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子端详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这和你原来的那根玉簪可是一对儿?”
“样式是一对儿,可料子差了点。”用玉箫的话来说,这东西能买下他们家半间当铺了,根本不是原来那簪子能比的。
“幼稚!”神算子盯着簪子看了半天,后来突然一拍桌子,把我吓了一跳,“宋家那小丫头让你烧的?”
“你们认识?”如果他们真的有什么交情,我可是又大开一次眼界了。
“这镜子给你,你去给那小妮子照照就知道她是什么东西了。”神算子将一面小镜子抛给我,这镜子呈八角形,每个角上都有个卦象,看上去还真有那么点意思。我打开镜子看了看,里面的倒影还是一个鼻子,两张嘴,也没什么奇怪的啊。我刚想问问这镜子怎么用,一抬头却发现神算子已经走了,而我桌上的银子也不见了。
“嘿,别乱推,小心我……咦?你小子怎么才来,宋小姐马上就要走了!”春箫趴在开普寺西厢房的房顶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大殿,仿佛下一秒里面就会走出一大块红烧肉。
“时间刚刚好!”我一路赶来,为的就是看看这镜子究竟是真是假。我趴在春箫身边,将镜子冲着大殿一照,推了推他道,“看看你们宋小姐有没有影子。”
此时宋小姐刚刚从大殿里走出来,她穿着件鹅黄色的长裙,走路还是那么婀娜多姿,楚楚大方,一时间引得不少行人驻足。
“怎么可能没有影子,那不成——”春箫忽然怪叫一声,要不是我拉着他,这胖子铁定要从屋顶上跌下去了。
“真,真的,没有影子。”春箫呆愣地看着自己在镜子里的样子,抹了把额头的汗水道,“大白天的见鬼了。”
“看来神算子说的是真的。”我将镜子收起来,纵身从房上跳了下去。
“什么,那瘸子?”春箫脸上的肥肉抖了抖,不太相信地道,“你回去是找他了?”
“嗯,这镜子就是他给的。”虽然那老头提前拿了银子跑路,但这法宝却不像是假的,至少我和春箫都能在里面看见自己的模样。
“你不是给他骗了吧,在王大妈的摊上这东西一文钱能买五个!”春箫伸出右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嗨,这是几?”
“别捣乱。”我戳了一下春箫的脑袋道,“话说你整天在一群女妖精中间晃荡,要不要拿这镜子防防身啊?”
“还是你自己留着吧。”春箫呵呵了两声,心有余悸地四下看了看,“你说宋家这小妮子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宋小姐的确应许承诺帮我解决了家里的问题,不过老爷子的要求是我必须把那把古筝烧了。但是听那神算子的意思,好像这琴是万万不能动的。
又过了几天后,神算子始终没有出现。我便打算再去会会那个宋小姐,本想着是带春箫一起壮壮气势,却不料他死命拦着,我好不容易才脱出身来。
“秦公子,多日不见,气色好了很多呢。”宋小姐穿着件粉红色的长衣,素妆粉黛,在这小小的画舫之上,竟是比岸边的桃花还要惹眼。
“宋小姐也是一天比一天漂亮了。”我刚刚从春箫的魔爪下面逃脱出来,不仅发髻散了,连外衣也破了一大块,那家伙说要去找神算子帮忙,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去。
“你都知道了?”宋小姐摇了摇手里的桃花扇,笑道。
“知道什么?”我脱掉外衣,看着宋小姐的眼睛,“你不是人?”
“哦,那你胆子还挺大的。”宋小姐并没有太吃惊,她的一颦一动还是那么自然从容,“不知秦公子约我所为何事呢?”
“孤男寡女,当然是风花雪月的事了。” 不知为什么,我总感觉宋小姐听完我的话放松了不少,我眯着眼睛,故意往宋小姐身边靠了靠。
“秦公子还真是风趣。”宋小姐并没有躲闪,她推开窗户,顿时一股淡淡的花香飘了进来,“你今天莫不是来责怪我让秦老爷烧了你的古筝吧。”
“何止是古筝,你不还想要这个吗?”我从袖里拿出春箫卖我的那根玉簪,放在了桌子上。
“秦公子果然是心思剔透之人。”宋小姐拣起簪子,往空中一丢,扑通一声,我的一百两银子就实至名归地打了水漂。她低头斟了杯茶水,做了个请的姿势,“不好意思,妾身最近身体有恙,拿东西也是拿不稳了。这碗相思茶聊表歉意,还望公子不要推辞。”
“一杯茶水可不够,我还有……”话没说完,这茶水刚一下肚,我就昏了过去。迷迷糊糊间,就听见有人在喊:
“将军,这里是宁城最著名的龙河,相传曾经——”
“住嘴!”我将那人往旁边一推,纵身跳进了河里,“出来不是让你改口叫少爷的吗?”抬起头却发现这人竟是春箫!
“少爷,下面水凉,您赶紧上来!”春箫面色焦急地扒在船沿上,不知问什么,他看上去并没有平日里那么笨拙了。
“你先跟师爷回去罢!”我双脚在船侧一蹬,钻进水里很快就不见了踪影,“春箫”紧紧地抱着船桨,脸都有些白了,他向来怕水,如果不是在军营里面憋得太久了,必然是死活都不肯跟我上船的。
“师爷,咱们还玩吗?”春箫缓了一会儿,慢慢爬到了船尾,那里端坐着一个神情肃穆的中年男人,他掐了掐指,看了水面一眼道,“将军已经走了?”
“可不是,蹭一下就窜进了水里,也不知道上辈子是什么变的。”春箫嘀咕了一句,见到男人的脸色又赶紧改了口,“少爷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富贵险中求。”那男人和神算子长得颇有几分相像,但气质却要凌厉很多,衣着也不是他半个叫花子能买得起的,“成与不成就看少爷的命了。”
真是奇怪,我怎么成了将军,而这个师爷和春箫又是怎么回事?我还在想着的时候,画面突然一转,我竟是忽地从水下面冒了出来。
“啪!啪!啪!”我拍了拍手,对面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正在弹琴,琴声悠扬动听,就连我这一介武夫都听得有些醉了。
“多谢先生抬举。”那人在琴上一拂,这一刻,整个画舫仿佛都安静了下来,“您突然造访,不知可有什么指教?”
“在下被人追杀,换不择路才——”我看着他,信口胡诌了一个借口。
“既是被人追杀,这身上怎么一点血色也没有呢?”
“哦,我跑得太快,他们一时没追上来。”
“可是看公子的面色,倒不像是有什么难处。”
“我,我……”我张着嘴巴,刚刚想好的说辞在他抬起头的一瞬间都被卡在了喉咙里,原来他长的是这副样子,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虽然面相的确孔武有力了一些,但不知为什么,我偏偏就是挪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