六妹妹……”
这最后一句,可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荣明珍听到,眼眸睁大,脸上都是惊恐,不自觉的倒退两步。?
☆、待遇
? 荣明瑶觉得,府里没有七姑娘的日子,真是叫一个美好。
荣明珠在被执行家法过后的当天下午,便被送往了城外的庄子上,而且所派去的人都是自家大哥指派的,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加上荣明珠脚上还有伤,荣明珍实在是放心不下,便也跟着到了庄子上。
而张氏,每一次见到荣明瑶和温言的时候,眼睛里都淬满了怨恨之色,只是不知道她是因为荣明浚还是另有顾忌,她除了眼神之外,并未有其他的任何动作,甚至就连话都没有一句。
在荣明珍和荣明珠去了庄子上后,她自己便也深居简出起来。平日里,除了定时日的给老夫人请安的日子外,便再鲜少踏出自己的院门。
荣德柔和蒋琳虽然是客居在府里的,那一日发生事情的时候,她们也都未曾在场。但是事情闹得颇有些大,她们的耳朵里,自然,多少也听进去一些。不过她们并未对此事发表任何的意见,她们只是客人,聪明的话,就不应该对府里发生的任何事情做评价。而显然的,荣德柔和蒋琳都不算是笨蛋。自然懂得缄默。
只是私下里的时候,荣德柔和蒋琳还是免不了要讨论上两句的。
“娘,大舅舅真是好狠的心肠。”蒋琳虽然不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但却从荣德柔的那里知道了一些。
荣德柔冷笑一声说:“依着我看。她纯粹是自找的。敢在你外祖母的院子里,大喊大叫的,得此下场,也是活该。”到底是一脉相承的,这还是心疼着,如果换成二房或是四房的,敢做出这样的事情。她就是她们的‘榜样’。更何况,狠心肠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其实个中到底是因为什么荣德柔也是不清楚的?听在她耳朵里的事情,便是荣明珠因在福寿园大喊大叫,不规矩,才被惩罚的。
倒是荣明璇,在听到了荣明珠被送到庄子上的消息后,心情舒畅了一整日的功夫。虽说因为温言治家严格比张氏更甚,她安置其中的人,并没有打听出来,荣明珠到底犯了何事?但她却十分肯定的知道,必定是荣明珠又自己作死,犯了错事。说什么,因身子弱,到庄子上养身的,都不过是掩人耳目的话罢了。
就在荣明珠被送往庄子上没几日,这姗姗来迟的蒋成也带着自己的儿子蒋毅也到达了京城。
虽说起来,蒋成是忠义侯府的二姑爷,但是比起大姑爷方建来,那待遇可差的不是一点点的。其原因也不用说。一来是因为荣德柔是庶出的,在家时候又不是个老实的,不止是得罪了老夫人,连带着几个兄弟,也让她得罪惨了。
所以蒋成带着儿子蒋毅来到这忠义侯府里,是波澜不惊的,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力。
不过因荣德柔来到这几日的功夫,表现的不错,蒋琳也是个嘴甜会哄人的。是以,这一日晚上的时候,以荣德修为主,在老夫人的院子里,摆了几桌的宴席,权做欢迎了。
老实说,不管是对蒋成还是蒋毅,荣明瑶的感观都不是很好。
怎么说呢?倒不是说他们有多么的猥琐不堪。相反的,蒋成和蒋毅虽然模样生的和荣明泽这般的美男子是差上一些的。但也算是一表人才。特别是蒋毅,只有十岁左右,正是可爱的时候。
只不过蒋成和蒋毅都是闷葫芦一样的人,还不是闷骚型的,而是真的闷,一点眼色都不懂得看。与他们说十句话,往往还答不上一句。只一刻后,便会让人不再去理会他们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荣明瑶才知道。为什么蒋成会在七品小官的位子上,一坐十多年都不见动弹一下了。像是他这样性格的人,虽然老实不会犯什么大错,但同样的,也是毫无建树的。又没有人肯为他出力气,这样的人,要是能升了官位,才是一件奇了怪的事情呢。
因蒋毅已经十岁了,亦算是大男孩了。他自然是不能跟着其姐一样,住在内院里的,而是安置在了外院的一处客居院落里。不过鉴于他的年岁也不算大,他的院子便和荣明辉的落松园紧挨着。
在蒋成来到后的没几日的时间,便是二房少爷荣明海成亲的日子,对方便是通政司参议李大人家里的嫡长女李大姑娘。
虽说荣明海并不是府里第一个婚嫁的人,但对于赵氏来说,这确实她的嫡长子的婚事。不管是她还是荣德强,自然都属意是大办起来的。特别是赵氏,心里存着一口气,这场面绝对不能够比荣明泽大婚时候要差。为此,赵氏这银钱那真是毫不吝啬的撒了出去。不止在自家府门前,早两日便开始施粥是米的做善事,还专程派了自己心腹的嬷嬷到龙华寺里,捐舍了一千两的香油钱。
如今这婚事单论场面的话,或许比起世子爷有所不及一些,但那只是因为一些世子爷另有的规格的问题罢了。如果说是单论银钱的话,那花费的绝对比世子爷的,只多不少。最起码荣明泽成婚的时候,可没有施粥是米这一桩事情。
这荣府里,也是张灯结彩的,丫鬟仆人穿的都是新做下的衣衫,一些比较得用的有脸面的丫鬟,甚至还每人都按照品级的不同,赏下了不同的材质做下的双喜结的簪钗和耳环三件套。在大婚这一日里,戴上,既好看又体面。但只这一项下来,所花费的便不下数千之数银钱。
其手笔之大,只让人咋舌。
不过荣明瑶看了却有些摇头。虽说这场面大了,这面子是有了,但却会让一些人另有其他的想法。这荣德强不过是个庶子,官职也一般,忠义侯府虽然已经分家了。但京中的老人都知道,忠义候老夫人是个极其厉害的主儿。当年老侯爷过世,为了分家的事情,闹得颇为不愉快。
这二房的家底,说起来,也就那么些罢了。
既然二房分家的时候,没那么些家底,但如今这一桩婚事下来,所费的银钱,怕没个十万之数,是不用想的。这般大的排场,这钱都是哪里来的?哦……对了,荣德强曾经在颇为富足的福州外任了六年,这些银钱,莫不是…就是那个时候得来的……
咳咳……这个脑洞就暂且的停止住。因这桩婚事而引发的后遗症,我们就暂且的放到脑后不去提。横竖都是日后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