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松万万没想到这世界上真的有“精神干扰”这种能力,影视作品诚不欺我……
“还好老子给憋回去了,不然尿一裤子,回去怎么跟嘻哈大喇叭解释?啧,究竟是谁在悄悄帮我……“程松眼神飞快一撇,瞅见眼前三人纷纷露出惊讶之色,却似乎对那女声并未察觉,不禁更加惊奇:“那声音只有我能听见?难道是有什么武林先进个人、江湖红领巾,聚音成线,做好事不留名……“
程松又快速扫视了一圈,附近确实再无半个女人影儿,连那个所谓的“公主”都缓缓策马,真像是不愿过问俗务的仙子,渐渐远去了。那金发少年眼看着“公主”渐行渐远,微微抬了抬手,欲言又止,他缓缓放下伸出一半的手,回头瞪着程松,眼睛里又是愤怒,又是委屈。分明是怪程松唐突了佳人!
“不管了,先弄死他……”突缝危机,程松也没功夫细想,稍一思索已然不退反进,反手探出腰间匕首,一个纵跃已然贴到那长袍人近前,口中蓦地一声暴喝,匕首抹向长袍人大腿。他自持身手敏捷,又不想胡乱杀人,干脆抓个人质要挟对方。想必一条人命换一匹骏马,也算不得什么亏本买卖。
长袍人身形不动,眼见利刃加身却毫不慌张,只流露出一丝“见猎心喜”之色,一挥手,竟是从袖口里射出一道劲风,生生把程松吹飞了起来。
程松刚觉一道狂风扑面而来,还没闹明白是怎么个状况,身体已然倒飞而去。
试想能把一个人生生吹出三、五米的风,那力道定然不小,按常理程松就该顺势在地上一滚,卸去大部分力道。可他心里正憋着熊熊业火,怎么肯在人前出丑,他下意识地凌空一个筋斗,双脚结结实实踏在地上,生生受了这下坠之力,纵使脚下疼地厉害,却觉得面上有光,心情顿时舒畅了许多。人还没站稳,他就迫不及待地昂首抬头,做了个自以为帅气的表情,却刚好瞧见那持剑人脸上的笑容,分外戏谑。
还没等程松搞明白他们为什么个个都那么爱笑,就见那汉子像是不甘落后又诚心炫耀一般,面朝着程松一声暴喝。霎时间,程松只觉耳边有什么东西爆炸了一般,紧接着一股劲风猛力拂来,虽没刚才的怪风猛烈,却吹得程松堪堪稳定的重心直向后偏,还来不及挣扎一番,已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番茄汁水顿时渐了满头满身,黏糊糊的,模样好不狼狈。
“哈——咳咳……”不合时宜地,一声轻笑响过,随即又化成两声咳嗽,金发少年人手勒马缰,悠悠然骑马而来。他本来笑得也不算放肆,又在发现失礼后骤然停住,可他毕竟是笑出了声。再说了,在这种时候笑,不管你笑得多含蓄,那都是让人受不了的,更何况这笑声来自于一个年纪相仿的少年。
程松感觉自己要爆炸了!他心中喷发出一种极为不爽的情绪,这情绪就像是玩游戏遇上对手作弊,心中愤愤不平,却又深感无力!程松毕竟没有全然无力,他还有枪!无边愤怒让他端起ak,对准“作弊少年”的脑袋旁边,堪堪压出一颗子弹,好似示威——他并不想伤人,却要出一口恶气!
空气中顿时爆出一声尖锐的啸叫。子弹含恨而发,虽不伤人,却也是格外威风。程松一枪打出,正自暗爽,可那手持重剑的汉子竟是反应诡谲,眼见他举枪,已然上前一步,举起了护臂上的小盾,挡在马前。霎时间,子弹像是掉进湖面的石子,在空气中荡起一圈肉眼可见的涟漪,就缓缓落在了地上,没了动静。那三人一马浑然没事儿一般地立在对面,眼角虽都留着一抹讶色,却压根不见半点后怕,仿佛是见多了大场面,早就习惯。
只见那汉子更不犹豫,一个箭步就几乎冲到程松近前,速度之快,直教人匪夷所思,程松眼瞅见刚才还七八米开外的人,一眨眼的功夫脑袋已然快跟他撞个正着,吓得他手里的枪都要掉到地上。还好他脑子没反应过来,手指却已然扣下了扳机。这一扣,就再也没松手!
“哒哒哒——”
怒吼而出的子弹气势端的非凡,却依然像是扔进池塘的小石子儿,只荡出一圈圈密集的水波,就软绵绵地掉在了地上。那巨剑汉子举着小盾,虽然被子弹所阻,一步步向后退去,却也不见吃力的样子,剑眉深目之下,菱角分明的嘴脸上,流露出令人发指的笑容,仿佛他面对的压根不是敌人,只是一只毫无威胁的小兽。
“装模作样……”程松气得乐了。他以前确实见过这类似的情况,不过是在电影里,现实中的子弹哪有这么讲道理,让它停它就停?这一下试手,强弱立判,程松最大的依仗在人家看来根本不值一提,那还他还逞什么能耐?
