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定杀他？”
    看着老大发来的信息，沈磊转身瞥了眼站在树下的崇祯，作为一名零零后，他对于明末时期的事儿并不了解，要不是某部纪录片连崇祯怎么亡的都不知道，就连到景山公园里游玩也是陪着郭娓去的，想到这里他就有些傻眼：“城都被破了，李自成怎么可能不杀他？！”
    “因为李二狗不想当皇帝，只想做个西北汪，而且崇祯是大明帝国的皇帝，你可听说过在战争中死过皇帝的？”
    胡雷显然有些急了：“北宋王朝完蛋的时候，皇帝也照样性命无忧，更何况那泥腿子李二狗虽然已经称帝，可那是自封的，概念根本就不能和崇祯承认的相比，当然，也不能不防着他被人蛊惑…”
    “你们不是在演戏？”
    望着周围的人，沈磊显然还有些其他的想法，这个穿越虽好，可穿越到兵荒马乱的明末之际还是心有排斥，最重要的是，郭娓他才亲了口还没下手呢。
    “你到底是何人？”
    站在树下的朱由检满脸凝重，这人口音虽然怪异，却也勉强能听懂几分，口称李贼为李自成，而称自己为崇祯，虽然仍可以算得上大不敬，可两者之中却内外分明，更何况此人更有刀枪不入的本事，最起码也能护得自己逃出生天，想到这里他那死去的心思瞬间燃了起来。
    “我是未…”
    脱口三个字，沈磊登时住了嘴，冲面前这些家伙说实话显然是不行的，脑中转过这个念想，面上露出了便秘的表情，右手一指天：“我从天上来…”
    “嘶…”
    整齐划一的倒抽凉气声中，沈磊看着还有人面露狐疑之色，将手中的镭射枪对准了朱由检身旁的大树，扣动了下扳机：“啪…”
    电光闪现，沈磊掀开了眼前的夜视仪，几米高的大树身上电流涌动，不时的发出噼啪爆裂声，没一会整棵树便冒出了袅袅青烟，刺鼻的气味遍布四周，看着崇祯呆在原地，回过神的沈磊连忙开口道：“陛下快离开…”
    朱由检连忙后退，大树便腾的冒出了火光，瞬间化作了棵火树，噼啪之声不绝于耳。
    沈磊咽了口唾沫，握住枪的手攥的青筋直冒却丝毫不觉。他没见过真正的镭射武器，恐怕就连穿越前那个时候也没人见识过，所以不知道这枪，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镭射武器，但这并不妨碍他确认自己身上出的变化。
    打量了下四周，其中有大半的人在打摆子，沈磊摸出了手机发现直播已经中断，点开老大发来的微信，一目十行的扫过后抬起了脸：“陛下就不想找那些百官报仇？”
    咕咚咽了口唾沫，朱由检发现自己仿佛回到了面对父皇考校学问的时候，看了眼旁边的王承恩，就见他的正双腿抖动不已，心知这老奴怕是吓的快要死，想起自己之所以落得如此地步，开口道：“天…人，不，天使不愿救朕，救驾离开？”
    垂下眼帘看着手机里发来的信息，沈磊转头看向了远处烟火弥漫的内城外城，声音发飘：“这城内还有陛下的子民，陛下如果落荒而逃，又将如何面对天下之口，百年之后又将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身子猛然一晃后退两步，朱由检面色胀的通红，很快撩起长长的衣袖遮住了面庞，声音发苦：“朕，上对不起列祖列宗，下对不起黎民百姓…”
    心中喟叹，沈磊看了眼神情迥异的诸人，继续开口道：“陛下唯一对的起的，便是天下士子和文武百官，可这些人没有一人对得起陛下，现如今陛下有两个选择，一是卧薪尝胆以图东山再起，二是由我救陛下出城，将这大明江山拱手送人…”
    神思震荡，朱由检自然能够分得清他说这话的轻重，即便逃脱升天回到陪都，千古骂名肯定是少不了的，自从成祖到现在的诸位帝王都没丢失过河山，自己要是连国都京城都给丢了，回到陪都还不得被人喷成筛子，史书上更不知该怎样描绘，想到这里他长长的中衣大袖一甩，神情坚决：“死则死耳，朕愿卧薪尝胆！”
    “千古艰难唯一死，死都不怕，陛下必能安然度过难关！”
