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问题都得到了回答,但商若水却似乎更加的疑惑了。
那双熠熠生辉的剪水瞳眸里,满满的都是求知欲。
“你比他厉害?你是说……”
没等她把话说完,袁立阳已经点了点头,“嗯,大约就是你猜的那个方向。”
商若水愣住。
袁立阳笑了笑,忽然凑了近些。
商若水近乎下意识地往后仰,一只脚后退半步。
“所以,如果没有必要,你最好还是离我远点儿。像我这种人,赵文辉都对我又敬又怕,只是出于某些缘故,实在是有求于我,才小心翼翼地跟我打交道。至于你……呵呵,你之前算是纯属好奇,不赖你。但你现在知道了,要是还故意靠近,可就要小心被我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商若水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这回倒是没怵,反而眼眸越发明亮。
“你……是神仙吗?”
“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有神仙吗?”
“我不知道。但大家都说,赵文辉老爷子修为通天,是地上神仙。”
“如果是这样,那我是。”
“那……神仙会吃人吗?”
袁立阳闻言愣了一下,旋即失笑,“吃人?哪个意思?”
她怯怯,但还是说:“字面意思。”
看来是刚才那番话,是真的把她吓到了。
袁立阳摇摇头,“男人嘴里的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和商人嘴里的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都不是字面意思。”
这个懂了,她点了点头,缓缓地松了口气。
但只是略微停顿,她就又问:“你有……多厉害?”
袁立阳皱眉,“需要我表演给你看?”
她马上就听出了这话里的不悦,当即摇头,断然否认,“不需要。”
袁立阳笑了笑,“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
“问。”
“你为什么回答我的问题?难道你们不该是……”
“因为你长得好看。”
“……”
“还有问题吗?”
“有。”
“问。”
“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我们?你,还是你们家?”
商若水愣住,嘴巴微微张开。
如同利箭一般的问题,显示出对方非但对自己主动靠近和撩拨的意图一清二楚,甚至连自己的心态,都已洞若观火。
“我,和我们家,有区别吗?”
“有。我会很愿意跟一个长得好看的女孩子聊天,但并不乐意被一帮乱七八糟的人,和乱七八糟的事情打扰。”
“那就是我。”
“嗯。那好,咱们从现在开始,就是朋友了。”
商若水愣了一下,好一阵子都没有回过神来。
但是一抬头,发现袁立阳仍在看着自己,她又下意识地扭头,试图躲开他的视线——片刻后,回过头去,终于对视。
最初,她略觉有些尴尬。
然而这个时候四目相对,她才忽然发现,其实袁立阳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冷静。他目光纯澈湛然,眼眸似乎深不见底,而就在那深不见底的眼眸深处,似乎有着某种令人怦然心动的东西,却唯独不见一丝一毫自己想象中会有的亵欲。
就在那一瞬间,商若水忽然又意识到:原来他也是装的!
自己虽则是个装腔作势叶公好龙的假流氓,他却也并不是那种只知道盯着自己的脸和身子、满嘴跑黄腔的真色狼。
这时候,袁立阳语气平静地说:“你应该是一个很聪明的人,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所以,我也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她扬起脸儿,正面相对,“你说。”
“你们很害怕,或者说是很忌惮赵文辉这样的修真者吗?”
商若水微微抿起嘴唇——她抿嘴唇的时候,真的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好看。
“很害怕。”
“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修真者的存在,又是什么时候知道赵文辉就是一个修真者的?”
商若水迟疑片刻,说:“是我爸在他们那个小圈子里逐渐了解到的,时间大约是……三四年前?当时就是因为赵老爷子。”
袁立阳缓缓点头。
片刻后,他又问:“别的地方不提,只说宿阳市,你们知道的,还有几个赵文辉这样子让你们害怕的修真者?”
商若水想了想,道:“至少还有五六个。但据说赵老爷子是最厉害的。”
“嗯……知道这些的人,又有多少?”
“呃……这个我……我不太确定。不过,据我爸说,能了解大致情况,知道修真这件事的,大概就是宿阳市最顶层的一个小圈子。大概像我这种,作为他们的子女、亲人,可能也会知道,但其他人应该就只是影影绰绰,大概知道赵老爷子很厉害,具体细节却不太了解。”
“明白了。”
他缓缓地点了点头,然后露出一点笑容,很温和,“谢谢你的回答。”
商若水一直都在盯着他看,此时微微摇头,“不客气。”
袁立阳似乎很快就已经恢复到高中生的状态了,没有了刚才的淡定沉稳,当然也没有了那一点点吓人的感觉,反倒是笑得一脸青春无忌,“那要是你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得赶紧回学校了。以后联系。”
“嗳……嗳……”
商若水一把抓住了自行车的车把。
“嗯?”
袁立阳仰头看她,笑笑,“还有事?”
商若水赶紧又松开车把,略有些不自然地摇头笑笑,“没。没事了。”
于是袁立阳跨上自行车,很快就骑得远了。
看着他的背影离开,商若水先就缓缓地松了口气。
但目光还是下意识地追逐着他的背影,一直到他拐过路口,彻底消失不见。
脑子里浮想联翩。
“怪不得孙建成对他毕恭毕敬,原来他比赵文辉还要厉害。”
“嗯,修真者……看来是真的存在。可惜不能让他表演一下,所以没法知道他到底有多厉害。”
“他刚才忽然正经起来的样子,有点吓人。对比之下,还不如他嬉皮笑脸的调戏人,甚至开黄腔的时候好一些。”
“看来他是讨厌麻烦的,对了,那天赵植芳过生日,他甚至连别墅的门都没进,从山上下来,就直接走了,应该就是讨厌麻烦。”
“所以,指望他来庇护自己家,暂时看来不可能。所以,暂时也就没必要考虑把他介绍给老爸和老哥的事情了。”
“但他这人并不是完全不能打交道,还挺有礼貌的,也并不像他此前表现出来的那么色……呃,不对,骨子里应该还是……甚至他自己也并不掩饰这一点。只是,他应该并不是那种……嗯,那种人。对的,不是那种人。”
“但他还是很可怕!”
“他才十八岁……真是好奇怪的一个人!”
“那么,我是该离他远点儿呢?还是该离他远点儿呢?”
…………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一直到上了车都停不下来,等下意识地发动车子离开,而驶出一段路之后,又自然而然地停车,她才发现,自己居然到家了。
没办法,也没下车,就又调头开回了公司。
甚至一整个下午,她做起事情来,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感觉。
晚上还算舒服地睡了一觉之后醒来,她感觉自己的心态总算平复了,一边松了口气,一边暗自下定决心:好吧,这个男人还是太可怕,暂时就这样吧,先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这种“朋友”的关系就可以了,没事还是少主动撩拨他的好。
毕竟,他其实和赵文辉一样可怕,甚至比他更可怕,不是吗?
拿定了主意之后,她整个人果然就恢复了精气神,一整个上午都精神抖擞地处理各种事情。
然而叫她意想不到的是,中午饭后,当她再次开车去到老纺织厂那一块儿转悠,却又忽然看到了前方不远处骑着自行车的他。
先是下意识地一脚刹车,还不敢刹重了,怕弄出动静来惊动他,但犹豫了大约三四秒钟,心念电转之间,她却又忽然松开刹车,慢慢追了上去。
并且按动按钮,把驾驶侧车窗降下来。
“嗳,帅哥,那么闲啊,怎么不找我玩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