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孤独,真的孤独。
白小洛打心里怜惜这孩子。
“好,朕等你。”小皇帝仿佛也懂事了一些。
出宫之后,白小洛马上便回了奇案门。
通知抓僵尸行动要马上进行了。
抓僵尸,便得要为花千万打扮一番。
花千万这几天一直心事重重,时而暴躁,时而烦闷。
谁都不敢提出要让他去做饵的事情,便推了白小洛去。
白小洛不得不触这个霉头,自从搬家之后,她跟花千万便没几句好说的。
白小洛猜测他还在生气。
来到他办公室的门口,白小洛敲了敲门,便听得里头传来烦躁的声音,“什么事?”
“正事!”白小洛尽量温婉自己的声音。
里头顿了一下,“进来!”
白小洛悄悄推开门,把脑袋探进去,见他坐在椅子上,眉间果然有些焦躁。
白小洛反手把门关上,走过去小心翼翼地问道:“还在生气呢?”
花千万没好气地道:“你自作多情了,本王还真没生气。”
白小洛笑了,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奇案门几家办公室都是她和白子设计的,比较人性化,进来商议案情也有椅子坐。
“没生气为什么还板着脸?我走了之后佳音妹妹应该没跟你闹了啊。”白小洛笑道。
“她最近很好,安静得很。”花千万静静地说。
“那你有什么好烦恼的?”白小洛顺口问道:“对了,她的伤势如何?好了吗?”
“再休养一些日子吧,到底是伤了骨头,没那么快好。”花千万还是愁眉不展。
白小洛嗯了一声,“你烦心的到底是什么事?不能说吗?”
花千万慢慢地看着她,眼底有些困惑,“梁妃的死,真的是一个意外吗?”
白小洛怔了一下,“为什么这样问?”
“你觉得,真是一个意外吗?”
白小洛看着他,“你觉得呢?”
花千万烦躁地道:“本王不知道,只觉得一切都太过巧合了。”
“也许真是巧合呢?”白小洛道。
“以前没有巧合,忽然梁妃伤了她就出现巧合了?丫头们睡死了,梁妃自己碰倒了油灯,梁妃就算疯癫,但是逃生还是懂得吧?”
白小洛沉默了一下,“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花千万脸色陡然苍白,怔怔许久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你在怀疑刘佳音!”白小洛道。
“是的,本王怀疑她……”他喃喃地说,眼底有痛苦之色,“本王一直跟自己说,她不是那样的人,纵然耍点小心机,爱吃醋,可她到底不是狠毒的人,梁妃就罢了,她杀了齐妃,死有余辜,但是那两个丫头……那也是人命啊。”
看着他这般痛苦,白小洛不禁道:“这都是你自己猜测的,别乱想了,还是好好琢磨一下今晚的行动吧。”
花千万还是很有专业精神的,听得办案子,便打起精神道:“今晚行动?”
“是的,你先得去她经常出没的地方活动,今晚应该还要雨,她未必会出现,但是,你不能等到她出现的那晚上才去,得先去露个脸。”白小洛道。
花千万站起来,“好,那就传来下去,准备行动!”
白小洛看着他斗志昂然的样子,笑道:“你不怕僵尸了?”
“你们不是会在附近保护吗?”花千万错愕地问道。
“当然会。”白小洛很认真地点头,“我会陪你出任务。”
她站起来,妩媚一笑,不知道从哪里抖出一条手绢半遮脸,使劲抛着媚眼,“公子,为我作一幅画吧!”
花千万浑身打了一个冷战,一拍桌子,“哪里来的庸脂俗粉?滚!”
有些人,天生是不合适吃这行饭的。
挺好的模样,眉目周正,装出那副狐媚的样子,只会让人毛骨悚然。
白小洛认命地走出去,或许,妙音道姑都比她好一些。
出去之后,经过和妙音道姑的一轮pk,最后证实,在勾引男人方面,妙音道姑比白小洛出色。
妙音道姑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高冷地往那里一站,便有花魁的那种冷艳骨感,不会惹人怀疑。
至于白小洛的表演,获得了一致差评!
于是,临夜,奇案门开始为花千万和妙音道姑装扮。
一袭月白色绣牡丹缎裙,腰间束素色腰带,领口对襟,银线勾勒祥云,坠下一串火红色珊瑚,灿烂若火,白衣和红珊瑚相映得彰,趁得面容高贵冷艳。
道姑生涯,让她走路的步伐十分稳当,行动之间,裙裾轻摆,修长的身材用腰带一束,更显纤秾合度,活脱脱一个花国英雌的模样。
当她走出来的时候,众人皆惊,高捕头看傻了眼,伸出被鞭炮炸过的手指,颤巍巍地道:“你……你真是妙音那木头女人?”
