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钢是有自信的，他的身后，此时站着世界上和中国最强大的资本的力量，他要用资本的马车碾碎秦东的梦想。
    秦啤的消息，不管是公开的还是私密的，都马上会传送到赵钢这里。
    秦东全票当选秦啤新一任总经理，秦啤的何秦体制最终确立。
    澳门回归, 马上要进入新世纪，秦啤的人事变动，并没有在世纪之交引起多大的水花，只有财经类报纸在一版不显眼位置或是二版头条予以报道。
    这家全国着名的财经类报纸用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标题，《秦东与秦啤一起走进新世纪！》，这不禁令赵钢莞尔。
    可是象楚征一样，他也为bc与秦啤的联姻震惊, 他相信，此时在新世纪面前，全世界啤酒界可能都炸了！
    这样的结果就是许多小啤酒厂偃旗息鼓，秦啤的经销商在彭高德去世后并没有波动，而在许多媒体上，整整一个版面，尽是秦啤在全国15个省市并购的四十余家企业以及他们生产的一百多种秦湾啤酒系列酒，这是一个庞大的啤酒家族！
    “楚征那边怎么样？”赵钢问道。
    销售部负责人马上汇报，“这几天不知怎么搞的，燕山与秦啤在北京市场上……没有打起来……”一派平静，平静得让人不敢相信。
    “楚征？为什么？”赵钢哑然，彭高德离世，这可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楚征不会看不到，难道……秦东又使了什么手段？
    “马上打听清楚，必要进我可以跟楚征见面, 我们联手, 搞倒秦啤。”赵钢说得直接, “先打听清楚，秦啤在北京市场上的情况。”
    信息很快反馈回沉阳, 秦啤撤广告，撤销售，但几乎同一时间，武庚到了北京。
    1999年12月份，武庚出任新成立的秦湾啤酒北方事业部总经理，该事业部下辖唐朝、红星、五环等6家啤酒公司。
    其时，秦啤手中的唐朝啤酒已经进入青海、甘肃、山西等区域市场，而在北京地区兼并的红星和五环，也将在北京、河北市场获得一定份额后，西进与唐朝品牌会合，形成秦啤真正的“北方”概念。
    北方战区的车轮一旦响动，赵钢的中润再想要经营北方就困难了。
    武庚，赵钢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他们与秦东都曾在嵘啤一起搭过班子，武庚这人最大的本事不在技术，也不在营销，他最大的长处在于团结人，稳定局面。
    “不好, 这是空城计, 楚征上当了。”赵钢仰天长叹, “秦东这是在拖时间，给武庚拖时间，让他整顿红星和五环两家公司……”
    赵钢马上让人订了飞往北京的机票，他要亲自跟楚征谈。
    “傻x，多好的机会，趁着秦啤内乱，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楚征收购山海省的孔孟啤酒和无名啤酒，他不知道，这两家啤酒最先找的是我们……”
    可是中润和赵钢面对三驾马车，始终下不了进入山海省的决心，他们始终对于强大而厚重的秦啤颇为忌惮。
    “对啊，”负责销售的副总要与赵钢一同前往北京，他笑道，“当时我们真应该收了这两家啤酒厂，如果当时彭高德不在了……”
    没有如果，赵钢手上的动作突然放慢了，他突然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他始终说不出来。
    “赵总……”
    赵钢摆摆手，他手上的动作明显放慢了，一种不安，一种强烈的不安攫住了他的心头。
    中润一直没有在消费量占全国总消费量百分之十二的山海省有任何动作，但当孔孟与无名主动找到中润谈收购事宜时，赵钢确实心动了。
    他也表达了极大的诚意，秘密对这两家啤酒厂进行过多次的考察和论证。
    在中润内部，也一直流传着“收购孔孟和无名大局已定”的消息，但事隔不久，燕山因为秦啤进军京城也卷入了对孔孟和无名的收购战，并最终得偿所愿。
