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凡摇摇头把话题拉回来道：“水军到底怎么玩？”
    说到自己的领域，韩小果双眼放光，拿起手机，兴冲冲展示道：“所谓水军，通常是24小时之内，在社交平台上发布明星相关信息超过20次的用户。”
    “当然也不能认定所有人都是拿钱做事的职业发帖者，其中应该也有为爱豆拼数据的粉丝自来水。不过不管哪一种，显然这些明星数据都已经被污染，无法反映艺人的真实人气。”
    “占比不足5%的用户，贡献出95%的社交平台声量。最夸张的数据是单天只用不到400个可疑id，就刷出超过17万讨论量。”
    “万能的某掏将数据造假变得成本低廉、操作简单，只要在家与客服交流几句，定好数据和价钱，还可以先试刷几万数据，验验效果，满意您再来。”
    小丫头打开qq，指着几个群展示道：“这家叫数传媒的，号称养着五千多真人水军，覆盖博客、飞讯、豆瓣、知乎等全网资源，服务众多电影、电视剧和当红艺人。”
    “老板原本只是一个小头头，后来见行情不错，直接单干，现在每月最少赚大几十万，风光的很。”
    “听说前两个月遇见一个倒霉事，有部还挺火的剧竟然敢赖水军的账？”
    “气的老板直接就在朋友圈中晒出剧组不付钱的截图，好家伙，官博瞬间变成大型讨债现场，并配文说：水军也是有尊严的！”
    这都可以？步凡真是大开眼界。
    接过手机研究半天，听韩小果说水军内部有严格组织结构，大钱都被上层拿走。
    底层收入也就徘徊在一千元左右，还得熬夜工作。
    经常被封号，很多时候刷上的评论还没截图给领导检查就被删掉，倒霉再遇上无良老板，干完活把群一解散就跑了，也很心累。
    “同样兴于互联网，粉丝经济天然和数据紧密相连。不仅制作方、商家要基于大数据做出决策，粉丝们也早已从善如流，不遗余力的为自家爱豆制造数据存在感。”
    韩小果分析道：“因为现在是分众文化时代，一方面越来越少有全民明星；另一方面粉丝人气型偶像转化为大众卖点的速度又在不断加快。精准的目标用户、粉丝效应显得尤为重要，而这都依赖对各路数据的分析。”
    步凡放下手机，忍不住叹口气，所谓大数据时代，原本人气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居然可以具化为博客的转赞评、度娘的搜索指数、各大视频网站的作品点击量？
    刘婉宁拿出纸笔，开始给步凡算账道：“给你算算现在一个新人如果想出道，大概需要多少钱运营？”
    “五百万博客粉丝，现在行情差不多一百万一万块钱，也就是五万....”
    “话题榜进前二十，两万，前十搞定五万，前三有点贵，二十万勉勉强强...”
    “然后是贴吧，人工贴每个两块，这样也要刷一百万条吧，二百万搞定...”
    “网站十万点击算一万块钱，最少不刷二十亿？”
    “时光豆瓣评论便宜，一条一块钱，几千条差不多就行...”
    “博客转发0.4万乘以五毛再乘以五十条，加上评论量0.6万乘以0.6元乘以50条...”
