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资？”祁郑云直摇头，没好气道：“七七四厂是军工厂，谁敢提合资？”
    林维桢撇撇嘴道：“军工厂怎么了？七七四厂难道就不生产民用品吗？既然能生产民用品，那就把民用产能剥离出来，成立一家你们四机部直属的新企业，然后……。”
    没等林维桢说完，祁郑云直接抬手打断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你说得轻巧，做起来太难了，里面涉及的方方面面太多，不是我们四机部能做主的，不提也罢。”
    林维桢摊摊手，道：“你看，这就是咱们国家现在的体制。改革怕这怕那，求全求大求安稳，天下的好事哪能都让你占了？得，不说这个了，刚才你问我编辑部有没有困难，啧啧，连6000块钱都舍不得给，真让我大开眼界。”
    看到祁郑云脸色越来越黑，林维桢赶紧住了嘴，笑道：“我就是有感而发，你这个领导当的实在有点憋屈，换成我，我才不当受气的小媳妇呢。你帮编辑部装部电话吧，没电话实在太不方便了。我以前也试着办过，可人家电话局的人根本不搭理我，您是大领导，面子大，帮我打声招呼，钱我来出。”
    祁郑云道：“没问题，这事儿是我的疏忽，早就应该给你这里装上电话了。四机部装部电话的钱还是有的，不过电话费你们自己掏。还有什么困难，都说出来，我今天来就是替你们编辑部解决问题的。”
    林维桢刚才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提了一句，没想到祁郑云答应得这么痛快，心里不由得打起了小九九，道：“有，当然有！领导，您也知道，电脑报的编辑部只有四个人，王永民同志挂了个主编的头衔，但他主要搞汉字编码研究，很少插手编辑部的事情。我媳妇儿平时功课忙，我也不好麻烦她，这一个多月，也就我和梁云飞在撑着编辑部的架子。您瞧瞧，我这段时间累得都有白头发了，您可怜可怜我吧。”
    祁郑云听他抱怨了一大通，不禁好笑，不过也知道他说的事实，刚才就看到他两鬓有了白头发，道：“你还跟我客气上了，有话直说，只要我能解决的，一定帮你解决！”
    林维桢道：“你们四机部有没有闲人？借调给编辑部呗，放心，工资由我这边发。”
    祁郑云不乐意了，道：“闲人？我们四机部没闲人！一个都没有，每个人都有用处！”
    林维桢笑道：“得，我用词不当，我的意思是有没有不太忙的人。你这样的领导我不敢想，可下面的办事员不可能跟你一样忙吧？编辑部再不补充人手，我很难保证电脑报的质量。不是我懒，我拼了老命了都，这个忙您一定得帮！”
    祁郑云摇头道：“我们四机部可没有专业编辑，你应该去师大出版社借人啊。”
    林维桢苦笑道：“你以为我没去？他们那边的编辑满足不了我的要求，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祁郑云好奇地问道：“说说看，你想找什么样的人？”
    林维桢伸出两根手指道：“其实很简单，一是多少懂点计算机知识，二是懂英语，特别是计算机专业的英语。不是我给您出难题，是出版社那边真的没这种人，我倒是想发招聘广告，可有能耐的都是国家分配工作，谁会来我这种小报的编辑部呢。”
    祁郑云了然地点点头，道：“我现在还不能给你准信，这样吧，回去我查查家底，看看哪里能挪出人来。你要几个？”
    林维桢道：“三个，再多了我养不起。”
    祁郑云无语道：“你这是狮子大开口，想什么好事呢，最多两个，或许一个都凑不出来。”
    林维桢叹气道：“那我就退一步，懂英语的就行，不过可别滥竽充数，怎么也得对电子工业有点了解，好歹能正确翻译计算机专业英文名词，这个要求比刚才那个简单吧？您可不能再拒绝了！”
    祁郑云道：“问题不大，如果四机部里没这种人，我去别的部找找，总得给你凑出来。不过借调是不可能的，最多闲暇时候帮帮忙，所以你别抱太大期望，编辑部的工作还是以你为主。对了，刚毕业的大学生可以吗？”
    林维桢道：“只要符合我的要求我就要，节后梁云飞也滚蛋了，编辑部就我一个人了，我现在是饥不择食。”
    祁郑云松了口气，笑道：“那就好办了，年后我就把人给你！”
    看看时间，祁郑云道：“我得走了，明天我让人来装电话。”
    “后天吧，明儿我没空。”
    “没空？你不是过两天再走吗？”
    “我得送礼啊，正好你在，帮我参谋参谋，像王选教授和曾副所长该送他们什么？送钱吧，我怪不好意思的，送别的，也不知道他们喜欢啥。”
    祁郑云大手一挥道：“这有什么好为难的，就那些山货，我保证他们喜欢。”
    “合适吗？”林维桢有些犹豫，“是不是太俗气了，人家是文化人，我觉得应该送点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玩意儿，可一时之间找不到。”
    祁郑云无语道：“他们是文化人，我就是泥腿子了？怎么说话呢？我要是不进部委，也能留校当老师，说不得现在也混上教授了呢。”
    林维桢打了个哈哈道：“我的错，我的错！不过谁让你这个大领导平易近人呢，你不提我都忘了你是领导呢。”
    这句马屁拍得祁郑云浑身舒泰，哈哈一笑道：“听我的，送我啥就送他们啥。这样吧，明儿上午我再给你派一部车，你拉上东西送过去。”
    林维桢故作客气道：“这样影响不太好吧？”
    祁郑云翻翻眼皮道：“你以为是为你派的车？想什么呢？你代表的是电脑报编辑部，什么思想！连我上下班都骑自行车，也就下去视察的时候能坐车。”
    林维桢不在意的笑笑，道：“领导不愧是领导，思想觉悟就是高，我啊，这辈子是学不了啊。”
    祁郑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起身道：“得，再跟你扯下去，我能让你气死，走了，乐乐，回家了。”
    林维桢将他父女俩送出门，道：“领导，别忘了装电话啊，这事儿最急。”
    祁郑云道：“忘不了，你送你的礼，明天家里留个人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