    其实，是赵钢最后决定放弃的，里面固然有冷看秦燕两家争斗中润渔翁得利的想法，但避开秦啤避开秦东，未必不是他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秦东！
    赵钢惊叫，秦东，秦东……“
    “赵总，您怎么了？”销售副总同样惊讶，提起这个名字，就象啤酒界上空的幽灵。
    “老关，秦东是什么，我最清楚，我打他一拳，他必还我一脚，我们当年想收购孔孟与无名……”赵钢找到自己的不安了，不安就在眼前，说不定这是一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埋好的地雷，随时都会爆炸。
    销售副总不傻，“您是说，秦东当时就已经或者准备收购我们东北某两家啤酒厂……”
    “所以，我们要小心……”
    两人正说着，秘书又急匆匆进来，赵钢的脸色越发阴沉，他看到了这样一条信息，赵牡丹出任秦啤东北分区总经理。
    赵牡丹何许人也，出身草莽，又经过上海这个大都市的历练，早已能独挡一面，秦东此时把她派到东北，意欲何为？
    “赵总，还去北京吗？”秘书请示道。
    “把机示退了吧……”赵钢重新坐下，不过，屁股还没有坐热，他的预感就变成了现实。
    “鞍山？”
    他的预感果然是准确的，秦东与秦啤早就秘密与鞍山迈威啤酒接触，今天，赵牡丹下车尹始的第二天，就宣布秦啤鞍山有限公司成立。
    来者不善！
    鞍山啤酒厂直指中润旗下的德瑞啤酒公司！
    “去鞍山。”
    就在赵钢的车驶上公路时，他不得已又折返回来，因为赵牡丹到了沉阳，秦啤的新闻发布会选择在中润啤酒的大本营召开。
    秦东的风格，典型的秦东的风格！
    “从今天开始，秦啤东北分区在沉阳正式成立！”
    走上商业舞台的赵牡丹，风采逼人，“东北分区下辖秦啤哈尔滨有限公司，秦啤密山有限公司，秦啤鞍山有限公司，秦啤兴凯湖有限公司，今天，也是我们秦啤大众啤酒与东北消费者见面的日子……”
    秦啤，在他们自己发起的中国啤酒大战中久经沙场，他们并不惧怕与喊出“用九十亿收购全中国啤酒企业”的中润正面交锋！
    赵钢倒吸一口凉气，大众啤酒，秦东在当年的德法大战中，就是用大众啤酒攻克了嵘啤的最后一座城池营垒。
    现在东北的经济环境，各大企业经营困难，下岗职工很多，大家手里并不富裕，这样一种大众的啤酒进入东北，赵钢明白它的威力。
    它，不亚于明朝时的红衣大炮！
    果然，这款大众啤酒，开始在东北攻城掠地，凡是有中润啤酒的地方，就必在大众啤酒的广告，凡是有大众啤酒的地方，也必会出现中润啤酒。
    拉锯战在年前就有结果，大众啤酒抢占了鞍山百分之四十的市场，中润啤酒独家垄断鞍山的局面从此被打破！
    东北市场大捷，楚征更不敢在北京市场上轻举妄动，潮水退去，大家发现，没有了彭高德的秦啤，更强了！
    大家的观感是一致的，一顿操作勐如虎，原本因为彭高德去逝引起的危机悄然过去。
    秦啤以为这是秦东的功劳，可是梁竞认为，这是bc集团在给秦东撑腰，因此，她要求加快谈判进程。
    两家谈恋爱到结婚，中间有许多程序要走。
    如果是奔着结婚去的，恋爱之后是要下聘金的。
    在股票市场上，此时的秦啤a股是六块多钱，而h股仅仅两块多钱，显然，如果按照两块多钱进行交易，秦啤是要吃亏的。
    “我们刚刚开始整合，利润还没有冒出来，现在谈价格我们吃亏，我要求，按照过去三年利润和成长速度来判断和推算交易价格……”秦东说得理直气壮。
    “你……”梁竞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他们的财务顾问是摩根士丹利，而秦啤的财务顾问是一家老牌英国公司，这种计算方式，让两家财务公司都大吃一惊。
    “我接受不了这个价格。”梁竞很不服气，“我明白了，秦癫子，你就是拿我们当枪使。”
    这是真的愤恨了，连当年的绰号都叫了出来。
