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仗,最重要的便是军心。
尽管贼人们仍有抵抗之力,但经过刚刚屠杀般的场面且没了首领的他们已没了抵抗的勇气,一人扔掉手中兵器之后,所有人纷纷跟着举手投降。
赵山岗知道此战会胜,但没想到竟如此轻易,他们甚至没伤一人便如此彻底地击败了贼人,看来他太过高估了这些山贼的战斗力,当然这多半得益于他们之前顺利擒杀洪仁豹以及成功离间上官无罪。
“陈大哥聂老弟,将这些人全绑了!”
“叶云大柱,带人去检查一番,把没死的都带过来!”
因为事先便有应对此局面的准备,赵山岗一早便让柳东河备好了大量的绳子,但未料到他们此番竟生擒了贼人一百一十余人,所以绳子不够之后,他们便以衣物撕扯而成的布条将贼人们的手脚死死绑起来。
“吕荣兄弟辛苦了!”
将所有贼人捆绑之后,赵山岗才对吕荣躬身道谢,如果没有吕荣,他们此番反抗不说绝不可能成功,但绝对无法如此顺利。
“赵大哥怎还与我这般见外!”
吕荣此刻同样很激动,去贼人中间挑了七个人出来,“这七人均为我的手下,亦为我的兄弟,多次与我出生入死,我亦十分了解他们的为人,且他们从未前来祸害过村子。”
“赵大哥!柳大哥!诸位好汉!”那七人同声敬重道。
赵山岗不知柳东河那边如何,但如此一幕吕荣事先并未与他提及,不过眼下他自然不会说什么,赶忙与柳东河上前将七人松绑,“众位不必见外,吕荣兄弟的兄弟,便是我等的兄弟……”
吕荣等人在这边与赵山岗等人称兄道弟,其余贼人们则大多明白了怎么回事,三首领定是被出卖的,二首领多半是被冤枉的,而真正的罪魁祸首便是这个内奸吕荣!
不过此刻说这些已没了意义,愤怒也好,不甘也罢,大首领三首领以及众位大头领尽数被杀,二首领亦不知生死,他们伏桑山已不复存在了,而眼下对他们来说最重要便是保全性命。
“赵大哥,这便是那贼首!”
叶云祝大柱等人将壕沟中的尸体抬过来,虽均已烧的焦黑,但尚可大致分辨其模样,而之前的洪仁豹也好,此刻的洪仁熊也罢,无论何人亦无论生前怎样,死后均不过一堆烂肉而已,所以生命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哥哥,这些人如何处理?”柳东河询问道。
赵山岗笑了笑,如何处理这些贼人他们之前便商议好了,否则此刻聂石陈朽木叶云祝大柱等人如何这般消停,而柳东河此番明知故问,则是想愈发树立他在大家心中的威望,虽然无此必要,但通过这等小事亦能看出柳东河的细腻与胸襟,“都杀了。”
淡淡三个字,一百余名贼人血流成河。
或许这其中大部分人是冤死,亦有相当一部分人绝不敢再来骚扰村子,但赵山岗不了解更不相信这些人,所以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屠杀过后,因场面实在太过血腥,赵山岗先是让所有人清理了战场,将所有尸体推于一起,然后让大家回去将消息告知村子,并赶来自家牛车。
之后赵山岗让聂石叶云祝大柱带着十几人将尸体拉去后山山崖扔掉,他则与柳东河陈朽木吕荣等剩余人骑着烈马、赶着牛车朝伏桑山去了。
“嗨,你们说,伏桑山究竟有多少金银财宝啊……”
“估计得堆成山吧……”
“可得了吧,伏桑山又不是皇宫,一伙山贼哪来那么多金银财宝……”
“管他有没有钱财呢,有米就行……”
“对对对,最好把这十几牛车均装的满满当当……”
“哎怎么如此路远,何时才到啊……”
一路上,大家伙兴高采烈又迫不及待地吵吵嚷嚷,一个个都憋的满脸通红两眼放光,恨不得立刻便飞到那伏桑山。
确实应该激动,亦值得如此兴奋。他们在绝望中起身反抗,所有人都未曾想他们能活下来,更无法想象他们竟能够战胜并且彻底消灭贼人!
如今,他们不必再交平安钱,不必再全家老小饿肚子,不必再每日担惊受怕,他们为死去的乡亲报了仇,他们守护住了村子,守护住了家人……
怎能不激动,怎能不兴奋,但他们又是那般战战兢兢,因这一切来的太过梦幻,或许等到明日一觉醒来,他们才敢真的相信,才敢激动的流泪,才敢兴奋的怒嚎。
六十里崎岖山路,终在大家复杂的情绪中缓缓走过。
吕荣在来时路上便已确认了,此番洪仁熊竟只留了十余人看守山寨,虽尽是洪仁熊极为信任之人,但终归还是太少了,面对赵山岗这边四十余人,片刻功夫便被全部斩杀了。
“陈大哥带人去米仓……”
“东河带人去库房……”
“其余人跟随我与吕荣兄弟……”
偌大的伏桑山寨,顷刻间糟乱翻天,众人宛如土匪进村,毫无顾忌,毫无收敛,能搬的搬,能拿的拿,搬不动的砸,拿不走的摔……
如此情形或许正验证了那句“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洪仁熊洪仁豹等人数年间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怎会想到他们的结局亦是如此凄凉。
长刀四十余把,强弓三十多张,箭矢六百多支,银子五百多两,酒五十多坛,肉数百斤,米则装满了七大车,另外还有凳子桌椅、锅碗瓢盆、枕头被褥、衣物鞋子等等足足装了八大车……
自晌午至黑夜,四十余名大汉忙活的满头大汗,其实还有很多没拿的,但实在装不下了,而随着一行马匹牛车缓缓离去,曾令方圆百里闻风丧胆的伏桑山寨渐渐泯灭在了冲天火光中。
或许畅快,或许唏嘘,或许彷徨,或许迷茫……但这便是乱世的风景。
星光洒落的山野间,虽然大家伙无比心切,但夜里赶路实在缓慢,回到村子时已是深夜,赵山岗将后续事宜交给柳东河,便直径朝家去了。
俩孩子已睡了,老爷子在北屋哼哼唧唧,阮青兰在等着他归来。
没有言语,只有一个冲上来的相拥。
赵山岗愣了下,终还是抬起胳膊搂住了她,然后俩人就这样默默抱了会儿。
“饿坏了吧,我这就去将饭粥热了。”
“没。”
“怎会不饿!你先好好洗下身子,很快便热好。”
阮青兰说完便出去了,赵山岗去看了下仍昏迷未醒的上官无罪,她气息仍很是虚弱,但已较为稳定了,不过终究失血太多,不知何时才能醒来。
洗了身子吃了粥,夫妻二人熄灯上床,这是赵山岗死而复生以来第一次与阮青兰同时歇息,而或许两人对此均有些不习惯,身子都有些僵硬。
夜愈深,屋愈静,星光点映床头,被窝中的夫妻二人呼吸愈发粗重。
随着那柔软光滑的身体越贴越紧,终忍耐不住的赵山岗翻身将阮青兰压在了身下,愈发剧烈的冲撞中,她纤细的手臂紧紧搂着他汗湿的后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