当然是当机立断,转身就跑!
身后传来一叠声粗犷的大笑,那持盾汉子眼见程松被他吓跑,笑得格外放肆。长袍人也在笑,他凝视着程松的背影,微微张嘴,轻声说了些什么,语气怪异,不像是正常交流的语调,反倒像电影里,巫师念动咒语一般。
程松心中惊疑不定,面对未知事物的恐惧,让他跑得比平时更快上几分。他跑了十几步觉得没人追来,正自暗道侥幸,突然间竟觉得自己身体一轻,一个跨步竟是飞了起来,足足飞了有两三米高,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蓦地里又觉全身好似灌铅,直挺挺地从天上落了下去。这一下猝不及防,直摔得程松那叫一个七荤八素,脑子里晕呼呼的,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哪里还能再跑?
又是一阵大笑,那持盾汉子好似特别喜欢看人落难,他也从怀里掏出一个玻璃小瓶,喝了一口,这才开口道:“平民,你这点雕虫小技,也敢拦路劫道?你那铁疙瘩只怕真是偷来的吧?”
程松正自惊怒交加,哪听得进他说了什么,他愤怒倒不是因为有人嘲笑,而是因为他觉得老天爷太不公平了,这些人会魔法,而他只有一把步兵枪,凭什么让他越级打怪?
程松心中虽恼,心眼却依然活泛得紧,他趁着翻身坐起的空当,左手已经悄悄握紧了腰带上的手枪,用意不言而喻。自己虽然抢马在先,算不上正人君子,可事已至此,再说道歉的话也于事无补,只得干他妈的!
这世道,哪能让人全身而退!
持盾汉子举着盾缓缓上前,似乎是要抓个活的。长袍人刚才匆忙藏身在战马之后,身形虽快,却微微有些狼狈。他丢了面子,此时正恼,偷眼瞧见程松摔倒,枪又落在了地上,赶紧露出半个脑袋,眼睛里复又亮起金芒,蛊惑之言紧随其后。蓦地里,一声爆响,不知道是不是他又亮出了新的神通,额头上竟是多长了个眼睛,这眼睛黑洞洞的,一道血箭从洞里飙射而出,人软趴趴地就倒在了地上,“噗通”一声,就再没了声息。
这一下电光火石、兔起鹘落,金光刚起,就飙了血箭。金发少年还不明就里,那持盾汉子却已然瞠目结舌,仔细看去,他那一双牛眼里真是人间百态聚会,什么愤怒、欣喜、惊慌、庆幸、后怕、兴奋、犹豫、得意和狐悲之意等等等等,走马灯似的依次上演了一遍,直等程松举枪射来,这才回过神来。他抬手就挡开子弹,反手提起那阔背大剑,动作矫健如行云流水,几步就冲将过来,身至近处时小腿一蹬,已然一跃三米多高,一招“力劈华山”自上而下,刀势压顶,威不可挡,转眼间程松就要变成两个。
程松一击制敌,刚想乘乱再杀一个,算那持盾汉子机警,竟是没能成行。他眼见那飞起的汉子带着它的刀,已然逼到近前,不知怎地,竟依然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只见他上半身不住地左摇右晃,仿若筛糠,无论怎么摇,脚下就是半分也没能挪动,仿佛被人施了定身法!他情急之下回头举枪连射,却依旧没奈何那诡吊波纹,一时间不由得万念俱灰、面色如土。
刀锋劈下……
“砰!”
突兀间炸开的一声巨响,惊起一片林鸟,如狂浪翻滚的“水波”席卷到程松身前,生生把他推出七、八步远。能够击穿坦克装甲的反器材狙击枪,竟是也没能突破那轻如烟尘的水样波纹,只是这次那波纹像是沸腾一般,鼓动个没完,足足过了十几秒,这才重归平静。刚才还飞在天上持剑下劈的俄国大汉,此刻早已倒飞出去,翻了几个跟头才堪堪止住退势,嘴里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额头上青筋暴起,脸色煞白,整只左臂都颤抖不已,像极了小说里跟人对掌不敌,反受了极大内伤的武林人士。他那原本泛着银光的小盾,也已然变了模样,宛然若凡铁般漆黑。
“上帝,美国……俄国队长!俄国队长!你看到了么吗头儿?俄国队长!我是不是疯了……对了,头儿我建议你赶紧躲回来,有一大队人马正在往你那边赶去,有好几百号人。”耳机里,嘻哈语气极其兴奋,像是终于碰上了最最期待发生的事,不由得有些语无伦次,就连“队长”二字他都没再喊,似乎没有那面闪闪的银盾牌,都不配被人称做“队长”了。
程松压根没注意嘻哈说了什么,他还深陷在那一剑力劈华山的暴烈中,脑海里反复回放着那高高在上、震慑人心的威势,还有那种连动也不能动的无力感……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超能力……”程松顿时陷入了无以复加的震惊之中。
远处传来嘹亮的号响,号声急促刚劲,在这高低起伏的丘陵上传得老远,又有一个方阵调转戈头,奔袭而来,轰隆步履声中,扬尘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