清脆的一巴掌下去。
高捕头垂下脑袋,“你是妙音。”
再看花千万,身穿一袭湖蓝色蜀锦广袖对襟长袍,发冠束起,簪了羊脂白玉如意头簪子,手执一把象牙骨折扇,修长的手指一捻一拨,扇子潇洒地打开,加上他容貌在带着微笑的时候便显得温文尔雅,如今这么一打扮,活脱脱一个儒雅书生的模样。
他扬唇微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嘴唇是晕染了浅淡的红色唇蜜,真真一个唇红齿白的美男子啊!
白小洛拍手,赞不绝口,“好受!”
“好瘦?”花千万怔了一下,“本王哪里瘦?”
白小洛说:“以瘦为美嘛,瘦点好。”
花千万呸了一声,“本王又不是娘们,美什么美?”
白小洛和白子交换了一个眼色,都很满意。
包装是好了,但是里头的东西,不能是一团破败棉絮。
“王爷作画如何?”白子问道。
花千万出身皇家,虽然是武将,但是作画还是很出色的,当下走进去,大袖一挥,“文房四宝伺候!”
高捕头屁颠屁颠地上前磨墨。
众人围成一个圈,看着花千万落笔。
不消半响,一位美人跃然纸上。
这位美人眉眼妩媚,搔首弄姿,故作柔媚姿态,看着让人作呕反胃。
众人一指,好几根手指差点就戳到了白小洛的鼻子上,“是她!”
“好画,好画!”白子拍手。
白小洛悻悻地道:“我绝不是这样的。”
“形态表情,分毫不差!”孟婆说。
众人是看过她方才和妙音道姑pk的,记忆深刻,连续三晚都得做噩梦。
花千万是过关了,但是妙音道姑呢?
孟婆看着妙音道姑,“歌?”
妙音道姑扯开嗓子就来,“太上老君跨青牛飞升……”
“停!”孟婆面无表情地喝一声,“舞?”
妙音道姑杏眼一瞪,拍案而起,身子在空中几度旋转,踢腿,三百六十度大转圈……
“噢,她亵裤也是白色的。”高捕头说。
两条腿凌空落在高捕头的脖子上,剪刀脚一绞,高捕头扑在了地上。
无人管他。
大家都很发愁。
一个花国魁首,诗词歌赋不懂,琴棋书画不懂,连跳舞都不懂,难不成真的去给人家看掌纹算个命?
发愁许久,白子双眼噔地闪了一下,“舞剑,对,舞剑没问题了。”
“她的剑是驱邪除鬼的,外头的舞剑旨在舞,不在剑。”高捕头负隅顽抗。
这不行,那不行,白小洛咬咬牙,对妙音道姑说:“你去到那里,只管坐下来看人家作诗作画,露出你一贯鄙视人的轻蔑神情,让人以为你很有料,但是你千万不要出手。”
“我哪里有鄙视人?”妙音道姑不高兴了。
“你打不过旺财。”高捕头吼道。
妙音道姑冷笑,唇瓣勾起露出讥讽的神色,眼睛一翻,“放屁!”
“就是这样,放屁二字可不说。”白子一锤定音!
白小洛看着这草台班子,深感领导这些猪脑袋是多难为她的一件事情啊。
她替花千万难受。
万事俱备,两人分别出门。白小洛还十分体贴地回去叫了红橘来给妙音道姑做侍女。
至于花千万,自然是带铁痕去的。
两人一前一后抵达清舍。
因为,之前特意观察过,清舍血气味道比较重,而且,清舍的美男子和出名的才子比较多。
那位花痴僵尸,应该会再来。
清舍位于皇城东面,装修十分雅致,高高的木制门楼做镂空架子,以黑色木头拼凑成清舍二字,木头旁边再雕刻花纹为装饰。
这些地方,来的都是文人墨客,还要附庸风雅的富家子弟官家子弟。
当然了,附近章台秦楼的姑娘也会来这里兜揽生意,说兜揽生意有些俗气,是来卖广告。
章台秦楼和勾栏之地是有分别的,其中好多名妓是卖艺不卖身,来这里卖卖才气,秀秀美色,便能招揽入幕之宾交流诗词歌赋。
至于畅谈人生之后,要做些什么,就得问问高捕头,虽然高捕头只去那些不用舞文弄墨随便扔个银锞子就能“练功”的地方,但是,对京中这些烟花柳巷还是很清楚的。
今晚雨势很小,因而清舍的人也渐渐。
妙音道姑凭着她高贵冷艳的面容,进去之后确实引人注目。
一位身穿墨绿色衣裳的俊美少年郎邀请她坐下来,这位美少年是和几位朋友一起来的,邀请了两位到此招揽生意的职业女性,一同探讨带点颜色的诗文,正说得开心,妙音道姑便出现了。
妙音道姑的冷艳,几乎是秒杀全场,尤其那一双微微翻白的冷锐眸子,如玉碎莹莹,傲慢又高冷。
“敢问姑娘芳名?”绿衣少年眸色微扬地看着她,眼底竟有一丝痴迷。
“妙音!”妙音道姑淡淡地道。
绿衣少年连声称赞,“妙音,妙音,绝妙之音,绝色之容,姑娘人如其名,声如其名啊。”
妙音道姑依旧维持清冷的神情,“敢问公子是?”
