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红袖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妙音,却被她身上发生的异变吓了一大跳,急忙逃了出去。
等到杨镇雄出手净化黑气的刹那工夫,地上的妙音早已消失不见,只留下了她原先穿着的法衣。
“小心!”陈咏诺赶忙出声警示,制止了别人前往查探的行为。
同时,他单手一挥,周围随即出现了点点雷光。
它们“噼里啪啦”地响成一片,将那些从妙音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都炼化干净。
“这是闻香教出手了!”一旁的庄福山老神在在,从刚才开始,他便是最从容之人,丝毫不担心被波及到。
“闻香教?”杨镇雄跟着说了一句,随后一蓬水光再次从他身上飞出,直接罩在刚才妙音所在的地方。
这些水光波光粼粼,如水落山间一般,反复冲刷着。
不一会儿,一道看起来与妙音有七八分像的黑影就被水光揪了出来。
“果然是闻香教的魔修出手了!”杨镇雄把手一挥,直接将这个刚成型的魔灵禁锢起来。
恰在这个时候,冯红袖又走了进来。看到自己辛苦教导的徒儿变成了这副模样,也只能是长叹一声。
杨镇雄的动作很快,顺手将地上的法衣和储物袋收了起来,对着冯红袖说道:“这些东西需得暂时放在这里,事后再还给天音门。”
“还望白阳山可以查探清楚,还我天音门一个清白。只是可怜了我这苦命的徒儿,竟遭了贼人毒手。”还未说完,冯红袖已经是泪眼婆娑,语带凝噎。
“应该的。不过,既然这边出现了闻香教魔修的踪迹,此事兹大,万万不可掉以轻心。你回去后,需要开始彻查门中弟子,防止被魔修所趁。”杨镇雄脸色略带凝重,他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是真的亲眼所见之后,还是觉得事态越来越严重了。
随后,他转过头来,看着庄福山,说道:“你这边要如何处理?”
说完,杨镇雄将目光移到躺着的庄子殷身上。
细细观之,对方神色如常,似乎并未被魔煞之气侵入。但是,魔煞之气诡秘难辨,最善于潜在修士的身体内,极难辨认。纵然杨镇雄的灵光尤其擅长净化阴邪之物,他也毫无把握。
既然庄家主事之人业已来了,他自然不想多生事端,把人交出去即可。
“子殷也是早在几年前就从家中离去,自此音讯全无。没想到我再次看到他时,他变成了这副模样。这一次,还得多谢白阳山帮人找了回来。”
庄福山依然还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杨镇雄指了指陈咏诺,说道:“人是这位小兄弟找回来的。”
于是,他将陈咏诺先前的遭遇又重新说了一遍。
庄福山听完之后,转过身子,看着陈咏诺,继续说道:“此次多谢小友了。若是有暇,可来庄家作客,必将扫榻以待。”
“早在几十年前,庄家的加恩大伯与先父乃是生死之交,彼时多有提携我云罗山之举,我云罗山铭感五内,记在心中。些许小事,只是举手之劳而已。”陈咏诺点了点头,回道。
“原来是加恩侄儿的旧识之人。”庄福山细细回想了一下,不觉大吃一惊。当年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尤其是他庄家的一位金丹修士被血神宗的人附身藏匿了数十年之久,差一点就让庄家的名声毁于一旦。
他记得,当时的云罗山只是小家小户而已。如今再看过去,眼前这人的修为竟然与他相差不多,前途更是远大得很。
一时之间,庄福山唏嘘不已。
不过,他毕竟是庄家的一位主事之人,很快就从感慨中回到了现实。如今,他还是要将庄子殷这个不孝子孙救回来再说。尽管他偷盗了庄家一些典藏,离家出走数年时间,但是他毕竟是老祖的嫡传子孙,总不能对他不管不顾。