    “你利用我们，稳固你的北京市场，事后你翻脸不认人……”
    秦东打断他，“按照未来三年发展计算交易价格，我是认真的，如果你现在看不到，没有关系，你可以等，我也可以……”
    “你，你就是在拖！”梁竞看看眼前这张熟悉的脸，愤然而去。
    秦东笑了，看着这个熟悉的背影，他突然笑得不可遏制……
    ……
    经历了如坐过山车般的九九年最后半个月，经历了如坐过山车般的这个世纪的最后半个月，明天，全世界都将迈入二十一世纪。
    不知不觉就到了年底，千禧夜之前充满了各种传闻，什么千年虫，什么世纪大混乱，什么世界末日……街头巷尾议论纷纷，搞得有些人心惶惶。
    按照这些传言，千禧跨年夜或将是“地球最后的夜晚”，是人类文明的最后闪耀。
    汪峰在《再见二十世纪》里唱：全城的人们都涌向广场，伤囚和士兵做着同样的游戏，游行的花车载着疯狂……
    秦湾，海边广场，城市里所有的青年男女涌上街头，心想世界末日要是真到了，那就相互抱团取暖；更多的人抱着欢庆新世纪的想法，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成为跨世纪的一份子。
    此时在纽约，200万人聚集在时代广场，十几亿观众通过电视观看了这场史上最大的跨年活动。
    此时在在香港，80万人聚集在尖沙咀，激动和紧张交织的情绪达到峰值。
    此时在在北京，为了迎接新千年还建造了“中华世纪坛”，以及重达50吨的中华世纪钟。
    然而在很多的城市，因为手机还未普及，大家守着钟表，有的快了点，有的慢了点，场面有点尴尬，不同城市广场上都有不同版本的倒计时，欢呼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千禧年，就这样在一场兵荒马乱中呼啸而来。
    “老婆，给我换张碟。”
    此时的秦东，一身疲惫也一身轻松地躺倒在被窝里，看着《喜剧之王》的盗版光碟，他一边笑一边等到凌晨两三点，什么也没发生，一觉醒来，岁月静好，新世纪的曙光异常明亮。
    1999过去了，新千年正式来临！
    1999年也是九十年代的终章，有什么好似结束，又有什么好似刚刚开始。
    晨光中，一家三口依然象往常一样，起床，洗漱，上班，上学……
    这是这个国家普通的一天，也是一个家庭普通的一天。
    “其实，当我们老了，回顾一生，就会发觉：什么时候读书，什么时候工作、何时选定了对象而恋爱、什么时候结婚，其实都是命运的巨变。”
    秦东送杜小桔上班，光阴在车窗前滑过，他好象很从没有过的感慨。
    命运的巨变，其实，只是我们当时站在三岔路口，眼见风云千樯，还以为是生命中普通的一天。
    命运是发生了巨变，这个城市，这个国家也发生了巨变，杜小桔看着这座日益国际化的都城，这个城市这个国家的每个人，每一天都在付出，因为他们想活成自己心中的样子。
    “秦东，这十五年，你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了吗？”
    秦东不知道，一九八六年，从草原回到秦湾，十五年河东，十五年河西。
    世事如白云苍狗，就算此刻眼前一片漆黑，但等到天亮便会很美。时间，永远是生活最好的答桉。
    “秦总，新世纪开始了，秦啤的新世纪也开始了，我的问题是，你能否超过你的前任？”
    今天，秦啤新年发布会如期召开。
    秦东看着窗外的阳光，语气很是坚定，“我，有信心超过我的前任，因为，我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前进，我应该超过彭总。”
    的确，站在巨人的肩上，去走完巨人未尽之路，我应该要有比巨人更强的神经，更有力的脚步。
    “我相信，秦啤的明天，中国啤酒的明天，中国的明天，秦湾的明天，中国人的明天，会更好！”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