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着灯火讲！”
    ……
    晚上。
    八点。
    和合图茶楼，二楼大堂。
    阴暗。
    一盏黄灯照亮大家的脸庞。
    吉米仔站在主位前，面对前坐馆的厉声质问，毫不犹豫的抬手指向天花板灯火，义正言辞，铿锵有力的笃定道：“冇做过！”
    他不带任何多余的表情！
    回答的非常干脆！
    “唉。”串爆望着他的脸庞，心底无力的叹出口气，撑着桌面，回到椅子前坐下。
    有些人变了！
    变成鬼了！
    他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
    吉米仔则用目光再扫过二楼众人一圈，眼神把话讲得很明。
    知道现在该做什么事吧？
    现场一个个叔父辈、堂主们收到他的目光，心中当即有数，既不说话，也不交流，对视一眼，便一个个的举起手！为坐馆表决投票！
    一票，两票，三票……
    没有另一个人够资格争！
    最终，大堂里的全部人举起手，和联胜历史上首个“全票通过”的坐馆诞生，这也是和联胜的最后一个坐馆，将来都是“董事长”。
    “多谢大家。”吉米仔看着“串爆”都举起手，便知道大局已定，合拢西装，坐在第一把交椅上。
    这时阴暗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吉米仔整个身影陷入黑暗，他变黑了！同时幕布缓缓拉上，和联胜的历史，结束了！
    ……
    “庄sir。”
    十分钟后。
    “哒哒哒。”
    蔡元琪轻敲两声下长官办公室。
    “请进。”
    庄世楷朗声讲道。
    蔡元琪拿着一份文件夹，快步走进办公室，站在桌前说道：“和联胜的新坐馆——吉米仔！”
    他把文件夹放在长官桌面，上面正是有关吉米仔的资料，庄世楷却看都没看，而是站在窗前回头朝蔡元琪说道：“下一个。”
    “倪永孝？”
    蔡元琪扬起眉毛道。
    “yes。”
    庄爷打出一个响指，坐回椅子上：“我不想让他看见新年的烟火。”
    今年维港、新界、九龙等地、
    都有申请庆祝《中英协定》签订十周年的庆祝活动。
    庆祝活动由民间组织申请，有很多大老板出资，摆明是想回归前拍内地马屁。
    警务处也通过审批了。
    蔡元琪点点头：“我会马上安排的。”
    庄世楷却讲道：“这件事情你安排人手，直接负责人写我的名，我要亲自下场。”
    “嗯？”
    蔡元琪有些意外。
    庄sir已经很多年没有亲自负责行动了，因为庄sir的级别不再需要对行动负责，只需要对整个行动处、整个警务处负责。
    虽然他经常会给大型行动做个布局、收个尾，但是写名可是挂帅！很有意义的！
    难道倪永孝这么难对付？
    蔡元琪心中暗道。
    “yes，sir。”
    他面上却平静答道。
    “嗯。”
    庄爷点点头，不再说话，蔡元琪便退出办公室。
    倪永孝确实很难对付。
    但这不是他亲自上场的原因。
    揪出和联胜背后的政坛大佬才是！
    ……
    “阿琛，乐少死了。”倪永孝坐在书房，扶扶眼镜，朝前方的一人问道。
    一个胖子站在前方，咧嘴笑道：“倪先生，林怀乐挂掉还有李家源嘛。”
    “只要我们筹码够多就ok。”
    韩琛站在倪永孝面前显很乖巧。
    脸上丝毫没有半点奸猾、狡诈、阴狠！
    他身上的大佬气质。
    全给他藏起来了！
    倪永孝却半靠着椅子，跷着二郎腿，把书放在膝盖上，双手放着一本满是英文的大部头道：“如果李家源是庄sir的人呢？”
    “咯噔！”韩琛心头一跳，脸上骤变。
    他不在倪永孝面前耍聪明的原因，倪家对他有恩是虚，倪永孝够聪明，能看破才是真的。
    自从倪永孝接管倪家的生意以后，不管是韩琛还是国华等人，一个个都领会过“阿孝”的厉害，一致觉得“阿孝”是比坤叔还难对付的人！
    “倪先生”不是吹出来。
    倪先生抛出问题，韩琛也无解。
    于是倪永孝不再等他回答，抬手摘下鼻梁上的眼镜，脸色疲惫的揉揉鼻梁，捏着眼睛抬手指向韩琛：“阿琛，你去粤省帮我联系一个人。”
    “是，倪先生。”韩琛微微鞠躬，声音沧桑而沙哑，非常具有标志性。
    此刻，倪永孝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力袭来！
    他和高层政要的合作依旧要进行，带倪家上岸的计划不会改变！
