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环置地。
    全港商界都知道了新闻，纽璧坚自然也知道了，他甚至都不用打电话确认，看看史密斯马世民的名字就清楚了。
    当然道个喜还是要的。
    只不过打完电话之后，纽璧坚一整天反而更心不在焉了。
    林传亮年少有为，史密斯运气不错，西蒙也算是找到另一片天地。
    但他自己，最近就有点心烦意燥了。
    再过10天左右，港铁中环站上盖物业就要开标，纽璧坚却已经完全丧失了信心，之前仅存的一丝侥幸都快耗光了。
    3月初全港报导置地大热门的时候，他虽然也是悲观，但至少还抱着三分希望。
    只是随着时间流淌，半个多月过去，港铁截标之后，风声明显不对了。
    这两天甚至还偶有所谓的内幕流传到他耳边，可惜无一不是置地失利的消息。
    种种迹象，以及最近和港铁越来越无效的沟通，恐怕这次真的要成别人的垫脚石了。
    李家成啊，最后大概是名利双收吧，一步三看，真是好算计，好魄力！
    只要长实击败置地名声大噪，以沈弼一直以来的风格，估计也会开始下注。
    有汇丰兜底，亨利凯瑟克之前说的中途接手，终究只能是镜花水月，赌局结束之前肯定没机会的。
    连狙击都难做啊，纽璧坚站在落地窗前面，看着夕阳下的中环建筑，不由得一阵失落。
    快两年了，从勃勃的野心到掣肘下的强行，他付出了诸多苦心，甚至都觉得自己的精力越来越不够了。
    好几家主席，好几家总经理，纽璧坚的发际线已经越来越高，他摸着脑袋，如果失利不可避免，那自己能做点什么呢？
    总经理？
    纽璧坚灵机一动，这或许是个好机会。
    他拿起电话，“特雷弗，你过来一趟。”
    很快，特雷弗，也就是鲍富达到了他的办公室，发现纽璧坚若有所思的神情，就问道：“大卫，什么事情？”
    “耽误你下班了，不过那件事我打算提前。”
    75年纽璧坚晋升为怡和置地大班之后，鲍富达就放弃公职，进入了置地。
    哪怕当时鲍富达在廉署的工作不好做是一方面的原因，但由此也可见两人的私谊如何了。
    “哪件事提前？”鲍富达一时也没想到他说的什么意思。
    “下个月，我打算提议你晋升为常务董事总经理。”
    “啊？之前我们不是说还太早吗，大卫？”鲍富达有些疑惑，他入职时间尚未满两年，之前两人曾经初步商议过明年再行此举。
    “这次应该是个机会，中环站开标在即，而置地失利的概率已经非常大了。”纽璧坚说道：“你也知道的，上次投标前我在董事会的举措。”
    鲍富达一听就明白了，纽璧坚这是打算以退为进了。
    董事会的记录可清楚的写着呢，所有人的意见尤其是亨利的意见在那摆着，那责任究竟是谁的？
    如果纽璧坚把责任揽下一部分，照顾其他董事的面子，辞去总经理职位。
    那么按照常态来说，董事们就要投桃报李，接受自己的晋升了。
    “谢谢了大卫。”
    “不用客气，我会尽力。”纽璧坚一天下来终于有了点笑容，“相信你能带领置地做得更好。”
    这又是林传亮的蝴蝶翅膀了，历史上鲍富达是78年才接任总经理职位的，77年的时候纽璧坚可没有这个提议。
    林传亮无意间改变的历史确实已经不少，他也无所谓的很，只不过他特意想去改变的就不多了。
    ……
    周六，港岛北角，长江大厦。
    李家成放下靑洲英坭的资料，对财务副总周千和说道：“可惜了，没想到靑洲英坭不仅现金流不错，居然还有这么一大块地盘，以后大概要多一家地产商了。”
    周千和年纪比他还要大一点，是从塑胶花厂随他起家的老功臣，此时负责长实财务以及证券事宜。
    “这两天动静确实不小，不然我也一样不知道。”周千和笑着说道：“不过香江这么多地产商，也不差一家两家了，再说也不一定谁都看得到呢。”
    李家成听了摇头苦笑。
    他却是想起港铁截标之后克劳斯才透露的情况，当时真是惊出他一身冷汗。
    任谁千辛万苦设想的策略，被人提前说了个一模一样，恐怕都得楞个半天，何况林传亮似乎是在一月份就心有成算，比他最后修改的时间还早了许多。
    这样一个人，无缘无故从玩具进入建材，怎么可能看不到红磡那么大的地盘呢？
    周千和却不知道还有这种事情，见他摇头，便又说道：“我们之前的目光都在港铁和汇丰上面，老实说也没那个精力和资金啊。”
    长江现在的情况，资源人脉全都往港铁去，资金更是一点也不敢随便动，甚至哪怕拿下中环上盖，都得时刻注意着。
    那些不服气的可未必会让长江顺顺利利建成出售。
    “呵呵，倒是我贪心了。”
    李家成知道周千和会错意，也没有解释，只是终究还是忍不住又叹息了一声：“江山代有人才出，后生可畏啊。”
    “哈哈，谁让你结婚晚呢。”周千和也是潮州人，开着玩笑又说道：“不过你家阿钜少年老成，过几年也要出头咯。”
    “那都是装的，13岁的小家伙，几年可能就差远了。”李家成自贬两句，说道：“阿茂倒是真稳，过几年回来应该刚刚好。”
    阿茂是周千和的儿子周年茂，被李家成送到不列颠学法律，时年22岁。
    “好不好就看他自己咯，我是……”
    周千和说到一半，办公室响起敲门声，“笃笃笃。”
    “进来。”
    话音刚落，看到来人，李家成周千和马上站起来，同时问道：“阿声，怎样了？”
    盛颂声负责长实地产业务，刚刚从港铁回来，他在外面波澜不惊，进了办公室马上兴奋起来，“九成！”
    九成几乎就是板上钉钉了。
    开标之前，可没人会冒着渎职风险告诉你中没中，但各方各面流露出的态度，足以让盛颂声分析出很多东西。
    “好！”
    “好，哈哈。”
    李家成周千和听到他的回答，喜形于色，浑然不似平时人前的稳重，委实这个消息对长江太重要了。
    港铁拿下的话，想必汇丰那边也不远了，或许一两年内，长江就能直接搬进华人行。
    击败置地，进军中环！
    李家成稳住心神，走到窗前，夕阳之下，正是江山无限。
    ……
    可惜李家成只有一点顺风耳，却没有千里眼，不然或许还能看到——离他并不远的林传亮。
    .
    p.s.：今天是发书一个月整，真心感谢大家的支持，否则我一个纯新人未必能写这么多。每天近10个小时平均只能写两章，我的速度始终起不来，这点只能慢慢改进了，希望大家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