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后金一方“轰隆”了一夜的红夷大炮声终于停了,而义军的炮声却勐然响彻了起来。
原本及及可危的战斗局面,一下子就翻转了回来。
“轰、轰、轰!”“战争之神”再度主宰了战场,义军借着火炮之力再度反杀看回来。
夺取了几个营地的后金精兵顿时被打的节节败退,难以招架。
“让豪格和图尔格两人撤回来吧,免得白白牺牲了我军精锐!”“大清国皇帝”洪太眼看着整个局面被翻了回来,不由一脸阴沉的下令道。
“这......奴才领命!”范文程偷偷看了洪太的脸色一眼,连忙老老实实应了。
“对了,博洛呢?一会儿让他过来见朕!”洪太又甩下来一句话,扭头就下了西八里堡上光秃秃的城墙。
“是,奴才晓得了!”
......
“臣,博洛跪请圣安!”不多时,那固山贝子博洛战战兢兢的赶了过来道。
“‘顺酋’尚在否?”洪太面无表情的问道。
“昨......昨夜臣命炮手打了一夜,想必......想必必定命丧黄泉......”博洛眼珠子骨碌碌一转,连忙应道。
“混账,还敢狡辩!”洪太差点起了个半死,“朕在城上观察了一夜,也不曾见到‘顺贼’营地有半分慌乱,如何就命丧黄泉!”
“这......这臣哪知道啊?”博洛不由噗通一声跪下道,“臣昨夜只管让射手发炮,不曾停歇。”
“由于发射过多,一门五百斤红衣炮当场炸裂,还有一门后来裂开,坏不能用。”
“前后共耗费火药一千七百八十五斤六两,炮子三百零七个。”
“可......可是天黑难以辨识,不......不知那‘顺贼’生死如何......”
“这么说你还有功了!”洪太越想越气,特么就为了这么一个玩意儿,昨晚出动了多少人马,战死了多少儿郎,结果就这么个结果。
“此......此事未必是贝子之过!”就在这时固山额真图尔格不由突然插话道,“说不定是那汉人和我不一条心,故意打偏。”
“臣请斩那炮手,以儆效尤!”
“哦?”洪太闻言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范文程,不由冷笑道,“那炮手呢?”
“呃......那炮手因为火炮......火炮炸膛,不幸......不幸去世......”博洛不由尴尬道。
“合着朕还不能处置你了?”洪太神情愈发冷峻。
“臣......臣知罪......”博洛顿时吓得满头大汗。
“博洛托付不效,专事欺隐,以致我军损兵折将,误了大事。即刻革去贝子爵位,暂且留在军阵戴罪听用!”洪太不由冷冷道。
而就在洪太处罚固山贝子博洛之时,在义军营地之中,正有一堆人一脸惊叹的望着中军大帐,窃窃私语道:“果然殿下洪福齐天,自有六丁六甲护佑!”
“怎么了?战事刚毕,建虏奔走不远,危险未去。尔等不务正业,为何围在这里指指点点?”张顺熬了一夜,听到外面吵闹,不由走出来呵斥道。
“殿下,您看!”就在这时张顺的新任亲卫将领姬龙凤指着周围情形,向张顺示意道。
“哦?”张顺仔细一看,也不由吓了一跳。
你道为何?
原来昨晚黑灯瞎火,后金炮手也看不到炮弹落点,只管胡射。
结果没想到,有几十枚炮弹就散落在张顺中军大帐周围,竟然没有一枚击中大帐,故而让众人惊异不已。
实际上这时代的火炮虽然没有那么精确,但是仔细调整一番,未必不能击中中军大帐这样大的目标。
奈何由于天色原因,无法校正。
再加上那个颇有经验的老炮手被炸死以后,其他炮手更是无能,更是无法击中目标,这才让众人产生了张顺有“六丁六甲神”护体的错觉。
“行了,行了,都散去吧。此乃军机秘要,尔等万万不可说与第三人听,否则军法处置!”就在张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宋献策不由站出来厉声警告道。
义军素来军法森严,众人一听要“军法处置”,顿时吓了一跳,各自回到营帐去了。
“先生,你......你这真是......”张顺一时间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本来“六丁六甲”之语,是他拿出来稳定军心的说辞。
结果,现在被宋献策这番“欲盖弥彰”一番,估计日后士卒们还真把这个当作“舜帝”转世了。
世界上很多事情就是这么奇怪,比如你越要保密,可能越会闹得人尽皆知。
似宋献策这般口头威胁一番,然而实际惩罚不至的法子,反而更会让人深信不疑。
“兵权谋、兵阴阳、兵形势、兵技巧乃兵家四派,而今正合兵阴阳之道,又有何不可?”宋献策闻言不由笑了笑道。
“好吧!”张顺想了想,最终只得点了点头道。
实话实话,如今自己带领义军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虽然已经从战略上取得了对后金的优势,但是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敢说十拿九稳。
特别是昨晚后金的一记杀招,确实让义军折损不小,这让本来颇有几分自得的张顺又谨慎了起来。
自家人知自家事,虽然说如今义军形势一片大好,奈何他麾下重臣、名将多系前明降臣。
万一真有哪个脑抽了,突然降敌,恐怕整个局势都要崩盘。
既然如此,宣扬“君权神授”、“天命在我”,仍不失稳住当前形势的一个好办法。
想到此处,张顺不由摇了摇头道:“阴阳之术,本非正法,还请宋献策日后慎用才是。”
两人计议已定,此事且揭过不提。
张顺这才又回到了帐中,用冷水洗了一把脸,继续处理政务。
“殿下,李自成刚刚遣使来报,昨晚夜袭我营的人马已经找到,乃是从保安旧城方向越过塔儿山而来。”就在这时,徐子渊急急忙忙赶进来道。
“什么?鞑子什么时候把人马调动到旧城去了?”张顺闻言皱了皱眉头道。
那保安旧城距离鸡鸣驿只有二十里,若是放任不管,双方在决战的时候,再出来来这一下子,恐怕事情就麻烦了。
“这样吧,咱们先拿下保安旧城,然后再攻打新城!”张顺沉吟了片刻,最终决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