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张林这边主动邀请小白兔“帮忙”挑选剧组演员和道具、指导老师等事宜;后来,柳艳也被拉了壮丁,三个人忙的不亦乐乎。
而林雄老狐狸,也终于忙完那笔巨款的后尾程序,很是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终于带着自己的一双儿女来到了咸鱼工作室,应约喝茶。
让他没想到的是,当他来到咸鱼工作室,刘妈早就在那里笑语吟吟地跟着杨铸吹牛聊天了,而杨铸见到他,也并没有如同他预期般的阴阳怪气,而是很热情地拿出自己的镇宅之宝——那饼有着三十年历史的老茶,熟练地冲泡了之后,分了一杯过来。
接着就开始了长达半小时的客套话时间,整个过程里,脸上挂着真诚的微笑,让人完全挑不出毛病。
林雄看着杨铸脸上的笑容,心里莫名咯噔一下,全然感受不到茶汤在口腔里的舒爽,隐蔽地扫了一眼身旁的刘妈,思绪却乱转了起来。
所谓事出反常即有妖,从上面反馈过来的些许信息,这小子现在应该对自己极为不爽才对,自己来此也早就做好了唾面自干的准备;
可是现在这小子这副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却让他感到有些焦虑;
以往,这小子要么出言怼人,要么吃拿卡要,不爽的时候还会机关枪连喷,但林雄除了脸上有些挂不住,心里还是有些得意的;
按照自己对杨铸的了解,他肯费精神喷你,那是他把你当个人物;他肯占你小便宜,那是另一种亲近。
而此刻,杨铸一副热情洋溢的模样,在林雄看来,分明是一种疏远,充满了浓浓的商务意味;
而刘妈此刻出现在这个场合,更是意味深长。
莫非……
这家伙真的打算跳船了?
想到这里,林雄焦虑更甚;
深度合作了几个月后,他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眼光毒辣、心思缜密、布局深远、胆大妄为、手段狠厉,许多时候甚至让自己都颇有些自叹不如;
撇开这段时间赚到了自己可能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那笔巨款不说,大华投资因为这档子事,在上面很是出了一阵风头,名字直接就记在了那本红本子上,自己曾经求而不得的事情,竟然短短几个月就做到了。
而据上面隐隐反馈过来的信息,因为某些原因,这小子很是吃了一些亏,上面对他更是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亏欠感,这种层级的隐形官方资产,在华夏堪称是倚天宝剑;
作为这件事情的双核之一,杨铸这种宝藏一般的混球,还没真正把他变成一家人,继承自己的衣钵呢,怎么就忽然有了跳船的征兆?
但偏偏他知道,自己其实唯一可以依仗的,就是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跟人家的交情;说白了,自己终究只是个附带品而已;
但是……
无论从资源还是交情上来看,那个姓刘的女人完全不输自己好不好?
人家的女儿可是正儿八经递过拜师茶的!
前因后果串了一遍,林雄心里有些委屈,自己那时候,真不是故意告密啊,这么大的动作,肯定要把每个细节随时向上面汇报的;你自己吃了亏,不反思你自己的胆大妄为,反而把气撒在我身上,这不合适吧?
再说,有气你撒出来啊,我贴出这张老脸受着还不成?
只要你这个混球别跳船就行,现在的大华投资虽然贴了厚厚一层膘;但对应的,未来的举动更加敏感,风险更大,自己还需要你帮着撑底呢!
想到这里,林雄老狐狸终究有些坐不住了,先是给自己女儿打了个眼色,然后乐呵呵地说道:
“贤侄啊,前段时间辛苦你了,也让你受了不少委屈,我这个当伯父的委实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这不,知道你喜欢喝茶,就专程从拍卖会上给你拍了一件名家壶,权当赔罪了!”