    小手在计算机噼里啪啦一阵乱按，最后写下一个数字给步凡，得意道：“三百六十万！”
    步凡都惊了！
    你丫的现在都这么玩？
    韩小果忍不住解释道：“这种烧钱只是暂时的，热度几天就过，根本玩不长。”
    步凡终于明白，为什么现在优秀的作品不一定有点击率，演技好的艺人不一定有傲人数据，因为观众有限的注意力都被这些玩意吸走了？
    “当然人家也不傻，有些业内公司肯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不是真人气无所谓，只要能吸引广告商砸钱就行，数据就是最好的诱饵。”
    “还有人玩的更大，既不在意观众，也不在意广告商。只要数据造假成功，一鼓作气进行包装，开个发布会放几张高大上的ppt，各种吹嘘那些不明觉厉的产业战略，把饼画大，不愁没人来吃。”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听完韩小果的感叹，步凡很无语，大势已经变成这样，说什么都没用，只能去适应环境，仅此而已。
    突然想起什么，满脸严肃问道：“我的数据是真是假？”
    韩小果跟苗苗对视一眼，突然低下头，好像一言难尽的样子。看着步凡难得郁闷的表情，突然捧腹大笑道：“当然是真的了！”
    “对啊，你以为刷数据不要钱？”
    “公司才不会做冤大头，掏钱给你刷数据，想上热搜可以，您自己掏钱就行。”
    “哈哈哈，你想太多了！”
    步凡目瞪口呆，两个小丫头现在胆肥了？
    开玩笑归开玩笑，最后也长出口气，说到底必须有好作品，否则什么都是镜花水月，根本活不了多久。
    就算是流量小鲜肉们，也是需要不断努力工作，才能维持热度不退。质量好不好无所谓，先量大管饱再说。
    既然说到这里，韩小果借着机会拿出一份资料，跟步凡商量道：“在这个圈子混，这种事肯定少不了，比如品牌形象维护。”
    “现在咱们也是有大牌代言的人，很多事跟品牌代言和人设相关，需要做一系列的推广计划和核心稿件的撰写。无论是正面还是负面的料，公司都是有人专门策划设计。”
    “各种东西其实都是套路，不光是新戏上映前的宣传，如何维持你良好的公众形象也是必须运作的关键。”
    步凡接过资料，仔细研究，自己虽然不喜欢炒作，但好歹现在也迈进一线明星的门槛，曝光率必须有，否则没有作品的空档人气如何维持？
    特别是品牌方，真金白银砸在你身上，真要半年一年没有新戏上映，难道陪着你一起坐冷板凳？
    突然明白什么叫做：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韩小果见步凡认真的态度，暗自高兴，其实很多工作都是背后在运作，按照戚琪的最高指示：这种杂七杂八的事，不要让步凡分心。
    术业有专攻，谁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既然步凡喜欢演戏，本身性格低调内敛，那就最大限度保护这种生活状态，让演员全身心投入本职工作，一部好作品比什么牛逼水军都强。
    步凡放下资料，沉思片刻，看着韩小果道：“你说的对，既然市场已经变成这样，谁也不能反着来。”
    “以后只要是正面积极的形象维护咱们都可以尝试，至于其他的...”
    “你放心，公司谁不知道你可是戚总最宝贝的心头肉！”
    韩小果笑道：“她可是一门心思要把你打造成公司顶梁柱的演员，那种脏东西泼不到咱们身上。”
    步凡露出一丝微笑，人都有自己的价值，对于戚琪来说，现在公司手里一大把漂漂亮亮的小鲜肉，这种东西只会越来越多，都快烂大街了。
    而真正有演技的人反而凤毛麟角，这才是自己存在的最大价值，越是浮躁的社会，烂片垃圾越多，观众对于好作品的渴望也会越大。
    《我不是药神》《红海行动》充分证明，只要剧本用心，演技过硬，悲剧照样引爆票房，别管您是什么类型，观众只要求一点：
    好看就行！
    “变化的不只是市场，很多玩法都跟以前不一样喽！”苏瑶感叹道：“以前大家对明星的印象可能还是这个明星是某某公司，他的经纪人是某某人之类的，可现在...”
    “我记得去年某少数民族小鲜花粉丝刚突破六千万，第二天马上宣布成立自己的工作室，要知道人家的老板比她还红！”
    “还有火的不要不要的三小只组合，去年也宣布单飞，分别自立门户，现在也都混的风生水起，厉害的很。”
    “还有霆锋，看似这几年没有拍戏，好像专心做厨师？其实朝霆很多人没听过，别小看这个后期做特技公司，传闻每年盈利好几亿！”
    “所以现在但凡有名有姓的明星，好像这年头不开个工作室，见面都不好意思跟别人打招呼？”
    这种事步凡也听蓝心凌说过，甚至再过几年时机成熟，自己说不定也要成立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