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千号人马,全部属于自己,钟逸对他们有绝对的掌控权,在接任锦衣卫指挥使后,他从没有一次动用这群人。但在今夜,他知道权利的滋味到底是怎样的了......
除非不动,钟逸一旦要动,便要将他们打服!绝不仅仅恐吓西厂,如若可能,他想要钱山性命!
钟逸清楚,今夜此举很可能会给他带来无穷的危机,很可能在明日早朝上,便会遭文武众官弹劾,但他顾不了这么多。大丈夫立于世,血性必不可少,钱山率领西厂都在他头上拉屎了,怎能叫钟逸无动于衷呢?
霍单、李旭等人身上虽有负伤,不过仍是兴奋道:“大人,锦衣卫弟兄早就准备好了,现如今只等大人一声令下!”
钟逸抿了抿唇,沉默着朝霍单点点头。
霍单意会,转身“蹬蹬蹬”走到西厂正门前,扯开嗓子吼道:“西厂所属,多行不法事,掠民物,敛民财,杀百姓,祸乡邻,今夜又登门锦衣卫衙门,设计围堵杀害锦衣校尉,若非钟帅英明,我等早就命丧黄泉了!现如今锦衣卫指挥使钟帅上门讨要说法,里面所有人给老子滚出来请罪!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大门内传出一道又惊又怒的声音:“你放屁!”
凭心而论,霍单前面一大段话的理由确实像是放屁,虽然西厂番子们的确干过这等伤天害理的事,但这些并不是锦衣卫报复的理由。或者说锦衣卫管这些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钟逸今夜要对西厂下手的理由仅有一点——报仇!
门内传出的声音正中霍单下怀:“他娘的,敢骂人?弟兄们,给老子攻进去,鸡犬不留!”
刷!
锦衣校尉们刀剑纷纷出鞘,久抑的沉默被打破,西厂大门前沸反盈天,一根早已备好的粗大木桩被数十人合力抬着,眼看便待撞门而入。
不过令人诧异的是,这次冲在最前面的不是的底层校尉,而是那帮得罪钟逸的锦衣卫千户......他们岂能不知,这是他们在钟逸面前最后也是仅存的表现机会,如若钟逸满意,他们还能继续坐在千户这个位子上,但依旧没能戴罪立功的话......结局难料。
钟逸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平日里贪生怕死的人竟也有这等勇猛的时候,要是这个年代有照相机的话,钟逸非要把他们大无畏的英勇身姿拍摄下来,然后挂在锦衣卫衙门里用来激励众人。
不过每每看到这些照片,这几位锦衣卫千户的心里恐怕并不好受......这同时也能给他们一个难以磨灭的教训。
西厂门内数十位番子死死阻挡,用尽全身气力与门后的校尉们对抗,若有人力竭,便立马换上新人,以此形成源源不断的防守力量。
番子们从来没有今夜这般积极过,这种态度源自于他们对生存的渴望。一旦大门失守,锦衣卫冲进来,他们定为钱山陪葬在此地,就算侥幸存活被锦衣卫抓住诏狱,那更是要接受生不如死的折磨。锦衣卫的刑法有多残酷他们再清楚不过......往往最了解自己的,永远是敌人。
锦衣卫的攻势愈来愈猛,他们来得都是生力军,西厂的番子们早在之前便经过一场恶斗,而且因此军心不稳,甚至可以说士气一落千丈。
所以在校尉们新一轮的进攻下,里面的番子逐渐不支,很多门后轮替的番子已经不知逃去了何处......
就在西厂大门即将告破时,一名校尉匆匆跑来,抱拳禀道:“钟帅,保国公宁老公爷带着十二团营的人马来了,被弟兄们拦在外面,宁老公爷大怒,在外面叫骂不休,恐要下令十二团营打进来了......”
钟逸眉头一拧,喃喃道:“宁晖这老头子?没事他跑来干嘛?”
转念一想,钟逸似乎明白了,十二团营的人负责拱卫京师,天子皇城里,钟逸调集了几千人马包围西厂大堂,摆出血洗西厂的架势,宁晖自然不会视而不见......
可钟逸又疑惑了,若是如此的话,那方才西厂要剿灭自己时,为何宁晖不出现呢?难道宁晖与钱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按理来说,宁晖这老头子作为自己的牌友,关系亲近程度也应该是自己强于钱山。而且宁晖贵为国公,钱、权、美女样样不缺,没必要与平常嗤之以鼻的太监钱山交易啊......
“算了,请过来吧。”宁晖好歹与和钟逸有几分交情,这样拒之门外,不合情理。难不成日后牌桌上还不见了吗?真要如此,钟逸的移动宝库可就没了,这样一来,他训练军队的军饷从何处找呢?
为了长远考虑,钟逸还是将宁晖请到自己面前。
通过锦衣卫的重重包围,身着蟒袍一把美髯白须飘飘的保国公宁晖终于见到了仅告别半日的钟逸。
“钟小子!你好大的胆子!京师皇城动刀枪!你是想造反嘛!”宁晖指着钟逸鼻子暴呵骂道。
钟逸脸色顿时便黑了下来,不过宁晖对待的称呼是“钟小子”三个字,这才让钟逸尽量克制自己,保持理智......
“宁国公,本帅忠君忠国,是否造反,国公应当比我清楚,不过......本帅反倒想问国公一句,我等锦衣卫刚刚包围西厂,为何你来的如此迅速?”
宁晖眉头一皱,面对后辈的质问,脾气火爆的他本想骂回,但老谋深算的他忽然想到了点什么,遂道:“自然是钱山那个死太监写信通汇于我了,信上写锦衣卫预谋造反,我手中掌握十二团营,难道要坐视不理?”
一听这个,钟逸旋即明白过来,原来是钱山搞的鬼,这是他临死之前的自救......
“宁国公,可否借一步说话。”钟逸意味深长的望向宁晖。
宁晖布满茧子的手抚过白须,跟着钟逸走到一处人少的地方。
直性子的宁晖面色担忧,率先问道:“钟小子,你搞得什么鬼?这么大的排场,今夜过后如何收场啊?”
钟逸听到话中关切之意,笑道:“宁国公也清楚我钟逸不是谋反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