这边说着,那边林可染从身边的便携箱里取出一个黑檀做的盒子,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在茶盘上打开,用着不无得意声音说道:
“这是我们专门跑到香港拍卖会上弄到的【黑陶薄胎龙蛋壶】,赵大师花了三年时间才做出来这么一个,花了我们足足2000万呢!”
杨铸拿起那个一掌可握的龙蛋壶,仔细观摩了一下,弧线饱满的壶身,色泽暗哑之下,却隐隐发出玉泽;令人赞叹的是入手轻若无物,轻轻一弹,一阵仿佛玉缶的声音传了出来。
压抑住心中的雀喜,杨铸云淡风轻地点点头:“多谢林董厚爱,小子这里多谢了。”
然后就把龙蛋壶看似随意地放在自家小徒弟送的“仿.沙漠之舟”旁边。
林雄眼角跳了跳,这混球又是“林董”,又是“小子”的半公半私称呼,究竟几个意思?
而一旁的刘妈看着杨铸把两个壶并排放在一起,混成人精的她早就看出了杨铸与林雄之间的微妙变化,此刻又是如此赤裸裸的暗示,心中迅速盘算起来。
林雄瞟了瞟身边神色有些变化的刘妈,心中轻轻哼了一声,然后对着杨铸说道:
“这次在美国的行动,我可是沾了贤侄的光,狠狠赚了一大笔;按理来说,无需相邀,我这个当伯父的,应当早就来表示谢意了;”
“但是实不相瞒,这段时间真的一大堆事乱了阵脚,故而一直抽不出身来;”
林雄微微苦笑道:“贤侄可能不是很清楚,除了要给那几笔资金做收尾外,这段时间,随着当初在美国曝光的那一组数学模型从网上流入了国内……”
“可谓是弄的鸡飞狗跳!”
“许多精通数学的华夏股民拿到模型一套,发现了自己手里股票的不正常,于是纷纷在网上曝光和破口大骂,很是闹出了些风波;”
“要不是咱们国家的股票只准买涨,不准买跌,那这事就大了去了!”
“不过即便如此,股市也发生了剧烈动荡,许多公司收到了波及,他们身后的资本机构更是暴跳如雷;”
“所以,这段时间,作为这部电影的出资方,我可是24小时被各种同行电话骚扰,都是打电话过来问责的。”
看了看依旧笑得很灿烂,但眼神中隐隐露出一副“干我鸟事”神情的杨铸,林雄呵呵一笑:
“当然,伯父这里并不是埋怨什么,只是想让贤侄知道,我并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之所以没有早早赶过来谢礼,的确是情非得已而已。”
说完后,林雄露出有些好奇的神色:“贤侄,想必你把我叫来,肯定是有要事相商,只是不知道是何要事?”
随即做出大方的神情:“不过你放心,只要用的上我这把老骨头的,尽管吩咐就行,我绝不二话!”
杨铸颇有兴致地从头到尾欣赏了这只老狐狸的表演,心里差点就要给他颁一座小金人了;
嘿嘿,姿态放那么低,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嘴巴里却先是把华夏股市乱套的责任隐隐推到自己身上,好让自己有那么点愧疚之心;
后面更是点出“忘恩负义”,分明是在用道德框住自己;
而后面的“情非得已”,更是把卖自己的责任撇的一干二净;
偏偏最后却又是一副低姿态的义薄云天,摆明了就是在暗示他以后的态度。
切~!真当我是毛头小子啊!?
笑眯眯地盯着这只老狐狸的脸蛋,直到他神色隐隐有些不自然;接着又看了看神色间隐约有些期待的刘妈后,
杨铸略过皱眉不语的林图和很是有些气鼓鼓的林可染,这才身子往后一仰:
“好了,今天不是来聊旧事的;”
“把你们请过来,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
“怀璧其罪;”
“你们想好那几百亿美金怎么花了么?”
听到杨铸提到这个话题,偏偏又意有所指的样子,在座的诸人脸色一正,齐刷刷地眼睛看向杨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