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装箱里就他们几个,而且那女人的声音也不像是李婧竹的,可又是谁的呢?
声音很小,像是从外边传进来的,通过窗口往外看去,都是成片成片的野地,哪里有半个人影?
“你们听着,现在就把他放了,否则我师父不会放过你们的。”
声音再次传来。
循着声音的来源,程然的目光最终落在地面一个手指肚大小的蓝牙上。
随即拾起来。
小眼男人面白如纸,吓的身体一直在打哆嗦,见程然捡起蓝牙,连忙说道:“对对对,我师父号称苗地之王,十分厉害,他老人家想杀谁,那就是眨眨眼的事情。”
“程然,你放了我,我保证,我发誓,以后绝对不跟你做对,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我都听你的,而且我师父也绝对不会找你的麻烦!”
程然没理会小眼男人,而是把蓝牙耳机塞进自己的耳朵。
“你是谁?”他问。
蓝牙那边的女人冷哼一声道:“我是他师姐,想必苗地之王的名号你也听说过,我师父想杀谁就杀谁,距今还没有失手过,想活命的话,我劝你最好把我师弟放了。”
苗地之王,听起来名号确实很大。
可惜。
程然摇了摇头:“抱歉,我没听说过。”
那边的女声停顿了一会儿,似乎没想到程然会连她师父的名号都没听说过,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程然你听着,如果你放了我师弟,我就去管师父要真正的解药。”
这,确实是一个很大的诱惑。
无论换成谁,估计都很难拒绝。
看了眼小眼男人,程然微微笑了笑:“再次抱歉,我不信你。”
“你……!”
“而且,”不待那边有什么回应,程然却叹了口气,继续说:“我怕是等不到那时候了。”
这句话不假,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现在程然站稳都很吃力,他觉得自己随时会死。
等那个女的回苗地?
开玩笑。
等她回来怕是自己都已经成一堆枯骨了。
眼前这个小眼的男人,差点害死白槿兮,又害她失忆,害程然好不容易跟白槿兮培养出来的感情化为乌有。
又把自己害成这样。
程然深呼吸吐出一口气,平静的对那女人说:“你听!”
“噗”尖刀入体,小眼男人的眼睛顿时瞪起来了。
他不敢置信的低头,看着自己那把雪亮的刀子,一点一点挤进自己的身体,大脑一片空白,他甚至忘记了惨叫。
“听什么?”蓝牙里传来女人疑惑却惊惧的声音。
然后那个声音愈发的慌乱与焦灼。
“听什么?”
“你让我听什么?”
“你把我师弟怎么样了?”
“阿创你没事吧?阿创你说话啊,说话啊,他把你怎么了?”
“程然你别乱来,只要你不杀我师弟,我……”
“啊!”女人的话被一声惨叫打断了。
小眼男人终于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
这一声惨嚎,让慌乱的女人,心突然就“咯噔”了一下,她的话,也突然停滞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了一般。
空气好像在这一刻凝固了一样。
静的让人心慌。
……
程然摇头,嘲讽道:“傻不傻?”
“这种时候还要威胁我?”
“我都要死了,还怕你口里那个什么苗地之王?”
“他来杀我是吗?来啊!”
“扯淡!”
“反正现在老子都要死了,谁怕谁!”
“威胁我,呵呵……”
“噗!”
电话那边的女人,心脏仿佛被人狠狠的撞击了一下,没等小眼男人惨嚎,她先失声叫出了音。
“啊!”
把蓝牙耳机握在手里,然后狠狠的摔在地上,用脚踩碎,程然一屁股坐在沙发床上,剧烈的喘息起来。
眼前似乎有片黑云在他头顶凝聚,气血不断的翻涌。
李婧竹连忙抱住他说:“别激动,你冷静,一定要冷静!”
她知道,这时候程然不能再晕倒了,晕倒一次虚弱一次,如今已经虚弱的不成人样了,再晕倒恐怕……
小眼男人没死,程然只是在他的大腿上连捅了好几刀而已。
没杀死他,不代表这人不该死!
这人……该死!
“白熊,处理干净一点!”
说完这句话,程然就晕了过去。
这次的昏迷,程然就像做了一个梦一样,梦里,他身处无尽的黑暗之中。
四周都很寒冷,冻的他瑟瑟发抖。
突然,身体开始变轻,然后就飘了起来,越飘越高,越飘越高……
渐渐的,他已经升上了高空,低头,俯瞰着整座城市。
要死了吗?
我就要离开这里了吗?
我会飘去哪里儿?
程然不知道,他很害怕也不舍,可能最多的是不甘心吧。
眼前依稀闪过许多人影,包括他老妈他的生身父母,以及白槿兮。
白槿兮的音容笑貌在他脑海里愈发的清晰。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忙工作,忙锦东,已经完全忽略了她。
他很内疚。
他终于知道,人生的无奈,不是无能为力,而是面对一个人,一件事,想去做的时候,才发现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来不及,多么伤感的字眼。
忽然,他感觉到了一丝温暖,那丝微暖是落在他额头上的,然后渐渐传遍了他整个身体。
眼睛干涩,想要揉,揉了再努力睁开,这才发现……
自己没死。
程然睡了一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醒之后,出现在眼前的,是几双焦虑的眼神。
白熊时阳陈东。
虽然很好奇李婧竹为什么没在,不过这似乎并不是他现在最在意的事情。
“哥,你醒了?”时阳伸手摸了摸程然的脑袋,重重呼出一口气:“还好,烧退了。”
“人呢?”程然问道。
“解决了。”白熊说。
看到陈东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隐隐还透着血渍,程然皱了皱眉,问道:“你没事吧?”
陈东摇了摇头。
陈东与病秧子谁胜谁负程然没问,陈东也没说,因为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努力抻长脖子,几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目光在房间里寻找。
“人呢?”再次问道。
他这次问的是李婧竹,因为他想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可……
他们三个面面相觑,随后露出一副古怪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