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那韩如愈又来了!“就在杨嗣昌、周延儒和钱谦益热热闹闹之际,有个人依旧在“烧冷灶”。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张顺派来“延请”福王之子朱由崧的从七品兵部给事中韩如愈。
毕竟这事儿,一个是装一装样子,另一个也根本不肯去。
若是换做其他人,可能这事儿象征性的意思一下,也就算了。
可是,韩如愈却不是这种人。
他是那种既然你让我请人,我管你什么心思,就非要把人请回来。
当然,他虽然头铁,却也不是脑残。
他当然知道,以自己如今的身份地位,此事若是大张旗鼓。
恐怕“太子”尚未迎接出来,自己就会被人定性一个“从贼”名目,然后当场活活打死。
故而,他也只能隐瞒自己的行迹,然后私下里接触那朱由崧。
可是这朱由崧又不是傻子,如何肯陪他北返?
故而连续几次劝说,都劳而无功。
不过,这一次他又来了,而且自信满满的来了。
“韩如愈,本公子根本不想去,你到底想让我说多少遍?”朱由崧一见韩如愈,顿时面带不渝道。
“太子殿下,你到底还在期待什么呢?”不意这一次,韩如愈反倒笑道,“难道还期待那些人,把您推为真正的皇帝吗?”
“吾乃神宗后裔,福王嫡脉。如今光宗支系断绝,又如何当不得帝王?”朱由崧不服气的反问道。
“哦?你是说这个啊!”韩如愈闻言哈哈一笑,不由指着外面道,“你道今日外面如何这般热闹?”
“为何?”朱由崧其实心里也奇怪的紧,只是手底下并无可用之人,没办法出去打听明白。
“因为今天是‘陛下’登基之日!”韩如愈笑道。
“哦?哪个陛下?”朱由崧闻言心里一沉,不由连忙开口追问道。
“穆宗嫡脉,潞王朱常淓!”韩如愈冷笑道。
“这......这怎么可能?”朱由崧闻之大骇。
依照礼法,作为神宗嫡脉,除了崇祯太子以外,乃是第一顺位继承人。
现在,这帮人既然越过自己,主推潞王即位,那恐怕日后没有自己的好日子过了。
甚至为了永绝后患,让自己“病逝”,也不是没有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韩如愈笑了,“这个时代,黑的可以是白的,白的也可以是黑的。”
“说你适合,你就适合,说你不适合,你就不适合。”
“他们现在好歹还要些脸面,选了宗室之后。若非怕人心不服,自立为帝,又能如何?”
“你......你......你真是个贰臣贼子,大逆不道!”朱由崧不由恼羞成怒道。
“我要是贰臣贼子,那他们又是什么呢?”韩如愈冷笑道。
“要我说,殿下若能随我回京,好歹不失富贵之位。”
“若是贪心不足,还想在这里更进一步,怕不是落一个客死他乡的结果!”
“不成,不成,我不能坐以待毙,我要见周延儒,我要见周延儒!”朱由崧不由大急道。
“你见他又有什么用?如今钱谦益由杨嗣昌支持,有兵有将,殿下又能如何?”韩如愈不由苦口婆心道。
“有兵有将?”朱由崧听到这里,不由暗自冷笑一声,然后突然向韩如愈拜了拜道。
“先生,我有一事相求,还请你能允许。”
“殿下,殿下你这是折杀微臣了,微臣哪里受得起?”韩如愈见状不由吓了一跳,连忙闪开了道,“您有话请说!”
“我......我想见周延儒一面,当面问个明白,也算是死了心了!”
“这......那微臣就替殿下传一下话,至于成与不成,那就不是微臣所能掌控的事情了!”韩如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
依照他的心思,如今的朱由崧已经走投无路了,自然唯有跟随自己北上一途。
如果他能够心甘情愿配合自己,那此事就好办了。
既然如此,不如让他彻底死了心,也便于自己后续行动。
那韩如愈答应了朱由崧以后,当晚就把朱由崧要见周延儒之事告诉了他本人。
本来,那周延儒眼见形势比人强,正准备卷起铺盖返回宜兴老家。
结果他听了韩如愈这话,就决定去见一见朱由崧,随便向他辞行。
“世子,那钱谦益勾结了奸臣杨嗣昌,手底下又有精兵数万。老臣实在是束手无策,这才不能让殿下更进一步!”那周延儒一见朱由崧,不由痛心疾首道。
不过,无论他哭的再伤心,此事又不关乎自个身价性命。
故而,对此他心中只是颇为遗憾,并无鱼死网破之心。
“周先生,我若说我也有兵呢?”朱由崧向外巡视了一圈,然后关上了门窗,这才低声问询道。
“这......”那周延儒闻言一愣,随即将信将疑道,“世子,如今你这身边就连一个可用的人都没有,又何出此言?”
开什么玩笑,你要是真有兵,还能等着让他们拥立?
“镇守凤阳太监卢有德,曾担任吾父贴身侍卫,与我有旧。若是周先生能派人拿着本王信物,请他返回凤阳,此事亦有可为!”朱由崧不由笑道。
当然,别看他说的好听,其实此事乃是万历末年之事,距今已经有十多年了。
人心隔肚皮,如今的卢有德究竟是何心思,其实他也吃不准。
“太监卢有德?”周延儒闻言一愣。
“对,他和睢陈总兵骆举、副总兵马爌拥兵万余,正驻守在汝宁一带。”朱由崧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周延儒心中一跳,顿时狂喜不已。
“不成,不成!”那周延儒沉吟了片刻,不由摇了摇头道,“从汝宁至凤阳八百里,即便是倍道兼行,又如何来得及?”
“既然如此,世子何不逆淮河而上,直奔汝宁?”
你怎么不早说,如今杨嗣昌、钱谦益一干人等已经勾兑完毕,正在操办朱常淓登基事宜,岂容更改?
若等卢有德一干人等领兵前来,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行,若是周先生替本公子能安排行程,某感激不尽!”朱由崧略作犹豫,不由一咬牙道。
大丈夫不能九鼎食,当九鼎烹!
这一次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奋起一搏。
“好,既然如此,那就委屈殿下一番了!”那周延儒眼珠子骨碌碌一转,不由笑道。
“本来明日,臣便要返回家乡,此事人所共知,彼辈定然无备。”
“到时候,委屈殿下扮作随从,随臣一起上船。待到船只离开,究竟往何处行去,那就由不得钱谦益、杨嗣昌等做主了!”
“好,好一个金蝉脱壳之计!”世子朱由崧闻言大喜,不由抚掌而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