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想办法还上医药费?
靠偷电瓶吗?
张子凡忍不住在心中吐槽。
上一辈的错,不应该由下一辈承担。
但规矩就是规矩。
既然绿色通道的审核规定中有遵纪守法这一条,张子凡自然不能随随便便破例。
否则医疗秩序就全完蛋了。
世界上有太多因为自身好逸恶劳、赌博成性、作奸犯科,最终因此致贫的人。
毫无疑问,这些人也会生病,也需要医疗服务。
如果他们本人或者亲属也跪在自己跟前,那么浩然医疗不管救与不救,都会被道德婊架在火上烤。
哪怕是现在,张子凡都已经隐约听到门外有病人说“小姑娘好可怜,好有孝心”之类的话了。
这让张子凡想起自己还在急诊科实习轮转的时候,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件。
当时的舆论环境比现在还要差。
没有手机支付,没有完善的医保体系,z大附属第二医院也更没有浩然医院的绿色通道制度。
张子凡还记得,当时值班的是一位姓楚的老师。
急诊大厅的其他的病人和家属全都义愤填膺地指责医生冷血。
甚至于,年轻的张子凡也和此时此刻的刘小亮、张超一样,欲言又止。
但是楚老师的处理令张子凡至今难以忘怀。
他冷静的说道:“既然大家都很有爱心,那么我们现场募捐吧,我出两千块,总共也就三万块手术费,很容易就能凑齐的。”
哗啦啦——
人群散开了。
上一秒还口念rap,跳下跳着踢踏舞的老头老太健步如飞。
大谈人文关怀的知识分子忽然擦起了眼镜片,耳朵也不太灵光了。
张子凡清楚的记得,那个时候他才明白什么叫“乌合之众”,什么叫“一哄而散”。
世界少不缺有爱心的人,但恰恰好好,他们都不在那个夜晚,不在那个急诊大厅里面。
最后,所谓的捐款连就筹集了两千五百块。
张子凡贡献的三百,还有一个骨折的中年人,拿出了两百。
所以说,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张子凡明白,用感性思维去处理医疗问题是不可取的。
只有完善的制度,才是给最困难的群众医疗兜底的保障。
所以,无论眼前的小姑娘哭得如何我见犹怜,张子凡始终很平静。
虽然她说的狠大概率上是真的。
她的父亲偷电瓶供她念书,被抓了几次之后,早就金盆洗手,老实在家种田了。
但如果仅仅是这,不足以使张子凡为他破例。
“不好意思,刘小姐,如果不符合我院绿色通道准入标准的话,我也没有什么办法。”
“小刘。”
“小张……”
“嗯?”
就在准备让刘小亮、张超把这个姑娘“请”出去的时候,张子凡的余光中,一抹一闪而过的金色亮光出现在她的胸口处。
那是?
“咳咳咳!”
张子凡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总是盯着一个女孩子的胸口看,在外人看来,感觉怪怪的。
“刘小姐,你的胸针能让我看看吗?”张子凡问道。
“您是说这个吗?”
刘姓姑娘连忙将领口的一枚徽章解了下来,递给了张子凡。
入手很轻,
这枚徽章只是廉价的不锈钢材质,而不是什么贵金属。
大金大红的配色,看上去也有些土气。
但……
一枚鲜红的血色十字架上,一条昂首凝视的中华龙盘踞着。
将徽章翻过来,“浩然”二字,与张子凡本人的签名清晰可见。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174的编码。
这个东西,张子凡当然认识。
这正是一年以前,他在川北制造的第一批初级荣誉徽章。
而获得这批徽章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参与到浩然临时医院工作的志愿者。
当时的志愿者,除了最好辨认的杜兰特、李超,以及跟着李景旺去现场的壮汉,剩下来的一百多个临时护士了。
因为她们人数较多,从事简单劳动与张子凡接触也不算多,所以张子凡对于眼前这位刘姑娘并没有什么印象。
不过当时的人员都有登记。
志愿者174,只要随便一查就能查到了。
至于系统出品的徽章本身,更是无法作伪。
“你怎么不早说?”
张子凡摇头道,“你把这个拿出来,不好过那些廉价的泪水一百倍?”
“这……我那个时候只是帮忙洗衣服,包扎最轻的伤员,没帮上什么忙……”
刘芳有些惶恐的说道。
她是广西人,与坚决不愿意打工的父亲不同,刘芳常年在川北九寨沟景区打工。
去年的那场天灾之中,在彷徨流离之际,她被浩然医疗队收留了。
在刘芳看来,自己不是什么抗震救灾的志愿者,自己只是为了一点食物,还有安全感而寻求庇护的人罢了。
至于救助那些受伤的灾民。
只要是人,都会救的吧?
“谁说没有帮上忙!”
张子凡原本冷峻的面容中,露出几分和煦。
如果说,一个从良的,偷电瓶的小偷没有什么可值得同情的。
那么作为浩然荣誉徽章持有者的父亲,他有资格获得医院的优待。
“刘大,给人家姑娘拿纸巾。”
“张三,去找方处长,给刘姑娘的父亲办理入院手续,记住,要放在袁强的组里。”
张子凡态度的变化让刘芳受宠若惊,她连忙擦干眼泪道:“谢谢张院长,谢谢张院长!我一定会尽快凑齐医疗费的!”
“不用谢,这是应该的,至于说医疗费……”
张子凡摇摇头,道,“那时候我就说过,只要为浩然医疗做过贡献,获得这枚荣誉徽章,那么浩然医疗将会始终会以战友相待。”
“所以医疗费的话,你不用担心!”
看着张子凡坚定的表情,刘芳又哭了。
这个爱哭的小姑娘,确实想象不出当时救治伤员的样子。
“哦,我的上帝!”
这时候,一个排队的身材大码的拉丁女人,在胸口画着十字,“这是一枚什么徽章?居然能抵得上一个专家床位的钱!”
“要知道,保罗和我为了这笔钱,朝漂亮国运送了多少海……”
“咳咳咳!”她身旁的男伴连忙打断了她。
开玩笑,这里可是全世界对于dp管控最严格的国家,一旦被发现,可是要枪毙的!
好在浩然医院的老病人已经对这些鬼佬的一惊一乍免疫了,没有多想。
而且在场除了张子凡,也没有一个人懂西班牙语。
同样一张床位,一台手术,这些外籍人士比中国人费用高十几倍都是很正常的。
甚至就连说外语都额外收费。
你没听见,这个肥鬼婆连喊上帝的时候,都下意识地使用中文吗?
尽管如此,其他病人对于这枚小小的徽章,居然能让一贯强势的张大院长前倨后恭还是非常好奇的。
在打听清楚它的来历之后,不少人全都眼前一亮。
还有这种好事?
即便不按鬼佬的计算方法,这枚徽章可以反复使用,惠及家人的徽章,也起码值大几十万啊!
甚至考虑到能直接由袁医生这样的名医手术,背后的价值又岂是几十万,几百万能比拟呢?
一下子大家心中不免生出,如果下一次浩然医疗需要志愿者的时候,自己一定要打飞的参战的想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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