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凯皱了皱眉头，“可能是一种大气运。”
    “不，只是运气的话没有那么简单，就像我现在可以直接撕裂这片虚空然后把你捏成碎末，但这并没有用处。”魔王摇头，眸子里闪烁着无穷的智慧。
    他这亿万年的生命中，从来没有像在这几十年中那样，心绪波动的厉害。按照道理来说，他会完整地实行自己心魔入侵的计划，一步一步蚕食掉所有的大陆乃至仙界，直到最后，他可能都不会出现就已经将女娲一方击溃完毕。
    毕竟有光的地方就有暗，其实每个人都是魔，或许是他踩死蚂蚁的时候，或许是他偷走路边信箱里报纸的时候。而一旦到了这个时候，心魔就会在他布下的道则中自然而然地出现，侵蚀掉那个人。
    这是不可能对抗的。
    但问题就是，女娲也并没有想着来对抗或者破坏他这计划，女娲走上了另一条道路。
    “她发现的比我早，也是，她毕竟掌控着时间道则，在无数繁杂的时间线里看到这一点，不难。”魔王继续说道。
    “但每个人对自己来说都是主角，不是吗。”
    “不是，对你们自己来说，每个人都是主角，的确是。普通人，他可能是一本叫做《平凡的世界》的主角，一个力争而上，天资卓越的修者，可能是叫做《莽荒纪》的主人公，艰苦修真，半路夭折的，或许也会是某一本不知名的太监了的小说的主角，但那是你们自己，所谓的‘人心’。
    世界之心不一样。”
    少年颜凯眉头越皱越深，拧到了一起，抓了抓头发，：“听不懂。”
    魔王挂上了淡淡的笑，他自从看透了这一点后，就已经对那个所谓的统一宇宙的夙念开始看淡了。
    “简单点说，我毁掉你，没用，你会以各种离奇古怪的方式再次回来，我需要毁掉的是你的世界。”
    “我不会让你毁掉我的世界的。”颜凯忽然紧张了起来，他并不觉得地球能承受魔王的随手一击。没看到密度那么多的中子星都被当成球玩吗。
    魔王看到少年的紧张姿态，哈哈大笑了起来。
    “女娲的计划我知道，你这个少年体是那个地球的世界之心承载者，黑袍颜凯有着王者系统，一路对抗到我魔族到现在，是王者大陆的世界之心，白衣的那个，凡间成仙，是你们这片修者大陆的世界之心。你们三个或许还是过去，现在，和未来的代表。”
    “没错，分体的时候确实是以过去现在未来划分的。”少年颜凯点了点头，他们三个的记忆也是如此划分的。这是女娲的意思，也是那时迫不得已的作为。
    “但你想象，你们三个还没有分体的时候，颜凯是谁？”
    “那时候的我还没有吧？”
    “不，有的，直到现在，那份力量还在庇佑着你们三个，所以我注定了失败，再如何都是避免不了的，而如今，我想早点结束了，其实，女娲可能都没有看透，世界之心并不是关键，那份庇佑着你的力量才是。”魔王声音中透露着隐隐的疲惫。
    “和女娲的契约之战是我最后的挣扎，但结果你看到了，我早早地就被击杀退出，尽管我还有后手，但一旦我身死退出，我方胜利的几率就不是完美的百分之百，一旦女娲那么有百分之一的胜率，那他们就必然会赢。”
    “是因为我吗？我是说，另外那两个我。”少年有些发怔。
    魔王点头。
    “本座作为反派，成为了你的对立面，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失败。”
    “正邪不两立，我肯定是要对抗你的。”
    “可你真的知道本座的宏伟之谋，天下规划吗？”魔王摇头，“在你熟知的历史中，秦王统一六国，一路不知杀掉了多少无辜的平民，白起更是坑杀四十万投降的军士，在那个年代，秦王就是所谓的魔。一个妄图打破格局，造成大混乱的魔。至于结局，你知道的，六王毕，四海一，统一度量衡，才有了之后富强强大的中华。”
    “你是想说，你觉得你就是秦王？”
    魔王忽然笑了一下，又开口问道：“你知道你的地球在古代，同样大的土地，为何你中华的人就有两千万，而那个时候同样是古代的欧洲，却只有八百万人吗？”