幸好,早在庄家老祖在闭关之时,他就已经有所准备了。
想到这里,庄福山客气地说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位小友修行的应该是雷系功法。不知可否请你相助一二。”
陈咏诺并没直接答应,而是坦然地看过去。在他看来,若是力所能及之事,他当然可以出手相助。但是,如果需要承担风险什么的,他可不是傻子。
虽然说,他刚才主动谈及了庄加恩大伯之事,但是他们云罗山却也因为庄家受到了许多磨难,就连他自己都差一点没了命。
事后,他们庄家忙于整顿家族中的事情,对云罗山遭受的苦难不闻不问。而且,随着与陈玉泽有旧的庄加恩等人相继离世,这一点恩情早就没了。
“自然不会让小友为难。”庄福山人老成精,很明显也知道这一点。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子殷身上应该留有一张老祖赐下的李代桃僵符。若是没有差错的话,魔煞之气侵入不了他的元神。
等一下我将魔煞之气牵引出来,小友只要将它炼化即可。”
一听到“李代桃僵符”,就连杨镇雄都吃惊不已。这位庄家老祖竟然如此偏爱这位嫡传子孙,连这等宝物都赐下。
这种李代桃僵符比替身草人还要难得珍贵,必须要耗费阴神之力才能炼成。就算是炼神尊者也得耗费不少的道行才行,除非是最为疼爱的嫡传后人或者资质根骨极佳的门派后辈,才有望得到一张,其他的就不用想了。
这种灵符,除了具备替身草人护持己身的功用之外,还能保护上丹田的元神免受邪魔等阴煞之气侵扰,尤其能克制魔煞之气。
庄子殷若是有这种灵符护身的话,那么他还真的能逃过这一劫。
不只是杨镇雄,就连陈咏诺都咋舌不已。这让他想到了几年前在清虚宫时遇到庄子殷的场景,对方不愧是被炼神老祖偏爱的子孙,挥金如土,眼睛都几乎不眨一下的。
看着对方特意投过来征询的目光,陈咏诺点了点头。他的雷法在对付魔煞之气时,还真的算是举手之劳。
稍后,庄福山轻拍了左手的手腕几下,一个铁环就从上面飞了出来。这个铁环呈现青黑之色,点缀着一些仙山灵兽,看起来颇为厚重。
它散发着濛濛青光,悬浮在庄子殷的额头上。不一会儿,庄子殷的百会穴上就冒出了一丁点的五彩神光。
慢慢地,这朵五彩神光化为了一张灵符的模样。仔细一看,可以看到灵符上似乎有一些黑气在游动着。
“小友,当心了。”庄福山一喝令,铁环骤然爆发出夺目的光芒。
随着他一声吆喝,这张灵符一下子就被逼了出来。正当灵符上的黑气想要重新逃入庄子殷的体内时,铁环轻轻往上一提,庄子殷整个人都消散不见。
这件铁环竟然还是一件难得一见的空间法器,直接将庄子殷收了进去。
在众人的注视中,这张极为珍贵的李代桃僵符化为点点灵光彻底消散了。没有灵符的束缚,这一小团的黑气察觉到了异常,开始往外面窜。
但是,陈咏诺早就等在一旁,哪里会错失这种机会。
一蓬雷光闪过,黑气彻底被炼化干净了。
“诸位,我还得回去复命,暂且告退。”庄福山抱了抱拳,告了声罪,随即离开。
冯红袖在这边几乎是如坐针毡,她借着回去师门的名义,也离开了。
就在陈咏诺要转身离去时,一位身着灰色道袍的修士从外面走了进来。
“师叔,致敬怎么了?”杨镇雄一看到这位灰袍修士,往前走了几步。
此人,正是陈咏诺在丹元大会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徐仲江。
当时,陈咏诺只是远远看了对方一眼,如今他近距离一看,发现这位炼丹师极为眼熟,他以前应该见过的。
“只是一些皮外伤,修养十天半个月也就无碍了。”那位灰袍修士从陈咏诺的身边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
在擦身而过时,陈咏诺侧着身子让对方过去。他本来想要打一下招呼,但是看到对方丝毫没有这个意向,视他为无物时,他只能带着疑惑,继续往前走。
