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勒个……”
“住手!”
“保护……”
这一刀太也突兀,大部分兵卒都看得呆了,只有少数几个反应过来,也只来得及说上半句没用的废话。只听一道钟鸣巨响,那少年就好似炮弹一般,被砍飞了出去,没入番茄地里,看不见了。
程松都傻眼了,他明明就只是随口说了几句挑拨的话,这效果也忒明显了吧?
此刻比程松还懵的人就属那些兵卒了,刚才还一片胜利者的模样,突然间自己的“大人”被一刀劈飞了出去,生死未卜,不禁全都愣住了。
“啧啧啧,这什么王子都被姘头干死了,刚才那啥公主也不跑出来收个尸。”程松一边脚底抹油,一边胡乱点起了鸳鸯谱。他心里早就把那个什么“公主”给恨上了,要不是那她使坏,程松也不至于搞到现在这么尴尬的境地……
程松一想到这儿,就恨不得扇自己两嘴把子,心道:“也不知道是怎么惹那小娘皮了……难道我调戏人家了?好像也没有啊……哼!那傻小子还嫌老子衣服破,说老子是奴隶……这什么世道了哪来的奴隶……你看这报应来了吧!”
他心里说着没用的废话,人已经悄悄摸向那银色大马。
“咳咳……别让……咳……别让她跑了!”
一声怒喝伴随着咳嗽,那金发少年竟然没死,这时候众人如梦方醒,人群顿时一片混乱,纷纷靠拢,霎时间把那少女围得是里三层外三层,别说冲上去再来一刀,就算她有翅膀,怕也难逃得了了。
刚才少女那一击,本是砍向他脖颈要害,明明一刀中的,却分明如中金石。她正心觉不妙,刚要提刀追杀,斜刺里冲出个持着小盾巨剑的汉子,一剑斩断了她的去路,少女再想追击,却已然迟了。现在这少年号令一发,更是退无可退,一时间,她竟站在人丛之中,进退无措起来。
金发摸了摸金甲上被巨力斩出的深痕,又拍了拍身上的污泥,也不见着恼,只扬声道:“尔等偷偷潜入我国,居心叵测!现在又屠杀这许多士兵,可谓罪大恶极,此时授首,还能留下全尸一具,送回山中安葬!如若不然……”他话说地抑扬顿挫,稚嫩的小脸上一幅刚正不阿的上位者表情,看着那少女的眼睛更是正气凛然,让人不由得就觉得,那少女一定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大坏事。
“坏蛋!明明是你们三番五次骚扰我族,现在还敢公然劫掠我族人,要不是那狗官走漏了风声……”她说道这儿,似乎情绪颇为激动,眼看着又要掉下泪来,“姐姐现在还生死未卜!你们连怀孕的女人都要暗算,还有什么坏事做不出来的?”那少女越说越气,说道后来已然气得是浑身发抖。她本是看见对方阵型散乱,抢了一身敌人的衣服就欲孤身行刺,没想到恰好遇见程松抢马。她也不知道程松是谁,只觉这人一身怪诞黑衣,脏兮兮鬼祟祟的不似好人,没准能钓大鱼,这才大着胆子,阴差阳错地得了个大好机会。
只怕是万万没想到,运气好到这份上,结果还是功亏一篑。
“乌鸦说猪黑,自己不觉得!这瓜娃子欺男霸女,连孕妇都不放过,现在还一副大义凛然的人模样!这种优质生活,光想想就让人心中火热,居然真的被他过上了!真是天道失灵,老子真想逛他两耳屎(耳光)……”程松心里压根没想重点,他一个看热闹的不嫌事大,恨不得他们打得热火朝天,他好借机撒腿。
少女英气袭人,举起钢刀,做了个起手式子。她人虽小,气场却是十足,仿若女武神降世,士兵乍看她动作,竟是吓得纷纷向后退了两步,想必是已经和她打过交道,早被吓得怕了。
少女只起了个式子,就咬紧着牙,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嘴唇微微颤抖,仿佛在强憋着什么可怕的东西,让她分外吃力,士兵们更是越退越后,只有这金发少年怡然不惧,站在原地,把胸膛挺得老高。
然后,少女动了!她肩头一阵抽搐,微微低下了头,刀锋随着她肩头的抽搐一阵嗡嗡乱抖,紧接着出人意料地,她的眼睛里哗啦啦地流出了两行泪水……
她哭了!