    沈磊说完，转身看向了旁边面色发黑的范景文，露出了满口的白牙：“刚才我说你们对不起陛下，你还面露不快，且不知为何不快？！”
    双手抱拳作揖，范景文强制按下心中的怯意，不理会猛打眼色的同僚，开口道：“天使此言有失偏颇，陛下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宽厚与百官我等，我等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不要说这些屁话，我只问你有没有贪污…”
    沈磊话才出口，范景文已然面色大变，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天使此言差了，本官家里一贫如洗…”
    “好吧，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似得打断他的话，沈磊转过头来看向了旁边不男不女的家伙，眉发皆白的老脸上布满了忐忑：“九千岁你好，还请九千岁派人告诉李自成，就说陛下在金銮殿等他面圣。”
    “天，天使，您怎么能这么说老奴，老奴不敢当，不敢当哇…”
    王承恩苍白的老脸呆愣了下，猛然浑身打了个哆嗦，鼻涕眼泪狂奔而出，转过身抱着朱由检的大腿就哭：“陛下，陛下，老奴活不了了哇~”
    发现自己一句话就把这个老太监吓哭了，沈磊也有些蒙：“你，你不是魏忠贤？”
    朱由检：“……”
    范景文：“……”
    官员：“……”
    侍卫：“……”
    王承恩抹了抹脸上的鼻涕泪水，哭道：“天使在上，老奴王承恩…”
    “……”
    沈磊面现尴尬，拿出手机冲着朱由检和王承恩拍了个照发过去，看向了远处越发明亮的天际：“陛下，不知您认为这社稷江山重要，还是您的脸面尊严重要？卧薪尝胆之前，很可能是胯下之辱…”
    身子微抖，勉强站直的朱由检视线飘远，初升的朝阳还没跃出地平线，鱼肚白已将天光照的如同白昼，望着远处此起彼伏连绵不绝的亭台楼阁，憔悴的脸上神情落寞：“原本，朕只想做个逍遥王爷，却因缘际会成为了大明之主。朕自即位以来，便无一日不是战战兢兢的为这江山而尽力，祖宗打下的江山，万万不能在朕的手里败了！任何想从朕手中夺走的人，都是朕不共戴天的仇人！天使如有手段，朕自当天谕！谨遵奉旨！”
    “崇祯答应了，老大，希望你说的是真的吧，兄弟我这可是把身家性命都压下去了！”
    心潮澎湃的沈磊垂下了眼帘，快速的在手机上给老大回了个信息，有些话他是必须要说明白的：“陛下，小人报仇从早到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不希望陛下做个君子，也不相信陛下是个小人。十年太长朝夕太短，我只取一个中数，五年，五年之内，今日耻辱必将加倍奉还！”
    朱由检面色通红，将王承恩踢的站了起来，目光炯炯的盯着沈磊：“天使，此言当真？”
    清新的空气，初升的朝阳，如果不是空中不时飘过的硝烟，万岁山上绝对是踏青寻春的好去处，沈磊目送王承恩遣走两个头戴凤翅盔，身穿铠甲的大汉将军，便冲朱由检点了下头：“陛下，下面就是要去金銮殿接见李自成了。”
    面白无须的王承恩看着默然不语的朱由检，咽了口唾沫尖着嗓子喊了起来：“摆驾皇极殿！”
    稀稀拉拉的队伍开动，脸上还挂着泪痕的王承恩找了个空隙，向沈磊拱了拱手，面上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天使有所不知，这金銮殿实是皇极殿…”
    朱由检看到锦衣护卫开道，距离身后的天使越走越远，冲着沈磊招呼起来：“请天使随在朕的身边~”
    默然跟上，沈磊自然不会让这位离开自己的视线，看着身边不时穿过的奇花异草高大树木，脑海里全都是胡雷所说的计划，刚才脑袋一热被他鼓动的热血沸腾，现在冷静下来又有些后怕，李自成那家伙，是真的不想当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