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兽宗的劫难已经被解了。”
飘渺的声音突兀响起,山腹深处、无数地脉之间不断回响,如同星辰本源的低吟。
足足半盏茶的时间,方才有一道震惊而茫然的声音响起:“天兽宗能够破解主人的手段?这不可能!”
伟岸的山峦之下,是如同蛛网般的地下甬道,纵横交错,奔腾的地火岩浆穿梭流淌,岩浆所过之处、炽烈光明,而尺许之外、则是一片奇诡的冰冷黑暗。近在咫尺、甚至比邻而居的空间,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情状,诡异、却更加诡异得并不违和。
“每一枚阵纹,我都能够感应得到,已经有十四枚神纹被破解,不会是意外。”
飘渺的声音隐隐多了几分清晰和低沉,但却依旧无法判断其来源。
在岩浆边缘,一个笼罩在长袍中的身影、跪伏在黑暗冰冷的山壁内,沉默片刻、方才说道:“前方情报中、天兽宗中生灵十去七八,两尊净土境初期长老都已经身死,宗主桓昱重伤,整个宗门实际上已经算是覆灭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楚天策去了?”
飘渺的声音陡然变得凛冽。
“主人慧眼如炬,确实是楚天策和鬼舞秋已经抵达天兽宗有一段时间了。”
长袍中的身影看不清身形和容颜,只是听声音似乎并不特别苍老。
“真是有意思,这个被无上神威封印的小星域,果然有着不同凡俗的秘密和妖孽。传闻修行至今不过三百多年的绝世妖孽,战力已经堪比净土境中期巅峰,真不愧是绝世剑妖,可惜这方星域被锁住了。”
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好奇与叹息。
显然,这星辰的主人,对于星域之外的世界,并非一无所知。
沉默在黑暗冰冷中的身影,一言不发,头颅愈发低垂、气质卑微而恐惧。
这种表现,根本不似寻常下属、甚至连仆从、奴隶、猪狗血食都远远不及。
“暂时不用招惹楚天策,他身边亲近的人也不要碰,现在的他还没成长起来、不要伤了他的气运。这是一场盛宴,是命运最为丰厚的恩赏,在此之前,还是要多准备一些够品质的前菜,才能够让主菜的味道不受影响。”
“各种动作都加速吧,不必在意太多,之前炼制的毒宝、不用再保留了。”
“星域中的顶级势力和一流势力,再就是有净土之姿的妖孽种子,都不要放过。”
“天兽宗中能用的手段都用,尽可能更多的杀戮,每多死一个,便多一分收获。”
“再就是那件大事,需要的材料要尽一切可能准备齐全,越快越好,不用刻意低调。”
飘渺的声音激荡碰撞,如同四五个声音同时响起,待到声音落下,地脉深处,已经失去了威压。
幽森冰冷的黑暗阴影中,突然有三十几道身影同时起身,穿梭过炽烈的地脉岩浆,低垂的头颅依旧没有露出容颜,凌厉而强横的虚空境威压却刹那席卷,如同三十几道流光、瞬息之间消失在远空尽头。
三十几道身影,赫然都是虚空境巅峰!
每一个,都足以创立一个一流势力,雄霸一方。
然而此刻,这些距离净土境只有一线的大尊强者,却只像是卑微的忠犬、匍匐在地。
待到所有大尊都离开,在地脉最深处,一枚光莹莹的火焰突然腾起,纵然是在炽烈光明至极的岩浆深处,依旧迸发出让人不可逼视的灼目光辉。一股难以言喻的高温,似乎烧灼着四周虚空,发出哔哔啵啵的碎响,天地法则、竟然稍稍有些曲折。
火焰映照着一张平凡的面庞。
并不英武俊秀,亦不丑陋狰狞,只是普普通通的五官。
然而就在这沉静的平凡中,双瞳却隐隐流淌着一种威压万有、气凌千星的深沉与威严。
就好似凡间帝王,哪怕容颜再平凡、身材再寻常、衣着再普通,依旧有傲人的帝王气度。
“星域中的秘密越来越多,特别是随着这个楚天策崛起,越来越多先前深深隐藏的秘密,渐渐涌现出来。楚天策就是暴风眼,只要死死盯住他,必然可以将星域中的种种秘密尽数牵扯出来,待到一一解决,最后再将这位绝世剑妖吞噬……”
低声的自语不再飘渺,甚至没有恶毒、贪婪、暴虐的味道。
只像是一举简简单单的话语,就好似普通修者说“明日我要修炼”,“一定努力勤苦”一般。
灼目的火焰缓缓沉入地脉深处,逼人的光辉逐渐收敛。
连同火焰旁边的神秘强者,同样渐渐失去了痕迹。
山腹之中,一切归于沉静。
…………
天兽星。
楚天策盘膝而坐,眼中隐隐有期待。
指尖捏着一枚丹丸,浓郁的生命气息奔涌喷薄,赫然是一枚天阶中品的生命灵丹。
丹药并非楚天策所炼,而是来自天兽宗的宝库,一枚失却部分灵气、品阶跌落的远古灵丹。
生命剑灵如丝如缕,不断融贯在丹药深处,绞缠着其中曾经独属于天阶上品的威压与灵韵。
在半尺之外,一个幻形境中期的灵丹师,双目紧闭、身躯轻轻颤抖。
在其本源深处,死劫神纹如同一轮黑色的烈阳、迸发出源源不绝的死亡攻杀。只是这强横的杀伐力量,却如同遇到了一个强大的黑洞、雄浑的吞噬力量,使死劫神纹的力量,并没有在四肢百骸停留太久,便即被硬生生剥离、融入楚天策指尖丹丸。
周身窍穴、经络血脉,不断被染成墨色,又被重新抽提干净。
如是者往复循环,如同拔毒一般、不断剥离着死劫神纹的力量。
良久,楚天策苦笑一声、低声自语:“这种手段倒是比直接用神纹硬碰硬安全了些、消耗也小了一些,但却需要受治者的灵魄与真元品质俱佳,否则根本无法支持这以丹药为核心的体系……”
突兀,楚天策双眼一亮,话音顿止。
浓浓的明悟和兴奋、无奈与叹息,同时涌上面庞,显得神色有些复杂而扭曲。
在这一刻,他想到一个或许可行的奇怪办法。
灵丹刻阵,以丹为兵。
然而下一霎,他便即明白,这种手段,大概就是主流神纹丹师的道路,可惜他并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