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较于真小人,伪君子无疑更容易讨人喜欢,但他何必讨人喜欢?
这样想着,武易看向唐元的眼神,欣赏就又多了一分。
察觉到武易眼底深处的那一抹异样,唐元不由莞尔。
谁能想到,有朝一日,他竟是能和武易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喝酒聊天,这样的一幕要是被他人看去,肯定得大跌眼镜。
“俗人就挺好。”只听武易说道。
“不杀我了?”唐元便是笑着问道。
唐元心知肚明,他和武易之间的矛盾,因厉子茵而起,但这事开了头,却很难以厉子茵为结束。
不仅仅是面子问题,更是牵扯了其他的方方面面。
“杀!”
武易说道,掷地有声。
“我觉得我们可以好好讨论一下这个问题。”唐元就有些尴尬,一心以为武易改变主意了好吗?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你差不多算是拿到了一张核心之争的入场券,但这事具体还得看上面那些老家伙的想法,当然,问题应该不会很大。”武易说道。
“这事你怎么知道?”唐元纳闷不已。
武易没有回答唐元的问题,自顾自的说道:“我会很期待,当你踏过那道门槛,堂堂正正击杀你。”
“你?”
唐元愣了愣神,瞳孔一阵凝缩。
听武易这话的弦外之音,分明表示,武易也将参加核心之争。
问题是武易哪里来的资格?
关于这方面的事,唐元有详细打听过,这是异象调查组的内部事务,武易并非异象调查组的人,按道理来说,这事和武易一点关系都没有才对。
“你莫非不知,规则发生了变化?”武易诡笑了一声。
“所以这才是你改变主意的原因?”唐元问道。
“没错。”武易直接就承认了。
顿时唐元就沉默了,固然武易说的随便,但岂会不知,事态无端端的变得复杂起来。
武易的话已然说的很明白,此次的核心之争,分明是放宽了限制的门槛,也就是说,各方天才,都将拥有拿到一张入场券的机会。
这便是表示,竞争变得更为激烈了,甚至用惨烈二字来形容都毫不过分!
“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唐元很是迷惑。
异象调查组的内部事务无论从哪方面来看,外界都不应该也没资格插手才对,除非出现了不可抗的因素。
但那会是什么?
“你可知道具体的原因?”想了一会,唐元问道。
“何必知道原因?”武易颇为洒脱,“不管从哪方面来看,游戏规则都是由人来制定的,在不具备制定规则的能力之前,按照既定的规则玩游戏不就行了。”
“有道理。”唐元哭笑不得。
武易身上有种极其独特的气质,轻易就能感染他人,分明就是正常的很,武疯子这个名字到底是怎么来的?
还是说,武易并非不疯,只是没到发疯的时候?
“听说你当初拆了京城一条街,这事是真的还是假的?”既然武易不多说,唐元便是顺势转移了话题。
“真的。”武易并不避讳。
“详细说来听听。”唐元兴致盎然的说道。
“等你去了京城,自会知晓。”武易可没满足唐元八卦的心思,说着话,他一口气将剩下的酒喝完,随之长身而起,话题到此就算结束了。
“做人最为忌讳的就是妇人之仁,该杀的人,还是趁早杀了为好。”临离去之前,武易意味深长的扔下了一句话。
“谁是该杀之人?”目送武易离去,唐元低喃了一声。
一会过后,唐元就是拎着酒瓶,往家走去。
这样的一幕,就发生在安澜中学校门口不远的一家小卖部。
近段时间,安澜中学各方瞩目,强者环伺,因唐元和武易都站在风口浪尖的缘故,因而这事,很快就是传的沸沸扬扬。
“袁队长,你意外吗?”熊鑫问道。
“你觉得呢?”袁龙掀眉反问道。
“说实话,我想不通。”熊鑫满脸的苦涩。
唐元竟是和武易坐在一起喝酒,熊鑫差点就要怀疑,今天的太阳是不是打从西边出来了。
谁能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
“还是袁队长你高明。”熊鑫就又是说道。
当初袁龙提及送辆车给唐元的时候,熊鑫万分不情愿,以眼下的情况来看,怎会不知,袁龙的这步棋走的有多高明。
“巧合……巧合而已!”袁龙不无得意的说道。
……
事情传开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张灵志就是收到了消息。
“我真是太明智了。”张灵志嘀咕了一声。
他亲自上门,给唐元送去五百万,钱多钱少暂且不提,但这是他的态度……张灵志就是觉得,他实在是太明智了,就跟未卜先知似的。
“武疯子居然不发疯了?”张灵志又是嘟囔了一声。
尽管并不清楚,武易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既然武易表现的如此心平气和,便是不难得知,武易似乎是不再打算找唐元的麻烦。
一手由厉子茵亲手主导的大戏,随着两瓶劣质白酒,灰飞烟灭,厉子茵一败涂地。
厉子茵的那点小心思不难猜到,不外乎是老一套的把戏,拉拢一边,打压一边,可显然厉子茵怎样都不会想到,到最后,她两边都不讨好。
“嘿嘿……”
张灵志笑个不停,就觉得,这五百万实在是太值了,绝对是他有史以来,最为划算的一笔投资。
……
酒店房间中,厉子茵将脑袋埋在双腿之间,良久方才是抬起来。
“厉爷爷,麻烦帮我买明天回京城的机票。”厉子茵轻语道。
“你真想好了?”厉行川凝声问道。
“想好了。”厉子茵缓缓点头。
厉子茵很清楚,一旦回到京城,她会面临什么,但她再无留在长岭市的理由,只能回去。
某个刹那,厉子茵极其怀疑她被武易耍了,然而并没有证据。
何况这出戏是她一手主导,哪怕真被武易耍了,也是自食其果罢了,怨不得任何人。
但即便不怨,厉子茵也是万万想不通,为何会发展到这样的一步。
一直以来,厉子茵都是觉得,她聪明机敏,可是回想起来,自来到长岭市之后,每一步都是走错,基本上是被耍的团团转,终归只是,自作聪明而已!
