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1章 自在

    抬头。
    却什么都来不及看见。
    密密的黑色。
    紧接着便是一股无法反抗的力量,绵绵,没有伤害的意识,却强大到不接受任何反抗,身躯被包裹住。
    跟着便是梦幻一般的晕眩,因该是在挪移。
    一瞬。
    也可能更久。
    终于,黑暗消退了。
    那束缚的力量也在悄然间不见,就像是出现过一般。
    阳光又洒落。
    依然还是血色残阳。
    ——离了那片地方,便连血色的夕阳也能带来安宁感觉了。
    和煦。
    心头千万思绪。
    敖睺弄不清楚,又发生了些什么,但这却不妨碍,他心头绷紧的那根弦,一下松开。
    该是安全了。
    ……
    “……”
    轻轻地弑神枪一颤。
    枪身上最后一道圈痕消散。
    一缕法力勾连,依稀间,像是想再勾出莲花的样子。
    但弑神枪中,却已经没有了可以支撑的法力,无所依凭,蔓延织就到一半的纹路闪了闪,也就崩散了。
    一缕黑气袅袅。
    缓缓没入了天波旬的额头。
    从此处来。
    再往此处归。
    它。
    这具持枪的傀儡。
    又变回成了天波旬。
    黑气收敛。
    天波旬的眼睛眨了下,恢复了一丝生动。
    ……
    破坏后,分外的安静。
    血雨也已经停下,不再落了。
    地上的泥土被翻了又翻,沟壑纵横,承载着黑红的血肉,单只是看着便有一种邪异污秽的感觉在蔓延滋生。
    曾经水草丰美的沃土,已经变成了邪地。
    永不可改。
    往后不管在过多少年,这些邪异,这些痕迹,都不会消失。
    疮痍。
    ……
    落入眼眸中的,便是这样的一方景象。
    但天波旬却从没有一刻,觉得这天地是如此的美好。
    多少万年了。
    天波旬。
    自在天波旬。
    怎么会起这样的名字。
    可笑。
    一道残念。
    一道自被分出的那一瞬起,就已被本体规划好了命途的残念。
    这一生。
    就只为这一刻。
    可曾有过自在?
    ……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那种感觉的……
    记不清了。
    不。
    不是记不清楚。
    而是不知道该从何处算起。
    那是种朦胧,是苦恼,是为难,还是……
    困惑。
    有多久?
    大概有一万年吧。
    一如祂计划中的那样,湿婆被冥河封掉了记忆,再之后,又被单独支开万年,前程不再,万年的重新生长,造就了一个崭新的湿婆。
    新生的湿婆竟然喜欢上了自己。
    娇俏,可爱。
    这是在计划外的。
    这一定是在计划外的。
    凡人有句话叫做铁树开花。
    ……
    铁树怎么可能开花呢?
    ……
    自己,动情了。
    不可能发生的。
    发生了。
    ……
    可是逃不脱的却是命运。
    祂。
    让一念化而为四。
    却又要让自己在最后将其他三个全部吞噬。
    大梵天和欲色天都被吃掉了。
    这是命运的安排。
    从一诞生,便注定。
    只剩她……
    怎么忍心?
    一次次的交*欢……
    一次次的抽取!
    她该知道的。
    不。
    她不知道。
    被封掉的一切后。
    她只以为我是在已她为炉*鼎。
    可是为什么总不反抗?
    自己将掠夺进行的这样明目张胆,为的不就是让她去找冥河么?
    早一点撕开。
    早一点破坏这该死的命运,好让她……
    留得一命……
    可是。
    为什么。
    总是默默的忍受?
    为什么。
    每一次相见。
    仍然将笑脸堆满在面上……
    哪怕自己已经将冰冷在脸上印刻到了无以复加。
    果然么。
    一切都可以违抗,却唯独违反不了这命运?
    所有的尝试,都只是徒劳?
    到了这最后,终究……
    天波旬嘴角勾起。
    一丝笑容,发自真心。
    努力了这么就,到底……还是命运有了一点偏差。
    最后的时刻,当弑神枪出现的时候。
    自己本该是要挪移过去将湿婆吞掉,四念合一的,但就在那一刹,冥河却忽然封锁了阿修罗界。
    有了一刹那的延迟……
    再去吞掉湿婆便来不及了。
    湿婆她终究还是能留下最后一点本源。
    可以活下去了……
    ……
    因该是这么多年的一次次的抽取。
    让冥河有了察觉吧……
    ……
    力量已经耗尽。
    马上所有的意识就该消散了。
    自在。
    终究,在最后我还是……
    自在了。
    那么……
    你呢?
    眼神略略往下移了一点,嘴角的微笑愈发遂心。
    天波旬的眼神落在弑神枪上。
    随着灵性的又一次耗尽,这柄方才还仍在大显神威的神兵寂寂着,没有一点点的反应。
    天波旬嘴角的笑还在放大。
    视野愈的浑浊了。
    终于,在某一刻,那勉强抬着的脑袋重重垂落。
    天波旬。
    死了。
    半悬在空中的尸身往下坠,没有了法力的托举,纵然大罗境界的法躯也无法在这地界凌空。
    尚未及地。
    忽的又一下破碎了。
    如梦幻般,寻不到半点痕迹。
    就好像,从来就不曾出现过一样。
    魔祖一念。
    念头又哪来的形体?
    ……
    虚无中,一缕小小的黑气一卷。
    消失不见……
    ……
    空中。
    冥河无头的躯体,仍旧静静的立着。
    忽然,沸腾的水声响起。
    由远及近。
    方圆万里已是一片焦土,哪里来的水声?
    是从冥河躯体里传来的!
    “哗!”
    猛然一声浪响。在冥河身后,一条血色河流投下了虚影,嫣嫣然,红的刺目,这河流一断连着莫测天蓝色,另一端则浩浩汤汤,似乎无穷无尽——
    血海。
    血海不枯,冥河不死!
    虚幻的河流在奔涌,却有一滴鲜血在虚空中不断凝聚,由虚化实,而随着这滴血的凝结,那条长河也在一分分虚幻,血色褪去,似乎所有的伟力全都在往这滴血中凝聚。
    “滴答。”
    一声轻响。
    虚无里,鲜血低落。
    妖冶。
    不偏不倚,正滴在冥河那失去头颅的脖颈中央,下一瞬——
    血光一下大盛!
    笼罩在脖颈之上。
    一颗大好头颅成型了!
    滴血重生!
    虚幻的血色长河一卷,将冥河的身子吞进,最后一刻,他像是又感应到了什么,微一回头,那双眸子朝着某一处虚空看去。
    旋。
    身子便消失了。
    ……
    某处。
    湿婆收回法域,眼神看向放下弑神枪和冥河大战的方向,面色难看到可怕。。
    好恐怖。
    不是那两个小贼逃跑的方向么?
    那里。
    究竟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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