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主~”
一回到寝殿之中,朝着冥孤决飘来的便是一道即惊喜又带着一丝恭迎的声音。
冥孤决没有应答,只是缓缓走向自己施法凝出的冥结。
他那闪烁着琉璃般冥光的眸子,透过冥结细细的望着呆在里面的易从安,眸光停留在他的身上打量许久,好似都要将他看透了一般。
“冥主,嘿嘿~你为何这般瞧着从安?”见冥孤决神色有些不对,敏锐的易从安没有再多加吵闹,而是接迎下了冥孤决投来的眸光,且还以一抹能让心情倏然大好的悦笑送了过去。
果然,
必杀技。
冥孤决一瞧见易从安的笑脸便是显得有些仓惶了起来。
他连忙直起了身,这才缓缓开口说道:“你初来我冥界,既能让秦广王给盯上了,莫不是你自己露出了什么狐狸尾巴?”
易从安听到这里,面色先是一愣。
因为这可不是他冥孤决作为一介冥主该说的话。
“冥主,您这是在说什么?从安为何听得云里雾里的?”易从安掩盖微惊,嘴角一咧,还是装作从容的说道。
“罢了,你不愿说便不说吧。”冥孤决纵然起了身,伸出手去施法一把将冥结收了起来。
“冥主,你肯放从安出来啦?”易从安惊喜浮起冥身,笑嘻嘻的望着冥孤决。
“你当真,想要留在冥界?”冥孤决扫了一眼冥身混沌的易从安,好似想要确认些什么。
“当然。”易从安立即应道,就如上次一样,快得让冥孤决都有些震惊。
但话音刚落,易从安好似又想到了什么,只见他眼眸幽转之际,便对冥孤决说道:“冥主,从安可否在您的身边领一份差事做做?”
说来,这易从安也真胆大如斗!
这冥孤决怎么说可也是冥界之主。
他易从安竟胆敢就这么厚着脸皮跟冥孤决提出这般请求?心中究竟是有何依仗?
“你,还真是毫不避讳。”冥孤决虽已是有些习惯了易从安的这般行为,但亲耳听到了这一番话时,还是不免有些诧异。
“嘿嘿~冥主,从安在您的面前,无需避讳~”易从安有些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接过冥孤决的话就又开始了无形的‘糖炮’攻击。
“你...”冥孤决一时有些哑口,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易从安见状漂浮的冥身更是贴近了过去,不留半分的空隙就是紧逼着冥孤决问道:“我如何...我的冥主大人?”
这一番突然的贴身,令得心中毫无准备的冥孤决,不禁往后就是退了一小步。
一直清冷面容的他,此刻脸颊之上满是失措的慌乱之意,哪还有什么冥主的威严之仪...
“嘿嘿~冥主~”易从安好似奸计得逞了一般,英气的面容之上露出更多得意。
“你...你再多动一分,我便把你丢出去。”冥孤决压抑着身体的浮动,声音低沉沉的,他忽然想到青辽对他说的‘棋子’之事...
“不会吧~冥主不会的~”易从安笑吟吟的,话意之中海带着一些轻佻,那本就咫尺之距,当真又被他有意更拉近了一些。
正当易从安再度凑近了脸颊的时候,他身上立即就莫名泛起了星星点点冥色光斑!
“嗯?”易从安疑惑一声,他都还没得以反应过来,
便被一道冥光耀眼的修法给从那寝殿内瞬即带到了酆都的城脚之下。
随着便是砸来一个长得甚像蛋石之类丑兮兮的东西,它忽明忽暗的,虽是丑陋之态,但也不至于丑到发指。
因为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易从安过了好久才缓过神来...
“哎哟~冥主大人~从安错了!你当真就把从安丢出来了吗?”
易从安对着离自己已是九垓八埏的阎罗殿不禁大喊道,方才海略显得意的面色早已全然不见!
“冥主啊~”
“冥主大人~”
易从安不死心的继续大喊了两声,
但他还是没有得到半分回应。
这下,他心中终于有些慌了,
明白自己过了头。
瞧着他那面色转换得真是极快!
刚刚的欣悦昂然已是全然不见,现时的易从安眉头紧锁,浑身上下无不透着一股黯然的失落之意。
他无奈的漂浮着冥身,将方才砸向自己的东西捡了起来,细细瞧了一番,这才舍得往冥身上还尚存在的衣襟之中小心放下。
易从安一直在酆都城脚之下,晃荡了许久,他在想着自己当要如何回去才是?
他现时可是半点傍身的本事都没有...
一具毫无身份的幽冥在这偌大的酆都城脚之下,跟孤魂野鬼般的幽荡,不免会引起地府之中巡逻的冥差注意。
“你,做什么的?在这里作甚?”一位身着冥色盔甲的冥差对着易从安就是不太友好的问道。
易从安先是回过身来打量了一番那冥差,这才回道:“嘿嘿~大哥大哥~我不做什么不做什么!我方才就是被你们冥主给一把丢出来了,现正是在求饶呢~”
冥差听完易从安的话之后,先是一阵仰天狂笑,随后便与身后几位冥众开始对着他讥讽道:“我呸!不过一介下等幽冥罢了!你觉得你是谁啊?你又以为你是谁?我们冥主把你扔出来?我瞧你莫不是刚入我们冥界便是冥身脑子不正常了吧!”