    不过，失去和联胜十几万会员的支持后，他已经没资格直接和高层政要谈话，只能通过中间人传达信息，而且还要帮那位“老板”干点脏事。
    呵呵，果然“老板”都会有点脏事，世界上没有纯洁的大佬。
    只是你足够有实力、足够赢得尊重时，对方不会让你接触到那一面，会把你当成平等的对象提防你，小心你，与你合作。
    一旦接触对方的脏事，要帮对方干脏活…这格调一下就下去了！
    虽然，他还能与对方保持合作，但实际上变成马仔姿态。
    “唉。”
    韩琛离开书房。
    倪永孝长长叹出口气。
    虽然，他带领的倪家变成马仔姿态，不过马仔就马仔吧，能够洗白上岸当马仔有什么不好？这可比淹死在时代浪潮中好太多！
    而且倪永孝并不是丧失直接和大佬交谈的资格，只是碍于现在身份变低，又给警方盯上，最好不好和大佬直接碰面。
    帮大佬做事有两个原因，一是向大佬表达忠心，降级为马仔、附属，二是派底下的人互相联系，多一层保护网，避免给警方察觉到大佬的真实身份。
    这次交易最重要的地方！便是保护大佬身份！
    “沈澄？”
    倪家。
    别墅门口。
    韩琛拿着张照片，看着上面的人影，目光凝重！
    这人便是那位大佬的中间人/白手套！
    ……
    一个月后。
    总署。
    庄世楷翻看完手上报告，把报告丢到桌面，出声讲道：“和联胜转型得快嘛，短短一个月时间便放弃、变卖全部违法生意，注册了联胜娱乐。”
    “第一部电影都要开拍了。”
    芽子站在面前，抱着文件，撇嘴讲道：“李家源连续斩死三个和联胜堂主，逼得六个叔父跑路，能不快吗？”
    吉米仔就算成功坐上和联胜坐馆的位置，想要推行社团转型的计划，依旧会有很大的阻力。
    这前提还是有庄sir给出产业支持，否则阻力将会更加巨大，根本推行不下去。
    好在，娱乐行业确实不错，再加上吉米仔利益分配得当，有一些既得利者支持，终于才把转型推行成功。
    前面的东兴、洪兴也是榜样。
    不过，还是有一些顽固分子、利益损失者、强硬阻止社团转型。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看好娱乐业，更多人还是想社团捞偏门，收分红。
    要知道，很多保守派除去砍人放贷开马栏、其他事情啥都不会做，害怕社团转型失去地位等等……
    这些人的反对都是有原因的，也都是有支持的，却都给吉米仔用强势手段清洗。
    一时间，和联胜上下畏之如虎，谈虎色变。
    “这个一心想要洗白的者，越洗越黑！不过好在他选对了路！”庄世楷不禁感慨。
    而社团转型对他来说是好事，社团内部的阵痛也不关他屁事，等到和联胜第一部电影上映，他还打算去看个首映。
    想来和联胜有那么打手、小姐、师爷…要武行有武行，要靓女有靓女，转型应该无问题。
    资金还足够充裕。
    “据情报科消息，和联胜把各个酒吧、夜总会的看场权、泊车位、全部折算为股份…让酒吧老板以分红的形式退股、或持有。”
    “那些马栏、赌场都已关闭，马栏小姐漂亮的留下做演员，老鸨留下当经纪人，丑的遣散了。”
    “街道上环境清净不少。”这时芽子讲道，庄世楷扯扯嘴角：“这模式，好眼熟啊…..”
    “娱乐圈都要成鸡圈了。”作为始作俑者，庄世楷感觉有些无奈，旋即又恢复理智：“难道以前就干净吗？反正有我没我都一样，市民喜欢看就ok。也许社团转型的公司，才能拍出些有内涵，有意义的电影呢！”
    “只是以前五百块能炮的马子，啧啧，要涨价了。”
    嗯。
    b价上涨是经济规律。
    俗称：通胀效应。
    这不关他事。
    庄世楷突然切过一个话题，出声问道：“倪家是不是和洪英、正兴、崇联十几个小社团达成协议了？”
    芽子点点头：“是的，这十几个小社团总计有七八万人，堂口都在偏远地带，本来和联胜转型以后，主动放弃大批生意，他们应该立即接手生意，接管地盘…可实际上除去一些忍耐不住的小堂主外，十几个社社团却没有大幅争抢地盘，显得非常平静。”
    “这里面可能有倪家的统筹。”
    “呵。”庄世楷轻笑一声：“社团联盟终究还是给你搞起来了。”
    “不过没有洪兴、东兴、和联胜的联盟又能算什么！”
    “你等我一下。”他抬头看芽子一眼，转身绕出办公桌，走到保险柜前，打开柜子，取出一份录影带。
    “帮我寄给倪先生。”他把录影带递向前道。
    “尖沙咀，倪家，倪永孝？”芽子有些意外。
    “没错。”庄世楷干脆答道。
    “是，长官。”芽子接过录影带，突然觉得那个保险柜，简直是个百宝箱啊！里面什么东西都有，不知是从哪个年代就开始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