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女面貌温柔,淡妆素裙。
咋看之下很知性美丽,仿佛一开口就能发出深夜情感电台中知心姐姐那种甜美熟妇的嗓音,细看之后还是能从脸上看出岁月的痕迹——瞧着怎么着也得有四五十岁了吧。
以为是空屋子的屋子突然冒出个大活人,出现的点抓得还非常精准——在小两口亲热这么尴尬的点上。
江潭有没有被吓得缩阳入腹不知道,反正简丹被吓得一骨碌从他的臂弯挣到地上,站到他的肩后看着对面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扯扯他的衣摆:“咱们是不是进错房间了?”
江潭没回话,但和她一样,目光直勾勾投在中年美妇的脸上。
惊悚的来了,只听他饱含情感地喊了一声:“妈!”
妈?!
简丹石化,内心的自己旋转着掉入无底黑洞:我在第一次见面的未来婆婆面前和她的儿子大玩亲亲……我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我怎么不去死一死,还没和阿潭结婚就产生了婆媳问题,婚后要怎么和婆婆假装不尴尬地过日子!
电光火石间,10086种消极情绪在她的脸上风起云涌,脸色白里透着红、红里透着黑、黑不溜秋、绿了吧唧、蓝哇哇的、紫不溜秋……犹如千盏万盏霓虹灯照在上面。
刚才还能从江潭肩后露出半张脸观察中年美妇,江潭喊妈后,臊得她把整张脸都藏在男人背后当鸵鸟。
另一边,江团长毫无一点和媳妇玩亲亲被亲妈撞见的羞耻心,正常地和她对话:“妈,不是叫你老实待在家里等我回来后去见你吗?”
“我离家几年的儿子要回来了,我哪里坐得住,寻思着过来干部楼给你收拾收拾房间。正收拾的时候听见开门声,本打算躲起来吓你一吓,结果……”歪头直往儿子的身后瞧,“你倒把妈妈吓得够呛。”看见什么能比看见一心为国为民、疑似性功能障碍的儿子那样热情热烈地亲吻一个姑娘来得惊悚。
快三十岁的儿子像铁树一样不开花,还以为他待在全是男人的军营中久了把自己给待弯了。
合着他是夜来香,白天藏着掖着,专捡晚上开花。
臭小子,有女朋友了也不跟家里说一声,让妈妈瞎操心你的终身大事,撮合你和雅婷……对呀,儿子有女朋友,那雅婷怎么办!
大昌还望眼欲穿等着儿子做他的女婿,喊他一声爸呢。
两家的战友情搁在台面上摆着呢,这下子怎么整?!
妈妈被你害得枉做媒人,要当一回里外不是人的猪八戒了。
电光火石间,10086种消极情绪在杜兰的脸上风起云涌,脸色白里透着红、红里透着黑、黑不溜秋、绿了吧唧、蓝哇哇的、紫不溜秋……犹如千盏万盏霓虹灯照在上面。
这对婆媳……哈哈哈哈哈!
江潭往旁边挪一步亮出简丹,拉她到身前双手搭在她的肩上,骄傲地为杜兰介绍自己自由恋爱得来的媳妇:“妈,这是简丹,我女朋友。”
他知道简丹心里推三堵四的不敢见男方家长,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怎么坑蒙拐骗她去见,万不得已的时候甚至不介意动用武力——扛着她去见。
想不到妈和他这么有默契,一下子“帮”他解决了难题。
简丹平时使在江团长身上的聪明机灵劲儿眼下集体离家出走,傻逼一样傻站着。
江潭久等不到她吱声,拍拍她的肩头:“叫人啊。”
嗓音温柔得一塌糊涂,眼中还有浓腻腻的深情爱恋,生养他的杜兰一下子确定自己是当定猪八戒了。
简丹经他提醒,赶紧站直小身板,操着福建人特有的软糯又有点台湾腔的嗓音,精神抖擞地问候她:“阿姨好。”
反正初次见面已经那么糟糕了,不会再有更坏的情形出现。
这么破罐子破摔地一想,心态轻松了,尴尬减少了,请完安还知道绽开一抹浅浅的甜笑为自己在未来婆婆心中挽回点印象分。
杜兰含笑好好好地回应,细细打量起她:小圆脸生得俏丽乖滑,带点儿淡淡的稚嫩和天真;柳眉弯弯,两潭秋波清澈透亮;体态小巧玲珑,如一朵被绿叶轻盈托起、在枝头轻颤的娇小玫瑰,是个可爱型的美人胚子。
打量完儿子找的南方姑娘,她灵机一动,发现了一条规律:江家三代男人找的女人全都是一种类型。
婆婆、她自己、眼前这位儿子自己找的女朋友,集体圆脸、娇小,而江家男人却一个塞一个的人高马大。
端的是流水的媳妇,铁打的江家男人审美基因,遗传了三代居然没跑偏。(你难道不该怀疑一下江家男人是不是有祖传的恋.童癖基因?)
