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已经过去两年多了。
平阳县曲水镇。
正是赶集的日子,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一个身穿鹅黄色衣裳的女童在人群中灵活的穿梭,她胳膊上挎着一只竹篮,避开来往的人流,轻车熟路的进了一家书肆。
“幸丫头来了?”账台后头的掌柜看见幸汝南,眯着眼睛笑了。
幸汝南笑嘻嘻的点了点头,熟稔的将手中的篮子高高举起:“这是我哥哥这些日子抄的书,张伯伯,你点点。”
“好好好。”张掌柜笑着将竹篮里的纸稿拿了出来,通篇看完后,心中的高兴便溢于言表。
“我哥哥说,下次再送来,得一月以后了。”幸汝南道。
张掌柜听了她的话,点了点头:“学业要紧。”言罢,他对幸汝南招了招手,“你跟我来。”
两人进了书肆的内间,张掌柜才从怀里摸出三两银子递给幸汝南:“这是这次的润笔费。”
幸汝南接过银子,小心翼翼的收进了怀里。
“张伯伯,那我就回去了,正好哥哥他们也该下学了,我接他一起回去。”幸汝南甜甜的笑着。
张掌柜连忙道:“幸丫头,你等等。”
“张伯伯还有事?”
“是这样的。”张掌柜笑着道,“南丰书局那边要我问问,你哥哥想不想写长篇的,要是能写长篇的,你哥哥日后赚的钱,可要比现在多。”
“长篇?”
“对啊,就是连载,你可能不太明白,回去跟你哥哥说一声,他应该能懂。”张掌柜感慨道,“我听我儿子说,你哥哥和你寄人篱下,连给先生的束脩都要自己挣,明年就要下场了,都是用钱的地方,当然了,你哥哥要是觉得耽误学业,也无妨,知会我一声便是。”
幸汝南抿了抿唇,问道:“那如果是连载的话,润笔费怎么算?”
“这个,初稿还给三两银子,后续如果卖的好,你哥哥和南丰书局二八分成。”
听了张掌柜的话,片刻幸汝南笑了笑:“行嘞,我回去和哥哥说。”
“路上注意些,这两天拍花子出来了。”张掌柜连忙嘱咐道。
“我知道啦,谢谢张伯伯。”
从书肆出来,幸汝南去了字画店买了些纸笔,宋钰日常用的,她写书用的,以及宋钰帮她誊写用的,三种价格都不一样,最贵的纸笔墨,她只舍得给宋钰日常用,她写书反正都是初稿,就随便草纸都行。
他们两年前到了徐家。
过了大概三个月,族长就中风去世了,现在的族长不像之前那位,收了汪氏一点好处,就对徐家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宋钰和幸汝南在徐家的日子并不好过。
汪氏甚至直接和他们说了,家中吃紧,还要紧着给徐太明娶妻用,叫宋钰不要再去学堂了,家中不会再供着宋钰读书了,除非读书的开销,宋钰自己能掏出来,汪氏本以为这样吓唬宋钰,就能诈出他当初死里逃生带出来的包袱。
是了,当初死里逃生,宋钰还带着一个包袱回了徐家。
只不过那个包袱里都是徐玉奴生前的东西,宋钰一样都没动。
本来幸汝南这里还有当初宋老太太给的两张五十两银票,但是有一次她生病发烧之后,就再也找不到了,她就知道,定是被汪氏偷走了。
没有证据,加上忌惮汪氏倒打一耙,毕竟现在的族长早就收了汪氏的好处,幸汝南也不敢声张,而且如果去报官的话,这一百两的来历难免要被追究,她也不敢冒险,只能忍了。
要让宋钰不读书,是不可能的。
眼下在徐家,徐振发对发生的一切都视若无睹,汪氏明里暗里的苛待,那兄弟两个看似和宋钰亲近,但实际上也早就被汪氏洗了脑。
于是,宋钰找了一家书肆帮人抄书赚钱,一本《三字经》抄完大概赚个一二百文。
她至今都记得当时宋钰的脸色。
一阵青,一阵紫,大概就是坏掉的猪肝。
他憋了半天,才答应了下来,幸汝南知道他在想什么,向来大手大脚惯了的嘉城第一纨绔,请同窗一顿饭就能吃掉一百多两,现在抄一本书只能赚一二百文,幸汝南甚至在想,之前在宋钰的世界里,他对文这个金钱单位有概念吗?
宋钰天天抄书,时间精力都被分走了,虽然他天赋极高,但还是被学堂的先生骂了。
幸汝南见了,便主动提起了要帮他抄书。
可她的毛笔字和宋钰根本没得比,宋钰那样的字,尚且只能赚一二百文,而她的字……
再后来有一天,宋钰抄的书里面有一个话本,书肆掌柜说是现在卖得比较好的话本,幸汝南随便翻看了两眼,和后世看到的戏剧没什么分别,大多是才子佳人的戏码。
这让她来了兴致。
她也要写!
一下午的时间,幸汝南琢磨出三个短篇话本,宋钰下学回来之后,就给他看了,宋钰什么都没说,只说第二天带去书肆给掌柜瞧瞧。
幸汝南满怀信心的等着,谁知道三篇都没成。
后来,她研究了一下卖得好的话本,发现是自己的定位出错了,像这种小地方,能识字的大抵都是男子,基本上没有女子识字的,而她书中的主角,却是女子。
也就是说,她在一个男频市场,卖一本女频小说。
怎么可能有人看呢?
找到问题,幸汝南又写了一篇,这次,她抓住了男子的需求点,第一,在一个男权社会,主角一定要是男的,而且他得带起读者的爽点。
才子佳人、穷小子和富家小姐私奔的故事为什么好卖?
不就是因为穷小子勾搭上富家千金等于吊丝逆袭吗?
当幸汝南看清楚这一点的时候,事情就容易多了,她写了一个上门女婿逆袭的故事。
一个穷小子,为了给老娘治病,入赘了当地大户家中,丈人只有一个女儿,招上门女婿就是为了养老,但是穷小子做了赘婿,妻子家中却没人瞧得上他,穷小子受尽了冷眼和羞辱,他发誓一定要考取功名,证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