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话,有人在院门外招呼:“刘婶?”
林桐桐跟着一起转头看过去,一个女人挎着个竹篮子从院门外走了进来。
阿平放下手里的工具,把人迎进来,嘴上唤道:“五娘。”
五娘约莫四十岁年纪,红黑脸庞,一头长发牢牢盘在脑后。她一眼就看到了林桐桐,一边跟着阿平往里走,一边询问:“哎?这是谁家的孩子?我怎么没见过?”
阿平回答:“林二叔的侄女。”
五娘有些惊讶:“阿晌的侄女?你林大伯回来了?”
归乡村地界虽大,人口却稀少,本地居民无不沾亲带故,随便提到一个人,都有可能是转弯抹角的亲戚,又或者是多年相处的老邻居。
五娘走到葡萄藤架下面,热络的招呼:“刘婶,我过来看看你。”
刘奶奶笑得合不拢嘴,高兴的拉着五娘说话。
五娘回答了两句,扭头看向林桐桐:“丫头小时候长得就好看,现在长大了,模样出落的越发水灵了。”
五娘这句话说的是普通话,虽然带着乡音,但仔细听就能听明白,林桐桐很惊喜,冲着她咧嘴笑。
五娘对这个乖巧漂亮的丫头很是喜欢,夸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丫头,你是自己从大城市里回来的?你爸呢?”
林桐桐不愿意提起她爸的事情,只好道:“他要工作,回不来。”
五娘一听,叹了口气:“也是,大城市里的钱,哪里是那么好挣的。”
念叨了一句,五娘又说:“你爸那人就是太犟了!这都多少年了,一晃也快有二十年了吧?你爸一直没回来过,非要堵那一口气,有什么用呢,都是乡里乡亲的,哪来的那么大仇怨。”
林桐桐听的心烦,偏偏又拿眼前这个嘴碎八卦的五娘没办法,最后是阿平解救了她,插嘴道:“五娘,你这拎的是什么东西?”
五娘把竹篮子上面盖的花布掀开,里面是一整筐翠绿色的青团,她对阿平说道:“你五叔上山采了点艾草和小棘姆草回来,我包了些团子。给你沈大伯那送过去点当祭品,还留了些,拿过来给你们尝尝。”
阿平看了一眼,顺便问:“我五叔去沈爷爷家了?”
五娘点点头:“去了,村里的老人都走过了,剩下堆儿小一辈的在那挤着闹哄哄的,我让你五叔留下来过去帮着你林二叔一起张罗。”
奶奶问了句什么,五娘转头回答,两人聊了起来。
阿平拎着工具跟五娘打招呼:“五娘,我去后院修篱笆。”
五娘说:“去吧。”扭头又对奶奶说了句什么,奶奶就笑了。
五娘转头看向林桐桐,一副要同她把手言欢的架势,林桐桐忙道:“阿平,我陪你去修篱笆吧,我还没见过呢。”
阿平明显有些不自在,但还是点点头,领着林桐桐去了后院。
看到破损的地方,林桐桐很惊讶,原本编制整齐的篱笆竟然凹陷进去一块儿,像是被重物从外面硬生生砸的。
阿平把工具放在篱笆外面的空地上,扭头对林桐桐说:“我要去砍两根竹子回来,你去吗?”
林桐桐来了兴致,点头:“去。”
阿平看她一眼:“你这鞋不行,容易划伤脚。”
林桐桐为难:“我没有别的鞋了。”
阿平马上道:“那你还是去前院吧,我自己上山。”
语气里分明带着几分如释重负。
林桐桐有些失望,只得点点头,看着阿平从后院的小木门离开,这才转身往前院走。
她无意间一抬头,就见到前面正对着小路的方向有一扇看上去很陈旧的窗户,白天一眼望过去,屋里面显得有些昏暗。
林桐桐先是一愣,随后辨认出来,前面的屋子应该就是烤火房。
原来从外面看过去,烤火房是这样的。。。。。。
不对呀,林桐桐蓦的回想起来,昨晚上她洗澡的时候,就听到有什么东西砸倒的声音,这篱笆肯定就是那会儿被压坏的。
林桐桐腾的转过头,瞪着那扇破损的篱笆,又看了眼后院那张简易的小门。
昨晚上这是有人过来了?不然什么东西能把篱笆砸成那样。
林桐桐呆呆地站在原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难怪阿平今天看上去怪怪的,家里后院的篱笆坏成这样了,也没见他有什么太大反应。
再一联想到他明显崴伤的脚,林桐桐瞬间就怒了!
这个臭流氓!有正门不走,干嘛非要绕到后院?深更半夜的回来就算了,竟然还。。。。。。还看到她洗澡!!
林桐桐实在淡定不了了,她恨恨的一跺脚,这个阿平,瞅着老实巴交的,没想到竟然是这种人,就算是无意间撞见的,至少也该道个歉吧?竟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真是人不可貌相!
林桐桐瞠目结舌片刻后,脸都气红了。
她气呼呼的上前踹了竹篱笆两脚,吓得小鸡全从窝里飞蹿出来。
林桐桐又气呼呼的瞪着那些慌不择路的小鸡。
过了好一会儿,怒气渐平,这才转身回去前院。
五娘自己坐在葡萄藤下面纳凉,见到林桐桐,忙伸手招呼她过去。
林桐桐到了近前,问道:“奶奶呢?”
五娘说:“奶奶去厕所了,肆平修完篱笆了?”
林桐桐还气着呢,闻言,淡淡道:“他去砍竹子了。”
五娘便夸赞道:“肆平这孩子就是能干,打小就勤快。他小的时候,我不是奶过他三个月么,这孩子听大人说过后,就记在心里了,平日里没事就过去我家里帮着我干活。”
林桐桐愣了一下,问道:“肆平?他不是叫王安平吗?我老叔一直叫他阿平。”
五娘就笑了:“嗨,肆平和阿平都是小名,他小时候原本起名叫王肆平来着,后来三岁那年家里人没看住,掉湖里了,好不容易救过来,就改名了,平安就是图个吉利。”
林桐桐点头:“原来是这样。”
“可惜,这孩子命不好,改了名也没补救多少。”
林桐桐问:“他好像是从小就跟着奶奶一起生活?”
五娘点头:“可不是?他妈就是在他掉湖里那次给吓病了,他五岁那年就去了。后来他爸跟村里人去山上挖草药,被毒蛇给咬了,也没回来。
林桐桐这才知道阿平的身世原来这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