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门口,正巧徐老爷子午休起来,背着手溜达着经过,看着谭山两口子眼生,问道:“小林,家里来客了啊?”
林维桢道:“我岳父岳母,退休了,过来住几天。”
“呦,原来是小谭的父母来了,这可是稀客啊。”徐老爷子一改刚睡醒时候的状态,招呼道:“谭老弟,大妹子,一路还顺利吧。”
谭沁忙给他们做了介绍,谭山习惯性地伸出手道:“徐老哥,您客气,以后还请您多关照。”
徐老爷子笑呵呵道:“瞧你这派头,老干部吧。”
林维桢道:“我爸老革命了,退休前是黄桥农场的场长。老爷子,没事儿的话进去坐坐?”
徐老爷子摆手道:“你爸妈刚来,我就不进去了,改天,改天我带着谭老弟大妹子出去转转。”
林维桢拉住他道:“老爷子,明儿我俩就去上学了,我爸妈您得帮我照应着,正好我们还没吃饭,您里边请,陪我爸喝两盅。”
谭山刚来首都,人生地不熟,两眼一抹黑,女儿女婿也不着家,正苦恼着呢,听林维桢这么一说,赶紧拉着徐老爷子往里走,“老哥,走走,坐了一天的火车,肚里的酒虫子又馋了。”
徐老爷子乐呵呵道:“得嘞,那我就不客气了。”
进了门,听到里面有孩子的吵闹声,谭山愣了愣,又仔细听听,确定不是幻听,嘀咕道:“谁家的孩子?”
徐老爷子道:“你不知道?你女婿办了个计算机兴趣班,一到周末就给孩子们上课,我家孙子也在里边呢。”
谭山失笑道:“记起来了,还真有这么回事,好啊,有小孩子就有人气。”
来到后院,跟新来的计算机老师蔡树勇和熊小鸽打了声招呼,让他们该干啥干啥。
谭沁急忙火燎地去做饭,林维桢把老两口的东西拿到东厢房,转身出来看到徐老爷子正带着谭山两口子满院子的溜达,快走两步赶上去,只听徐老爷子道:“小林,你来了啊,我正你爸妈说呢,你们家这个宅子不是正宗的四合院。”
林维桢住了几十年,还真不清楚,好奇道:“愿闻其详。”
徐老爷子清清嗓子道:“这正宗的四合院,大门开在东南角,一进门正对影壁,东边是门房,一边一溜的倒座房。”
谭山刚才进门后一路走来,倒是想起来了,道:“老哥说的是那一排坐南朝北的房子吧?”
“可不是,倒座房以前是给下人住的,有时候也放些杂物,背后就是胡同,主人家肯定不会住里边。这是四合院的第一进。过了影壁,往西正中间的那道门叫垂花门,对着二进院的正屋,正屋三间房,两侧开着门,进了门就是小跨院。东西厢房各三间,东厢房南边那是厨房,厕所一般都在西南角,这位置都是有讲究的,西南为“五鬼之地”,在八卦中煞位,不宜建卧室,只有用秽物才能镇住白虎星,达到“去祸增福”的效果。”
谭山笑道:“原来老哥懂风水啊?”
徐老爷子刚卖弄完,一听这话,打了个激灵,左右看看,小声道:“我祖上是四九城有名的风水先生,我曾祖父更了不得,给皇家看过风水,腰间别着牌子,皇宫里行走呢。唉,解放后除四旧,我们老徐家就混不上饭吃喽。”
林维桢道:“老爷子,您的手艺怎么样?”
徐老爷子挺起腰板道:“不是我吹牛,四九城里要是能找出个比我懂风水的,我是您养的!”
林维桢笑道:“得,我信还不成!老爷子,瞧好吧,您的好日子快来了,要我说啊,这风水学还是有点道理的,以后盖房子的人多了去了,就等着您大显身手呢。”
徐老爷子只当他安慰自己,拱拱手笑道:“借您吉言!”
转身看了一圈,道:“哎,刚才说到哪了?哦,正规的四合院,过了垂花门那就是主家活动的地方了,这就是所谓的二进院。至于三进院,是二进院后面一排坐北朝南的房子,是没有左右厢房的。你们家不一样,过了垂花门,再过了正屋旁边的回廊,到了这第三进院,可还是跟二进院一模一样,正屋、左右厢房,就是缺了两个小跨院。按理说没了左右小跨院,风水上有点不吉利。不过你祖父在院子里挖了一个池塘,又建了个亭子,有水有亭子,你猜怎么着,一下子活了!”
谭山听着觉得稀奇,大体有些信了,可丈母娘撇撇嘴道:“徐老哥,有这么邪乎吗?”
徐老爷子急赤白脸道:“大妹子,我骗你干啥!没了水和亭子,你女婿家就是个大阴宅,白天我都不敢来!我孙子还在这上学呢,我能乱开玩笑吗?”
一听这话,林维桢感觉后背凉飕飕的,这些东西换作以前他是不信的,可现在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于是问道:“徐老爷子,您再瞧瞧,这里还有什么不利索的地方?”
徐老爷子道:“你家我来了多少次了,好着呢,只要亭子不倒,塘里水不干,你就放一百个心。而且,你这个水车安的好啊,流水不腐,下雨天水变活了,添了不少灵气,这就叫人杰地灵。”
丈母娘悄悄地拉了拉谭山的胳膊,低声道:“少搭理他,神神叨叨的,我这心里慌得很!”
谭山道:“你别瞎说,老祖宗的东西能传到今天,肯定有他的道理。有机会请徐老哥去你们老杨家看看,让他给你出出主意。”
“拉倒吧你,大老远的你图什么!”
“我可是认真的!从去年我就流年不利,还真说不定应在你们老杨家身上!”
“德性!越到老越讲究这些了,年轻的时候也没见你信这个。”
徐老爷子看着谭山两口子嘀嘀咕咕的,问道:“谭老弟,说什么呢?”
谭山忙道:“老哥,我俩正商量着,你别拉我,说正事呢,老哥,什么时候方便,请你去老家帮我们看看风水。”
徐老爷子惊喜交加道:“好哇!求之不得!老弟有意,老哥我一分钱不收,义务劳动!”
谭山道:“那就说好喽!”
“一言为定!”
林维桢在一旁瞠目结舌,这是咋回事?老丈人你还真信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