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童冉在, 傅禃没有多嘴,只是往里挪了挪, 想坐坐稳。
“呜哇!”小老虎却一爪子挥过来。
傅禃吓一跳,原来小老虎就坐在离他不远,他一挪,抢了小老虎的底盘, 对方生气了。
“崽崽过来。”童冉把小老虎抱进怀里。
傅禃松了口气,稳稳坐好,却瞥见一双绿色的虎眼睛瞪着自己。这双眼睛可真像他堂兄,傅禃心里凉飕飕的。
一路上,童冉耐心地与老婆婆聊着天。老婆婆眼睛虽花,思维却是很清楚的,家里的状况一板一眼地都说给了童冉听。童冉笑问她怎么不防备自己,老婆婆道:“到了我这把年纪,坏人见过太多了,你是不是坏人我闻都能闻得出来。而且瞧你这猫被养得多好啊。”
老婆婆说着,竟伸手去摸小老虎。
傅禃倒抽一口冷气。众所周知,童大人家的虎崽子脾气大得很,县衙里至今有人的脸上还留着它的爪痕。老婆婆这么直接上手摸……傅禃闭上眼,不敢看之后的血腥场景。
童冉本也要挡,可老婆婆的手不知怎得特别快,直接摸上了崽崽的头。
“崽崽……”童冉刚要提醒,却见小老虎板着脸,一动不动,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哇——”它还懒懒地嚎了一声。
“这只猫的叫声怎么这么粗犷?”老婆婆嘟囔了一句,“不过倒是养得极好,这毛油光水滑的。”老婆婆摸一把不够,还反反复复在小老虎身上摸。
小老虎起先还忍着,小脸绷得毛毛都立了起来,后来实在忍无可忍,冲童冉叫了一声。
童冉忍着笑,替它解围:“婆婆,可否给我看看您的木棉?”
老婆婆终于收回手,很大方地将木棉给了童冉,又道:“您抱着猫不方便,把猫给我吧,婆婆给你抱着。”
老婆婆的手又伸来,“呜哇!”小老虎一声惨叫,蹿到童冉身后。童冉忍不住笑出了声道:“没事,让它自己坐。”
老婆婆垂下手,似乎还有些失望。
小老虎把傅禃往角落里又赶了一些,在童冉身边坐下,脑袋有意识地往童冉身后猫。
童冉打开布包,木棉就是最普通的,没什么可看。据老婆婆刚才所说,这是她住在江流的侄子捎来的,原是要让她过个暖冬,可奈何家里缺粮,她才抱着出来卖了。
高卓说今年小锅县村村丰收,童冉觉得奇怪,便又多问了个究竟。
原来这位老婆婆家里只有她、儿媳和孙子三个人,孙子才五岁,儿媳生产的时候落下病根身子也时好时坏,她一个老太婆反而是家里最硬朗的。
老婆婆其实也没外表看上去这么老,五十多而已。
这家老的老、寡的寡、小的小,地里的活可想而知是做不了多少的,每一年都是勉强糊口。
“去年咱县里来了个大人姓童的,他可是个好官!你们听说过没?”老婆婆道。
童冉猛得被点名,匆忙抓起一把木棉,想说些别的。
傅禃凑过来,抢先道:“听说过,咱现在走的路就是他修的。”
童冉睇傅禃一眼,傅禃假装没看到。
老婆婆却已经打开了话匣子,她对童冉做过的事情极熟,说起来如数家珍。
“咱们那堆肥就是童大人教的,好用得很呐!我地里的庄稼足足比以前高了一头,果实也能多结两三成……童大人可真是个天才!”
“还有那凿井灌田的事也是童大人组织的,我家没有壮劳力,县里还派了人下来……”
“还有那路……”
老婆婆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傅禃还在一旁煽风点火。
“对对对,那可真是厉害,对了婆婆,您知道一个姓傅的田畯吗?福丘村的梯田就是他修的。”傅禃道。
童冉白他一眼,原来是要说这个。
傅禃一脸期待。
老婆婆停住话头,皱起眉头想了片刻:“不知道,没听过。”
“您再想想?”傅禃又问。
傅禃说话时已经凑到了童冉身边,小老虎都被他挤到角落里了,只见他袍子在自己面前摇来摇去,碍眼得很。
“啊!”傅禃忽然一声惨叫,捂着屁股跳起来,“小崽子你抓我!”
“呜哇哇哇哇!”小老虎吼。
童冉仿佛没看到,把小老虎老进怀里,笑着对老婆婆道:“婆婆,您家快到了。”
这话总算打断了老婆婆的念叨,童冉松一口气,问了老婆婆后吩咐驾车的亲兵在她家门口停。
傅禃摸摸屁股,又低估几句,小老虎懒懒地往童冉怀里钻,童冉把它抱起来一点,它抬头便能看到童冉的耳根。红红的,却不像冷风吹出来的那种。
害羞了?
小老虎忽然又些新奇,直起身子去够童冉的耳垂。
“安分一点。”童冉按住小老虎做案的爪子,把它抱起,弯腰出了马车。
“呜哇!”小老虎在他怀里喊,一出马车,冷风刮过,它又忙不迭得往童冉怀里蹭。
“到了到了,里头就是我家。”老婆婆也钻出车厢。
“婆婆,这车子高,我扶您下去。”傅禃道。童冉抱着小老虎不方便,亲兵已经拿了木梯过来,他便上手想扶。
“不用不用,”老婆婆摆手赶他,“你走你的。”等把傅禃怼下去后,才摸摸索索蹲下,扶着赶车人坐的木板往下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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