“就是!我们冥主是何等身份?那可是高高在上的冥界之主!”
“不过你这开口就用冥主来怼我们,可以啊,小伙子,俩个完整的冥身都还没有修成便是知晓先抱个大腿了?”
“头儿,整不?”
那为首的幽冥冥差与身后的那位冥众你一言我一语的,丝毫没有什么情面可言,字字句句犹如尖刀般的剜如易从安的心脏。
易从安瘦弱的面色忽的苍白得难堪极了,
实则这些话他分明很久以前听的都已是够多了,再度入耳时,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会那么灼心吧。
若是现时易从安现在有半分灵术亦或是冥法傍身,他定要将这几位如此多口舌的冥差给捏碎至冥身消散!
“整啊!反正有上头罩着,你怕甚?”身着盔甲的为首冥差狂傲一应,便是携着几位冥众气势汹汹的朝着易从安走来。
“你们想做什么?”易从安不解的望着朝着自己走来的冥差。
自冥界逐渐陈定之后,
地府冥界的所有冥,不都是经过噬洗净化般的出去了凶戾与跋扈么?现时他们欲这番对待一介还未得全然修成人形的易从安,这不是有违了冥界千百年以来一直秉承初心么?
“你们竟敢在这酆都城脚之下为虎作伥?”眼看着拳脚都快要打到了自己的身上,易从安还是不由的咽了咽,他现在可不能出什么意外,他可没有时间去重塑自己了。
易从安心中似乎异常惧怕被这番对待,正具悬空的冥身已是降至了最低,明显开始有了颤抖。
“为虎作伥?这词用的甚好!动手!”
那为首的冥差一声令下,犹如雨点般密密麻麻的拳打脚踢一一不落的击在了易从安那瘦小的冥身之上,不带半分留情的,下手极其暴戾!
且不知是哪位的冥众的手无意之中就是锤砸到了易从安那高扎绑着短马尾头顶之上的东西,令他不由的难受就是大喊了一声,
“呃啊!”
被这一声惊喊吓到的冥差与冥众这才舍得停下兽拳脚相加的粗暴动作,眼眸之中满是不屑。
“如何?日后还敢在爷几个面前逞不?”为首的幽冥冥差面色露出一番暗爽,轻拍着双手就是对着易从安说道。
易从安此时看上去,面色犹如活死人一般的苍白,整个冥身被殴打得都是一时不知所状了,他蜷缩在那里,觳觫不已...
“头儿,这怎么说也是酆都城脚之下,我们还是不能将他扔在这,还是找个别的地方扔了吧,这番置在这,多有不妥?”
一位那为首头领属下模样的冥众俯身贴耳在那为首的冥差身边小声说道,
只见他眼眸对着他身后的冥众使了一记颜色。
一身被揍得轻飘飘的易从安便是被他们架着往别处移去了。
冥界酆都,
高至不见顶端的虚幻阎罗殿千百年以来一直矗立于此地城的中心,阎罗殿殿根之下,正是十殿阎罗的正宫之地。
至冥孤决上升至冥界之主的位置后,他所居的冥罗殿便是一直空着,没有谁继承了他原来的罗主之位。
因为找到一位合适且能修习冥修之法至他们十殿阎罗一般的进阶的幽冥,就犹如大海捞针一般的,极其难寻。
俗话说得好,很多事情,亦是都可遇不可求的。
若是强行求来,必然会付出自身难以承受的代价!
古往今来,
无一例外。
阎罗殿殿根之下,
宋罗殿。
一座充满着阴暗气息的宫殿之中,就连服侍的冥差与镇守宫殿的冥众都是极其少的,殿内几乎是瞧不见一位幽冥的冥影。
此时,
若是缝制衣裳的一根银针跌落在那暗红交错的石地之上,怕都是能清清楚听到声音的了。
远远瞧着去,一方宽大的屏风之后,宋帝王寒诩正是十分有礼的盘膝坐在那摆放满了陈茶的台石之上。
那傲气又夹杂着一分冷冽的脸颊之上,是暗风吹动的青丝不停的清扫着。都要快要及腰的青丝被他随意披落在挺背之上,真是无比闲情之态。
“我说宋帝王,此番我来找你可不是为了与你做什么闲情逸致饮茶谈心的。”顺着声音往主人的方向望去,在宋帝王寒诩的对面还有盘腿坐着一位掩着面具的男子,因为面具异常宽大,根本就瞧不出是谁。
“故,来此,何事?”寒诩不紧不慢的说着,口中已是满琢了一口清茶,傲冷的面容之上,露出一抹满足。
“你!我方才与你说的,你莫不是都当做耳旁风了,一吹即散了?”那戴着面具的男子,突然有些恼怒,声音之中的一丝真是半分好脾气都没了。
“这茶水当真不错,可要饮上一杯?”宋帝王依旧眸光都是停留在茶盏之上,不给予那男子一番真正好脸色的理会。
“你!真是不知好歹!”只是那男子愤然的一挥衣袖,便是立即起了身,气冲冲的便夺步消失在了宋罗殿之中。
“呵...跟我寒诩玩心眼?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见身影终于从自己眼前消失,寒诩满颜不屑的念了一句。
声落,
一个匆匆的幽冥身影随之轻跑到了宋帝王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