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担心。”他的声音在许三春耳畔响起,有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她定定地看着他,看着这个谜一样的男人。
花暮辰替她拉上披风的兜帽,检查了系着斗篷的搭扣,取出一个小巧的银制暖手炉放在她的手中,“山上风大。”
两人一起走到山崖边,花暮辰伸手拉住从上面垂下来的一根绳子,试了试结实程度。
这里,怎么会有一根粗大的牛皮绳?
许三春转念一想,他是花家少主,以花家的财力,做到这件事并不难以想象。
“你过来。”花暮辰右手抓牢了牛皮绳,在手腕上挽了一圈,冲着许三春招手。
难道,是要带自己上去?
许三春想的没错,花暮辰一手挽住牛皮绳,一手揽住了她的腰。她没有防备,一下子扑入了他的怀里,撞到他的胸前。
他的胳膊结实有力,如铁一般在她的腰间散发着热力。在这个瞬间,两人曾经的亲密时刻闪回到许三春的脑中,让她的手不听使唤地环住了他紧实的腰身。
“闭上眼睛,别怕。”花暮辰低头吻了吻她露出来的头发,一道紫色光华从他脚底散开,两人往上升去。她身上的披风下摆散开,如同一朵绝美的白兰花,盛开在这山崖旁的夜色之中,又好似凌波仙子一般缥缈空灵。
上升的速度不快,但许三春还是怕得要命。
她死死地闭上眼睛,将头埋在花暮辰的怀里。别说睁眼了,她连动都不敢动。
这里的高度,比花暮辰曾经带她飞上去的那棵树,要高太多。只听得风声在耳畔呼呼作响,拂过面颊的风变得越来越冷。
整座洛邑城,在两人的脚下越来越小。而他们的目的地,正是天门山那座最高的山峰。
踏月楼里,嵩烈帝看着阵法中呈现出的画面,用食指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天门山,不愧是洛邑城的天然屏障,就连花暮辰想要带人上去都如此困难,绝不可能被敌人的军队攻入。
就算溜进来几个顶尖高手,难道他的踏月卫是养来吃白饭的吗?
洛邑城的护城大阵实在太大,想要达到像现在这样全面的监控,就不得不牺牲一些防御能力,并不能像绣学的大阵一样,一旦有没获得资格进入的人,就会主动示警。
嵩烈帝经营了几百年,也没有解决这个难题。不过,他明有龙鳞军,暗有踏月卫、毒鳞军,还有皇城这座阵中之阵,只要在这里,他就谁也不惧。
看着花暮辰搂着自己公主不断上升的画面,嵩烈帝难得地笑了笑:“年轻,可真好!”
他伸出手放在自己眼前仔细端详着,只见上面满是皱纹青筋遍布,怎么看也是一双风烛残年老人的手,并不像他正处在的年纪。
更可怕的是,在皱纹的边缘处处皲裂,就像土地一样裂开了缝隙。透过缝隙,可以见到白色的经络与红得发黑的血肉。
然而,他却像在欣赏艺术品一样,仔细欣赏着这双手。
这幅皮囊原本是极好的,奈何逆天而行委实太难了些。
不过,自己正是逆天之人!别说天了,就算是神亲自降临在自己面前,自己也要生啖了神的血肉。
还有大半年,就能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在姬族的血脉中,藏着那么一丝稀薄的远古血脉,据说是神的后裔。他想尽了办法,终于等到能将姬族血脉被他所用的这一天。
可恨的是,他如今只剩下唯一的选择。
不过,换个性别,体验一段不一样的人生,岂不也是人生乐事?左右他活得太久,正愁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花暮辰,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看着两人的身影已经快到山崖顶峰,嵩烈帝自言自语。
天门山以险峻著称,风景奇绝。就连石头被风吹日晒久了之后,也拥有了傲然风骨,一块块笔直地冲向天空,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还没有到吗?”许三春换了口气,再一次收紧了双臂,将他抱得更紧了些。
花暮辰低低一笑,道:“三春,你快把我的腰给勒断了。”
他知道她恐高,所以才让她闭上眼睛。但不知道,因为害怕她竟生出如此大的力气来。
许三春只觉得面颊发烧,但手上的劲却没有松开半分。开什么玩笑,这么高的地方,都飞了这么久还没到头,真摔下去恐怕在半空中就没了命。
而且,会死得很难看吧。说不定,身体会被摔成八瓣,拼都拼不回去。
“想什么呢?到了。”花暮辰的手指轻轻敲了她光洁的额头一记。跟自己在一起她居然还能发呆,这让他实在是忍不住手。
“啊?”许三春这才反应过来,已经脚踏实地。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仰头望去。这里很高,黑丝绒般的夜空好像倒扣在山峰之上,那璀璨的星辰似乎伸手可及。
耳畔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人。
这种感觉,十分奇妙。
“你看那里。”花暮辰并没有松开她的腰,指着山崖下的洛邑城说道。
许三春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头晕目眩双腿打颤。但那沉睡中的洛邑城犹如一头睡狮,已经烙印在她的脑海中。
在这里俯瞰,更能觉出洛邑城的波澜壮阔。笔直的中轴线,如巨兽一般虎踞在北方的皇城,宽阔的大街,星星点点的人家,以及那绕着城奔腾汹涌的怒江。
“若是早些上来,万家灯火之际更加好看。”
“你见过吗?”她虽然不敢看,却也心向往之。
花暮辰没有说话,用下巴摩挲着她的发顶,问道:“你冷吗?这里风有点大。许三春想要说不冷,但肌肤被寒风吹起的鸡皮疙瘩却瞒不了人。
“你等我一会儿。”他既然已经在这里放了绳子下去,怎么可能没有准备其他东西呢?
“不。”许三春害怕地抓住他的胳膊,不敢松开。
这里是最高的山顶,可供他们落脚的地方并不大,也不算小。但山风猎猎,吹得她几乎站不住脚,她哪里敢松开手?
花暮辰无奈地笑了笑,“好,你跟我一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