众骑士卫兵本来个个如临大敌,谁知道事到临头,这凶恶的女孩儿竟像是和小朋友拌嘴,遇到说不过的地方,居然说哭就哭,不由得皆是一愣,随着就纷纷裂开了嘴巴,可他们还没来得及笑出声来,突闻“噗”地一声响,热热的液体就撒了他们一头一脸,一个圆圆的东西原地飞了起来,没等它落到地上,又是一条胳膊冲天而起。
“都是瓜皮!人家半人多高的刀,直接从巴掌大的荷包里掏出来了,你们都不知道怕!换成老子早就颠没影儿了!”程松暗自庆幸,撒腿就跑,边跑边忍不住回头张望。只见她长刀过处,残肢乱飞,杀人如砍瓜切菜,游走于众敌之中,七进七出,仗着“年轻”腿脚“利索”,就是不和那持盾汉子纠缠,一路杀向那少年,那少年更是死硬,长剑迎着那大刀劈去,转眼间,人就又飞了出去。
场面霎时间好不热闹,胆子大的士兵惊呼怪叫地拿着长枪,远远刺向飞奔游走的少女,再不敢靠近半步;胆子小一些的就开始向金发少年围拢,做出一副保护主子的高大姿态;金发少年昂着脑袋,挺直了胸膛,立在人群之中,脚下像是生了根一般动也不动,眼睛里缓缓流溢着一缕摄人的贵族气质,虽满身泥泞,却仍安然不乱,竟微微有些许“他强任他强”的大家风范;那持盾汉子一面“忠心护主”,一面用眼角四处乱瞟,时刻把那小盾架在身前,仿佛随时准备再吃一发反器材狙击枪子弹,以至于在阻拦行动中一直没出大力,倒像是在刻意放水。反观程松,倒变得无人问津了。
“驾!”
程松一个翻身上了他梦寐以求的高头大马,双腿一夹马腹,就要逃离这是非之地。他心中暗衬:“这些人明显才是正经冤家,我一个歪楼的,还是趁早杀青的好。”
“驾!”程松再夹马腹!
“驾!你倒是走啊!”程松急了,一巴掌拍在马屁股上。那大马“嘘缕缕”一声长嘶,人立而起,就要把程松摔下背来。
瞬间,这一“片场”已然形成鲜明的两种风格,一边是高帅富和白富美的刺激战场,另一边是谐星表演《臭屌丝死缠烂打想“钓马”》。
只见那边厢打得如火如荼、红绸飞舞、血花四溅,唯美而又血腥;这边程松抱着个马脖子,两条腿被抛在半空,上串下跳毫无半点严肃可言。
程松也不想这样的,他此刻心中真有如万马奔腾。他觉得自己的人设不该是这样的,再不挽救,可能这辈子再也不用谈“偶像”二字了。
可是,一个人遇见了自己喜欢的东西,哪有轻言放弃的道理?只见他也被激起了火气,死死勒住马脖子,使出草原上最原始的训马办法,势必要跟这精明畜生打一场持久战。
一个“软磨硬泡”,另一个死抵不从,一人一马就这样辗转跳跃,来来回回折腾了近两里地,这才纷纷喘着粗气,消停了下来。
“我说你别跳了……没用的,今天必须征用你,等老子跑远了,再把你放了,到时候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再也不受人拘束,过得逍遥自在,还有大批母马争相献媚,你看怎么样?我靠!”程松一边喘息,一边胡说八道,他话刚说完,新一轮的竞赛又开始了……
……
少顷,另一侧较为严肃的战场上,少女已然打斗良久。她此刻正越过重重包围,一剑砍在金发少年的腰眼,却又被金甲挡住,不得寸进。她收不住力,把那少年又打飞了出去,自己却被那持盾汉子一步赶上,一拳打在了背心,向前扑出几步远,一口鲜血喷了一地。一个亲兵见势大好,趁虚而入,只见他从树后漏出半个身位,单手持矛从旁斜刺,这一矛刚好刺在少女视线之外,角度又刁又钻,矛头离那少女颈项只不过数寸,顷刻间就要扎个“头上长犄角”!
“砰!”
还是那熟悉的ak步枪声。
长矛在刹那间成了无主之物,可那一刺之势却尚未衰透,依然在少女雪嫩修长的颈脖上一擦而过,留下一道细长血痕。那亲兵兀自瞪着大眼,嘴角擒浪笑,一副“升官发财指日可待”的猥琐嘴脸,脑袋上却已然多了个弹坑。
稍远处,程松一脸欣慰地打量着刚捡回来的ak,一勒缰绳,胯下的银色大马无精打采的小跑而去,画面一片祥和。
“这一枪,就当是还我欠你的,不谢!”程松暗想。他拍了拍马头,语气轻松地道:“大兄弟,跑快点儿,赶时间!”
“啊!”身后又传来一声痛呼,还是那女孩子的。
程松没有回头,嘻哈到现在也不做任何回复,他心里不安,必须赶紧回去看看。
“啊!”又是一声略带颤抖的轻叫!
程松微微低下脑袋,在队友和陌生女人之间,当然没有什么好选择的。
“啊……咳咳!”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伴随着两声剧烈的咳嗽,她的肺,好似漏了。
程松压住心中烦躁,他攥紧了缰绳,他此刻反倒希望追兵赶紧出现,这样他就能心安理得的继续逃跑,而不是……
程松深吸一口气,打算继续赶路,可他的脖子就是不听使唤,总想往后转,这一转,就见那少女左边肩膀上插着一根长长的羽箭,箭头直从身前透出体外,皮甲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她依然挥舞着大刀,一骑当千,只一动,就带出片片血花。程松隔得远了,也看不清那是别人的血,还是她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