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申时,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丫丫家屋外兴致勃勃谈论声。
“来了!”
“大官人来了!”
几十人站了起来,翘首外望,只见一个官人打扮的骑士策马奔来,远远看到村子边众多人在等待,放慢了马速,到得近前,飞身而下,左手扶着长剑,快步走了过来。
众人为其气势所迫,脚下后退两步,无一人敢上前说话。
丫丫跑了出来,见是徐长德,开口问道:“徐大哥,少爷还要多久能到。”
徐长德扫了众人一眼,见没有碍眼的人物,紧绷的脸庞才松弛了下来,笑着对丫丫道:“大人还有两刻钟就到,你家准备好了吗?”
乔大伯和乔红树也走了出来,丫丫为他们介绍,知道徐长德是和吕青林一样级别的官人,两人都有些局促,拱拱手,不知如何答话。
丫丫忙提醒道:“爹爹,大伯,少爷还有两刻钟到,可以开始做竹筒饭了。”
“好好好,马上就做!”
乔红树听了,转身就去了伙房,把拌好了各色菜肴的白米,塞进竹筒,塞紧,生火细烤,慢慢转动,把接待客人的活丢给了自家大哥。
丫丫无法,请徐长德进屋坐下喝茶,徐长德进去各房间转了一圈,喝了碗茶就出来,摆摆手,道:“丫丫姑娘,我去把鳞马拴好,你让人弄点青草菜叶它吃。”
鳞马极为凶悍,一般的人也不敢靠近它,徐长德把鳞马拉倒不远处一颗小树边,绑好缰绳,几个后生就摘了菜叶,大着胆去丢给鳞马吃,眼中充满了对鳞马的喜爱之色。
徐长德对丫丫很客气,毕竟这是顶头上司身边唯一一个侍奉的人,看这状况,迟早会是陈头屋里的人,因此不敢得罪,小心陪着说话。
陈太罗虽不甚理事,但他天天跟陈太罗见面,慢慢就感受到了陈太罗身上不经意间传出的厚重气息,知道陈太罗的实力委实有些惊人,前途无量,心里也暗暗打定主意,要在陈太罗手下好好干,希望能得到陈太罗的看重。
沙湾村一众人等,见这个官人微微躬着身,和声细气和丫丫说话,脸上带着些许恭敬,恍然间才感觉,原来丫丫和他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几个不时偷看丫丫的少年,眼中光亮的眼神,慢慢有些暗淡。
徐长德跟丫丫说了他们今天去的地方,闲聊了两刻钟,马蹄声再次传来。
沙湾村众人精神一振,知道这次那大官人是真的要来了,几个沙湾村有些名望的人,跟着乔大伯整理好衣裳,满脸红光望着村外。
丫丫跑去把爹爹拉出来,乔红树无法,看竹筒饭已经做好,撤了火焖一阵就行,也就洗了手,紧张地走了出来。
陈太罗和吕青林骑马来到丫丫家,下了马,走了过来。
乔大伯乔红树等人认识吕青林,看他陪着个年轻官人走来,知道正主来了,都躬身施礼,嘴里喊着:“见过大人!”
出过门,在外闯荡过的人都知道,官人也是分两种的,一种是村子里普遍认为的官人,他们征收税负,征伐劳役,裁断乡里的普通纠纷,在十里八乡有较高威望,实质在官府中是吏。
另外一种,就是真正有品阶的官员,这是帝国任命,是真正的官。
今天来的这位年轻的官长,就是真正的九品官员。
虽是来丫丫家,但这个场合,丫丫是不适宜上前的,吕青林提着个礼盒,上前递给乔红树。
“这是陈大人送给你家的礼物,今天的晚饭就叨唠了!”
乔红树接过礼盒,手脚无措,脸庞涨红,呐呐不知言。
陈太罗轻声道:“大家免礼!”
吕青林笑笑拍拍乔红树的肩,又为陈太罗介绍其他人,一阵手忙脚乱,才把陈太罗拥进了堂屋。
陈太罗打量了一下,茅屋低矮,昏暗,特意点了几支蜡烛,才显得亮堂一些。
丫丫把茶汤端了上来,低声说道:“少爷,你喝口茶!”
陈太罗端起不知从哪里借来的茶杯喝了一口,点点头,对乔红树道:“丫丫很好,勤劳能干,还会算数,听说是你教的?”
乔红树心里砰砰跳,强压这紧张,低声道:“乡野之人,就只会算些简单的。”
陈太罗点头赞道:“这就很好了!”
陈太罗现在也想不明白,不识字,到底是如何学会算数的,只是近来忙着修炼,忘了问丫丫。
陈太罗问了问村子里的治安状况,乔大伯等人七嘴八舌回答,自然都是好的,天下太平。
吕青林陪着说了一会话,闻到竹筒饭的浓郁香味,建议道:“大人,饭已做好,不如先行用餐。”
陈太罗点点头,乔红树忙去了伙房,把竹筒外面清理了一下,找来干净锋利的菜刀,从竹筒中间一刀劈下,露出金灿灿的竹筒饭。
丫丫端着腊肉竹笋竹筒饭,端端正正放在陈太罗面前,摆上筷子,笑眯眯道:“少爷,这就是我爹爹做的竹筒饭,可好吃了!你尝尝。”
陈太罗低头闻了闻,不但有腊肉的咸香,还带着一股竹子的清香,夹了一口进嘴,腊肉咸香软绵油而不腻,竹笋清香爽口,赞道:“果然美味!不输酒楼大厨!”
丫丫听了,眼睛都眯了起来,说道:“少爷,还有两种口味,我这就去端来。”
陈太罗看竹筒颇大,半个一节竹筒,得有两三碗饭,说道:“也不用全部拿来,装成一碗就行,其他的,给各位乡老都尝尝。”
丫丫应了一声,把竹筒撤下,三个品种各取了一部分下来,装成一碗,其他的就让帮手的二丫装了五六碗,按人头端了进去堂屋。
陈太罗向众人示意一下,端起碗慢慢吃了起来,其他人有样学样,端着碗默默吃饭,堂屋只剩下一片咀嚼声。
二丫偷偷看了一眼正在吃饭的陈太罗,回头对丫丫低声道:“姐,这个少爷好怕人呀!”
丫丫瞪了她一眼,今天少爷很满意爹爹的手艺,她的心里也感到高兴。
陈太罗吃碗一碗饭,看丫丫又端来一碗,摆了摆手,示意不吃第二碗了,刚要说话,就听有人从外面急促跑了进来。
徐长德放下手中的碗,一步跨了出去,拦在堂屋门口。
那年轻人停了下来,护着膝盖急速喘了几口气,才大声喊道:“红石大叔,你家乐乐被人打晕过去了,你快回去!”
乔大伯脸色一变,忙丢下碗,向陈太罗告罪一声,不等回应就跑了出去,外面几个后生也大呼小喝地跟了去。
陈太罗微微皱了皱眉头,对吕青林道:“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吕青林脸色铁青,用力点点头,大步走了出去。
打脸呀!
这里是他吕青林的地头,可自己顶头上司身边侍女的堂兄,居然在这样的日子被打,打的不止是乔乐乐。
而是他吕青林的脸!
更深思一层,也是陈头的脸!
吕青林杀人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