“或许你可以去见见武易。”厉行川建议道。
这事很奇怪,甚至就是离谱。
但厉行川不认为没有回旋的余地,只要厉子茵愿意放下身段,未必不能挽回。
“去见武易?”厉子茵自嘲轻笑了一声,“有必要吗?不过是送上门求羞辱而已,到底是我高估了自己。”
厉行川重重叹息。
对厉子茵,他是打从心底怜爱,因此才会放纵厉子茵的任性妄为,倘若早知会变成这样,当初就该及早阻止,只是到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这是厉家的掌上明珠,但那是从前……此次返京,厉子茵势必将承受无数的诘责和怒火,不只是厉家的怒火,更有武家的怒火。
说到底,厉子茵只是一枚用来讨好武家的筹码,当这枚筹码意图跳出棋盘,搅乱棋局,自然两方都是不能忍受。
一旦武家那边发难,厉子茵将会被厉家无情抛弃,被狠狠踢开,将失去所有。
厉行川情知厉子茵未必不清楚这些,但错误已经造成,且根本没有回避的余地,便是只能去面对。
“子茵,你不必过多担心,我会尽力居中斡旋。”想了想,厉行川沉声说道。
“不,厉爷爷你什么都不必做。”厉子茵摇头,“我要是想的不够明白,我就不会去招惹唐元,一无所有也无关紧要不是吗?仅仅是失去了利用价值而已,往后若能平静度日,也算是不错。”
厉行川一声苦笑,心想往后厉子茵哪怕想要平静,恐怕也是奢望,但这话万万不能说,只能让厉子茵自身慢慢去体会。
一时间,厉行川也是不知该如何安慰才好,他起身去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厉子茵,而后走出了房间。
听着渐渐消失的脚步声,厉子茵豁然抬起头来,直至这时候,那张显得倔强的脸上,才是有着两滴清泪,缓缓滑落。
个中苦楚,厉子茵如何会不知?
她说的那些话,是在安慰厉行川,实则也是在安慰自己。
只有当厉行川转过身去,她才能放纵的哭出声来。
“厉子茵,你后悔吗?”厉子茵这样问道。
……
“不,我不后悔!”厉子茵回答道。
……
这里是一家健身房。
略有些偏僻的角落里,青年男子挥汗如雨。
直到身后传来脚步声,青年男子这才是停止力量训练,信手抓过毛巾,随意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头也不回的问道:“杜明巍,你又有什么事?”
“武易和唐元和解了。”杜明巍一脸怪异的说道。
“和解?”
双眉猛的皱紧,华英旗差点以为听错了。
“到这一步,华兄你的算计,全部落空。”就听杜明巍又是说道。
“你是专门来嘲笑我的?”凝视向杜明巍,华英旗的眼神不善到了极点。
“不!”
杜明巍摇了摇头,缓声说道,“我想说的是,只有自己人才靠得住。杀人这种事,哪怕有人在一旁递刀子,也永远靠不住,唯有从一开始,将那把刀拿到手上,才最是稳妥。不然的话,递刀子随时可能变成捅刀子。”
“闭嘴!”
华英旗勃然大怒,杜明巍这一番话,挑拨离间的意味简直不要太明显,不只是挑拨他和唐元的矛盾,亦是在离间他和武易之间的关系。
“华兄莫非认为我说错了不成?”杜明巍冷幽幽的说道。
“即便你对了又怎样?”华英旗一声冷笑,说来说去,杜明巍居然打算教他做事,何其荒唐,何其可笑!
“你以为,武疯子这个名号是怎么来的?”转而,华英旗冷声问道。
杜明巍不由愣住,他从未细想过这个问题,又是疑惑,华英旗说起这事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