而她要给儿子撮合的雅婷却是个身高一米七、肤白貌美盘亮腿长的明艳姑娘,跟简丹根本是两个南辕北辙的姑娘类型。
难怪上次和徐家聚餐后儿子对雅婷问都懒得多问一句,皆因雅婷身上的闪光点全长在他的审美盲点上,他对雅婷根本提不起一丝男女之间的兴趣。
杜兰为自己刚刚发现、总结出来的江家男人的审美趣味感到心累,看看腕表上的时间,故作惊讶地低呼:“哎呀这么晚了,妈妈必须回去给将军和军长做饭!你晚上记得带丹儿回家吃饭,一定带来啊!”脚底抹油跑走,她要快点回去找军长报告喜讯!
简丹猛扑到江潭身上,气急败坏地抡起顺风拳:“都怪你,都怪你,害我以那种羞死人的姿态第一次见你妈,她心里会怎么想我,一定会把我想成不三不四的姑娘!”
拳脚无眼,江团长的下巴挨了她几榔头,却笑得异常爽朗:“首长息怒,属下倒觉得你和杜女士的初次会面很有新意,让杜女士从源头上认清她的儿子有多迷恋首长,迷恋到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爱戴’你。”
“我去你的鬼话连篇!”简丹总算认清了,危机关头指望他是指望不上的,他丫的就会从旁说些着三不着两的话来寻她开心。
陆军大院将军楼,杜兰熄火跳下车子,直奔江际位于二楼的书房。
江家的泰山北斗江军坐在沙发上抖着二郎腿,惬意地抽着烟翻看大院的军事报。
杜兰刮过客厅时嚎了一嗓子:“爸,少抽点烟。”
冷不丁响起的儿媳声音吓江军个激灵,被囫囵咽下的一口烟呛到,咳了两声,左右扭头却不见儿媳的人影,感到莫名其妙。
举起烟正待再吸,想了想,认命地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回顾起自己的一生:年轻行军打仗的时候听党指挥,结婚后听媳妇指挥,老了听儿媳指挥。
暗暗发誓:死后到了阴曹地府,绝不再加入任何组织,当一个自由党派人士。
江际关在书房中奋笔起草重要讲话的初稿,臂边放着一杯冒热气的茶水,听见门外传来媳妇一惊一乍喊他的声音,抬头看看墙上的时钟:她不是去给江潭收拾屋子了吗?这么快就回来?
“老公!”杜兰一把推开书房的门,冲向丈夫,“老公,老公!”
江际早已习惯媳妇的风风火火,没事人一样继续埋头写字。
“老公,我刚才去干部楼给儿子收拾屋子。”
“嗯。”
“然后儿子回来了。”
“嗯。”
“再然后你猜怎么着?”
江际条件反射地:“嗯。”
“哎呀你别写了,听我说话!”杜兰不依地抱起他的右臂,重新问他,“再然后你猜怎么着?”
江际将钢笔抛到桌上:“江潭把你赶出来了?”
媳妇不待在干部楼纠缠回京的儿子却这么早跑回来纠缠他,他能想到的合理解释只能是她被儿子赶出来了。
“呸,我儿子怎么会赶我!”杜兰白他一眼,然后神秘兮兮地卖起关子,“儿子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江际的音调变了:“嗯?”
杜兰为营造谜底揭晓前的悬疑氛围,特意装神弄鬼压低声音,一字一顿地说:“儿子带了个姑娘回来。”
江际无语,忍下想翻白眼的冲动往外推了推媳妇:“出去出去,思路都被你打乱了。什么时候儿子带个男人回来,你再来向我汇报,看我不一枪崩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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