待他走出东王阁时,他猛然间想了起来。他上次见到这位炼丹师时,对方好像是一副疯疯癫癫、完全不修边幅的样子,难怪他没认出来了。
人家是炼丹高人,行事作风异于常人,也是常有之事。
陈咏诺一想到对方明明只是借助妖丹凝出了下品金丹,但是他却能炼制出五阶灵丹,位列炼丹大师,心里也就释怀了。
于是,他直接将此事抛出脑后,化为一道剑光,往金霞峰飞去。
在他走后不久,徐仲江瞪着天外的一道剑光,许久才收回目光。
片刻后,陈咏诺就回到了金霞峰。
他神识一展,便将山中的情形都尽收眼底。
殿内,除了老张等几位在打理事务之外,整个金霞峰仅留有陈妙婕和几位伤兵。那些伤兵都待在各自的房间里疗伤,而陈妙婕则是在山峰习练针法。
早前,陈咏诺赐给了她一套四阶百花针,让她爱不释手。她祭炼了之后,就去找寻到一套针法秘笈,只要得空了,必定在峰顶练习。
陈咏诺看她练习得颇为刻苦,一个闪身,便出现在她的身边。
就在他站定之后,五枚百花针呈梅花形状,往他面门扎了过来。
“来得好。”陈咏诺随口夸赞了一句。
经过这段时间以来的历练,他们这些人已经有了危机意识,不会再傻乎乎地觉得在金霞峰上就必定安全的想法了。
只要是身边突然出现了气息和灵力波动,就必定会做出反应。
“三叔,你回来了。”陈妙婕一看到来者竟然是陈咏诺,衣袖随意一甩,那五枚百花阵随着她心意往旁边歪过去,一下子就将旁边的一块大石头戳出了好几个拳头大的洞。
“嗯。广铭和广徵去哪里了?”陈咏诺双手搭在身后,问道。
“二哥他们几个和白远图出去办事了,说是要帮他找几种矿石炼丹。十七哥应该在坊市里帮清风前辈打下手。我听十七哥说,清风前辈那边的传送阵已经接近尾声了,说不定这几天就可以搞定了。”陈妙婕如实回答,道。
“三叔,你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陈妙婕似乎想到了一些事情,眨巴着眼睛看向陈咏诺。
“暂时不出去了。怎么了,你也要出去?”这一次,陈咏诺准备闭关一下,尽快突破至金丹七转。而且,小盖山的事情已经告了一段落,也没有跂踵的消息,他倒能休息一段时间了。
“太好了。”听到三叔不出去了,陈妙婕高兴得直拍手。
随后,她兴奋地说道:“过两天,虞前辈要和钟前辈出一趟门,他们答应了让我和青云跟着。估计这一次,我们得出门一个月左右。若是三叔在金霞峰这边守着,那我就可以安心跟着他们了。”
这段日子以来,妙婕等三位虚形期修士至少有一位需要留守在金霞殿。广铭和广徵二人,时不时就有任务什么的,又加上妙婕的实力最低,基本上她必须得一直待在山上。她虽然是女流之辈,却也向往着仗剑行走江湖。若非如此,她又何必跟着陈咏诺过来碧水这边。
但是,她几乎都没有机会可以去实现自己的包袱。在这里,她早就待烦了。原本,她已经跟广徵说好了,这一次无论如何要他值守,换她出门。难得她可以跟着两位炼丹大师一起出门增长见识,这种机会极为难得,她可不想放弃。
如今,只要三叔在这边坐镇,她就更有理由出门了。
陈咏诺根本没往妙婕的小心思去想,而是听到她说的虞千娇和钟晟要一起出门这件事,觉得这二人估计又在研制捣腾什么点丹术。
自从丹元大会后,虞千娇和钟晟两人几乎不约而同地待在了碧水。趁此机会,陈咏诺就亲自带着李青云和白远图登门拜访,希望这二位炼丹大师,可以帮忙指点一下这些后辈。
他们二人倒也爽快,答应在不涉及自身隐秘时,稍微帮忙教授一段时间。一来二去,他们本来擅长的炼丹方向就极为不同,没过几天就开始慢慢有了争辩,到最后还差一点动了手。
可以说,他们二人本来势同水火,互相不对付。后来,他们好像谈及了什么点丹术,本来一触即崩的关系,竟然有了好转,实在是让陈咏诺觉得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