    “古代？可能欧洲的耕地不好？或者……打仗太多，还是没什么耕地技术？”颜凯挠着头，他的历史可没那么好，他只知道，如果是古代的话，倒是没有太大的种子的差距，毕竟古代可没有袁隆平这等伟人。
    “不是。”魔王抬手，虚空中出现了一副画板。
    “比方说，有一年，广省出现了罕见的干燥夏天，九个月不下雨，农民颗粒无收，粮库告竭，百姓即将饿死，中华大地那时候的王，哦，那时候叫皇帝，会怎么办？”
    “稍微贤明一点的都会用国库救济，然后调集别的省富有的余粮立刻去支援救济吧。”颜凯答道。
    “没错，南水北调，西粮东运。但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欧洲呢。”魔王随手一指，那副画面顿时成了欧洲的地图。
    “欧洲同样大的地方，却分为三十个国家，同样大的受灾面积，可能殃及的就是其中的一两个小国。这时候，四周的国家不但不会救济你，反而可能会直接出兵雪上加霜，国家灭亡是小，那些无辜的平民可就活活地饿死了。”
    颜凯明白了一些。
    “你是说，我们现在就是这样？三千世界，就如同欧洲三十个独立的小国家，一方世界出事，其他世界并不会救，或者说，因为世界壁垒，很难去救。而有能突破壁垒的大能修士，也是想着办法在那些孱弱的世界尽量地捞好处。”
    “你出生的地球没有一丝灵气，也是因为上古年间的一次大变动，如果另一个修真世界能支援你们地球一番，投入三万六千块各种属性的极品灵石，就能重启地球的灵气循环，开启第三次灵气革命，重启修真文明。”
    颜凯沉默了一会。他想起了他逝去的表爷，舅舅等亲人，如果是灵气时代，修真文明，是不是他的那些亲人就不会因那种病而去世呢，人类是否能发展的更好，更快，乃至整个人类的平均寿命往上翻个几番，实现真正像西方神话中伊甸园，佛中极乐世界，道家里无忧天界的那种世界呢？
    他不知道。
    “本座的宏图和秦王差不多，统一这万千的世界，将万族齐心，化为人人皆可修炼，人人皆有机会的魔族，当然，法律法规自然会拟定，魔只是种族，而并不是好坏的代名词。唉，那个日子，我可能注定是看不到了。”魔王神情中有一丝怅然，他做了亿万年的大梦，今朝碎掉了。
    颜凯开始有些同情眼前的魔王了。
    “如果你一开始就和我坦白你的宏图，再在一些细节上人性化一些，比如将人类转化为魔族…可以是能量的吸收利用，而不是真的从种族意义上变成魔族，然后你再和当初的我阐明女娲的种种黑历史，说不定我就成了你的人了！”
    魔王愣了一下，接着眼眸中有惊讶闪烁。
    “是啊，那那份力量或许能将整个故事的走向变成本座的统一之路，当然，本座不可能会一路走到底，你最后会接手这个计划然后实现它。”
    颜凯发现魔王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一双手紧紧地攥着。
    “迟了，迟了啊。到底是想的晚了，浅了，如果本座当初没有自大，眼中没有只看到表面的世界之心而发现那份力量的话，可能……”
    颜凯怜悯地看着面前的魔王，他忽地想起了暗部执事死前对他们所有人的话：王不在乎。
    就是这个不在乎，棋差一步。被女娲误打误撞拿到了早就定好了结局。
    “那你接下来？”
    “不知道，可能会到边缘的宇宙继续实行我的宏远吧，不过注定不可能实现统一三千大世界这种大宏远了。”
    “将小世界一个个地统一，起码达到秦王那种，让小世界里的人民生活的好一些，我觉得你可以这样一步步地来。”
    “我会封掉自己的一些记忆，直到我统一了那片小世界，让所有种族都过上最平衡可持续的好日子。”
    颜凯和魔王对视，笑了起来。
    “你有空等我一下吗？”
    “峡谷之战分出胜负前，本座很空闲的。”
    “嗯，你在这稍等一下，我去给你弄一个东西，可能对你以后的统一之路有一些帮助。”
    少年颜凯嗖地跃出了虚无之境，一溜烟跑回自己的小房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