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老太傲娇冷哼。
“您儿子跟您长得真像!”黄彩虹微笑着脱口而出。
“哼。”老太照旧哼,不过,脸上已经带了点沾沾自喜。
阿文愣怔一下,马上反应过来。
“呦呦呦,大水冲了龙王庙啊,老太太您怎么亲自来啦?来之前也没有让周总通知一声,怠慢了怠慢了,请您原谅。您看,我们如此认真负责,也是为小明的安慰着想啊。”阿文眉毛乱飞,以为自己拍的是马屁。毕竟隔代亲嘛。
提到“小明”,老太的脸色陡然转阴。
黄彩虹下意识后退两步,守住了卧室门。她怎么能忘记,小明并非周家的血脉,而且,老太知道此事。老太还曾将大着肚子的春晓两度从家里赶出。该不会把她们也从这套房子里赶出吧?小明还那么小……
“让开。”老太走到黄彩虹面前,喝道。
黄彩虹准备拼死不让的,奈何大吨位的阿文一膀子就撞开了她。阿文殷勤备至,以为是奶奶来看孙子,麻利地把卧室门打开,将老太迎至婴儿床前。
黄彩虹肝儿都颤抖起来。她抓起餐桌山的手机,开始给周北明打电话。她不能被动到等老太作起来再喊救世主。
周家老太带着极深的怨念来到小明的小床前。
半年前,她看上了一个准儿媳妇,该死的小明他妈将她看上的准儿媳妇得罪得死死的——她带着准儿媳妇去她儿子家,一开门,就看见只穿了件大体恤的小明他妈,四仰八叉歪在沙发上看电视,她儿子倒一旁端水伺候。
相亲对象身旁站着个孕妇,搁哪个女孩受得了?
得罪了准儿媳妇也就算了,问题是,肚子里的货不对版!
既然不是她周家的血脉,还留着客气干什么!等着门楣绿到发亮吗?她一不做二不休,将有孕在身的春晓赶出周家别墅,藏紧户口本,高调摆明拒收的立场。
她今日此来,纯属……吃撑。
听说孕妇产后自觉地消失不见,她心甚慰。一高兴,就跑来多余看一眼。
小婴儿一入眼,怪了!周家老太的积怨凭空消失过半!
周家老太不由眉头一皱,内心一软:生下来就是一条命啊。不管怎样,恩怨是大人的,孩子是无辜的。
叹一口气,周家老太转身出卧室。
阿文倒吸一口气:这奶奶好冷漠地说!自己戴得珠光宝气,竟然没有给小孙子红包!只怕手指头上戴的闪闪发光的都是几块钱一个的假宝石吧!
周家老太出卧室,看见黄彩虹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客厅里来回转,边转边打电话。
“没有人接吧?”老太冷冷直笑。
黄彩虹心里一咯噔。是的,周先生的电话打不通,说是不在服务区。啊,这位老太该不会是把她儿子囚禁起来了吧?据说有钱人家的老母亲都是一手遮天的豪横样。
“人已经被我派到国外去了。算起来,这会儿正在飞机上。这次去要谈一笔重要生意,你若识点大体,就不要拿不相干的琐事打扰他。”
打电话的手不由自主垂下来。黄彩虹呆若木鸡,心怀恐惧地等老太的下半段话。不消说,一定是“我们周家不留不相干的人”之类,让她赶紧抱着小明滚。
她倒是愿意,就是小明的出生证不在她手里。
等啊等。
等到老太走出了家门,也没有等到后半段话。
黄彩虹简直不敢相信,周家老太的来访,就这样结束了。
“我说,这老太脑子有毛病吧?登别人家堂入别人家室跟进她自己家门似的。而且,那么拽,连客套话都不说,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怎么那么讨厌呢!”
黄彩虹颓然坐在沙发上,心里全是侥幸。她为小明感到庆幸,不必才出生半个月就跟她过苦日子。
阿文还在碎碎念地抱怨。
黄彩虹没有力气喊停。她只顾着体会劫后余生的快乐。体会着,体会着,黄彩虹忽然紧张起来:“她抱孩子了吗?”
“没有!没听我的声讨吗?一没抱,二没亲,三没给红包。什么奶奶!捡破烂的也比她大方!”
黄彩虹彻底放下心来。
不过,也只放下那小半天。
当晚,睡到一半,她毫无征兆从睡梦中直接醒来。她忽然想到,当天周家老太的拜访算不算是侦查?春晓不是说过吗?周家老太从不亲子撒泼,有人代她行凶的。
会不会明天一早,代她行凶的就来敲门了?
第二天一早,黄彩虹忐忑地守在门口,企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说对方看在孩子太小的份上,宽容他们几天,等周先生回来再驱赶他们……
然而,并没有代为行凶的人到来。
黄彩虹不放心,时时刻刻生活在提心吊胆中。做饭放错盐,煮饭放错水……她如此魂不守舍,阿文也不好意思对她大呼小叫了。
“算了,算了,你大概晚上带小明太累了。我先做两天饭吧。”阿文也是算着周先生好多天不来了,她做几天饭,到时候也好邀功。
如是过了七八天,周北明给黄彩虹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黄彩虹正给小明换纸尿裤,腾不出手,阿文探头一看,是周先生的,连忙接起。
“啊!周总!您怎么这么多天都没有过来啊!”
周北明措手不及,看了看电话的联系人,没有打错啊。
“黄彩虹呢?”
“她不方便。”
“她怎么了?”
“她在给小明换纸尿裤。”
“哦……”
周北明手按在胸口,深换了一口气。
他这几天,一直睡眠不好,夜里没来由做噩梦,白天一闲下来就心神不宁。他打电话给妈妈,妈妈说她身体挺好,家里也好;他打电话给哥哥,哥哥说公司挺好,销售也不错。
思来想去,多少弄明白,自己大概是牵挂……小明吧。好多次想给黄彩虹打电话,又总有师出无名之感。黄彩虹上次说,月子里的孩子每天睡20小时,很好带,而且,黄疸已消。
好不容易忍到生意谈妥,回到上海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黄彩虹打电话。理由他已经想好:阿文快要期满走了,他未必月底抽得出时间,不如趁今晚有时间,一起出来吃个饭。
唯一的意外就是接电话的人是阿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