“在下徐世昌,人称徐三公子。”少年道。
“三公子好!”妙音道姑淡淡地道。
少年热络地问道:“不知姑娘擅长什么?诗画?琴艺?”
妙音道姑轻哼了一声,没说话。
席间坐着两个女子,一个身穿红色衣裳,长得也是十分冷眼,但是妆容比较精致,另外一人穿桃色衣裳,眉眼精细,眸色动人。
红衣女子见大家都看着妙音道姑,唇角便勾起了一丝冷笑,“我们正在作诗,姑娘不如一起?”
妙音道姑扫过他们在写的诗词,轻轻地皱起了眉头,一副嫌弃的样子,“你确定你们是在作诗?”
她是真嫌弃,都是艳词,伤风败俗!
红衣女子大受打击,眼角一吊,便不悦地道:“看来妙音姑娘一定有妙诗,不如,便以桃花为题,当场赋诗一首让我们长长见识?”
妙音道姑斜睨了她一眼,“你是谁?你叫我写便写了?”
“来这里,不是写诗便是作画,你既然批评旁人的,自然得要拿出你的实力来。”红衣女子轻蔑一笑,“莫非姑娘是个诗文不通的草包?”
妙音道姑冷冷地道:“我听说清舍有许多才子佳人,诗画精妙绝伦,便想来看看,今日一见,不过尔尔。”
桃衣女子也不悦了,“你这人怎么说话的?不过尔尔?那你倒是做一首啊!”
妙音道姑眸子寒霜,站了起来,“做学问的人,一点批评都接受不了,这般狭窄的胸襟,又能成就什么好诗好文?”
说完,带着红橘便走。
徐三公子连忙起身拦住,拱手作揖赔不是,“妙音姑娘别见怪,红袖姑娘并无恶意,既然来了,不如一起探讨探讨?”
妙音道姑眸光看向门口,只见花千万也带着铁痕来了。
铁痕交了银子,自己开了一桌,文房四宝和酒水茶点供应上来,花千万姿态悠闲地自己研墨。
妙音道姑复又坐下来,心里却有些不耐烦。
真不爱跟这些人打交道。
然而,妙音道姑坐下来,却见红衣女子和桃衣女子迅速起身,行动袅袅地走向了花千万。
徐三公子和几位年轻才俊都怔住了,随即明白过来,徐三公子笑笑,扬起了讽刺之色,“到底肤浅。”
妙音道姑眼角余光看过去,见红衣女子和桃衣女子都走到花千万的面前,福身,含情脉脉地问道:“这位公子,奴家能坐下来吗?”
花千万抬眸,眸光在两人脸上流连了一下,缓缓一笑,“姑娘请坐!”
两人含羞坐下来,团扇遮面,偷偷地看了一眼他正在作的画。
其实才勾勒两笔,红衣女子赞不绝口地道:“公子下笔苍劲,线条又不失优美,看来,已有多年作画功力。”
花千万微笑,“姑娘也是爱画之人?”才两笔,就看出多年功力了?
“奴家只是略懂一二。”红衣女子说。
桃衣女子掩嘴,“姐姐还叫略懂一二?你的话,多少名士追着要呢?”
“胡说,我哪里有妹妹作得好?”红衣女子含羞道。
这种商业互吹,花千万表示拒绝。
“不如,二位也作画一幅,一同鉴赏鉴赏?”花千万提议道。
两位美女表示可以。
白小洛带着白子,孟婆,旺财在附近的酒楼里喝茶,至于高捕头则带着两名奇案门的官差在巡视。
大街很安静,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撑伞走过的偶尔有两三个路人,都没有什么可疑。
和妙音是有信号的,如果发现可疑的人,马上发信号通知。
但是一直等到子时,都没有信号到。
白子说:“今晚吃白果了,鸣金收兵吧。”
“再等等。”白小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