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义号，船长室。
    苍须手持着一份清单，正在徐徐汇报：“此战，我方阵亡十二人，伤残六十五人。”
    “船帆损失十七面，需要修理的桅杆、船体，预估需要四天。”
    “青铜级的火炮损毁了三门，青铜级的炮弹损耗一百多枚，白银级炮弹十二枚。”
    ……
    少年坐在书桌后面，全程都在静静地聆听。
    和前几次战斗比较，炮弹的损耗明显提升了一大截。
    主要原因就是，海巨人体格庞大，移动又较为缓慢，是非常明显的靶子。
    此战中，这些火炮也的确立下了不小的功劳。炮弹损失了许多，但也发挥了应有的价值。
    苍须说完损失，又讲了此次完全统计下来的战利品。
    正义海贼团此战的收获不菲。
    白银级别的海巨人尸首，是其中最大项的收益。
    少年并没有利用血核将其吸收。虽然海巨人血脉，倒是很符合少年选择的标准。
    一来，这具尸体是当场被打捞上来的，少年不好独自下手。
    二来，大家都看在眼里，就算少年之后命令，将其暗中吸收，也会惹来怀疑。
    三来，就算是少年将其吸收，顶多也只是一份残缺的白银血脉，并不足以让少年有巨大的提升。
    收益远小于付出，少年就不愿意冒这个风险了。
    除了海巨人的尸体，那些堆积成小山的鱼人尸体以及鱼人俘虏，也为苍须提供了大量的实验体，以及魂晶制造的原材料。
    还有一些不在明面上的收获。
    比如海盗们因为这场战斗获得的战斗经验。按照鬃戈的话来讲，实战的训练效果非常巨大，整个海贼团正在变得越发精锐。
    而且，为了应对接下来的海神神殿的探索，此战中还特意动用了一些水下呼吸药剂，让一些超凡级别的海盗进入水下和鱼人对战。
    “收获要远大于损失，但是海贼团并不宜继续深入海眼了。”少年对苍须道。
    苍须点头? 认可了少年的话，他也是这样认为的。
    事实上，不只是他? 鬃戈、一身灰也是如此。
    按照目前的情报? 接下来海眼中有更强大的土著势力。船队继续深入下去? 需要应付更加强大的敌人。
    刚刚的作战，面对一头白银级别的海巨人，就需要鬃戈、一身灰联手。
    再面对更强大的土著势力? 正义海贼团冒的风险会更大。尤其是这些土著势力的首领越来越有智慧? 这点最是让正义海贼团的高层们忌惮。
    因为有智慧，就代表能够使用计谋，甚至是相互联合。
    “我们的补给目前能支撑多少天？”少年又问。
    苍须立即回答：“保守估计? 至少可以支撑一百二十七天。”
    这是一个相当准确的数字? 自从迷怪岛经历之后? 苍须就对补给品非常看重? 几乎每隔一两天? 就会重新计算一下。
    “事实上。”苍须笑道? “我们还可能支撑过多的时间。一方面，我们会减员。另一方面，我们可以就地捕捞。”
    “海眼这一块资源丰富，有很多海鱼。蓝藻在最近这段时间大出风头，他一网下去能捞到足够半条船上海盗们的一日三餐。”
    “船体的改造怎么样了？”少年再问。
    面对这个问题? 苍须终于一改之前的平静? 面露难色。
    为了应对海神殿的一行? 正义海贼团高层商议后决定? 将所有的船体都进行改造，让这些船更能抵抗水压，并且能短时间内潜水和上浮。
    苍须沉声道：“不算补给船? 其中五艘船已经在新月港得到改造，增添了一系列的进水、排水装置。之后航行当中，我一直在将收购的装置安装在其他海船上。目前剩下的船中还有两艘没有完成改造。”
    “但做完这一步，我们还需要为其他五艘船刷上一层水晶面胶。”
    “这种面胶能覆盖在船体表面，帮助海船抵抗水压。曾经非常流行，但最近这些年，被帝国的金属涂层炼金技术击败，这才没有多少人用。”
    金属涂层这项炼金技术目前只有帝国掌握。
    苍须不可能掌握这种技术。
    “我只是一位亡灵法师，黑铁级别的。”苍须对面前的船长苦叹，“最近这段时间，我研究记忆水晶，越来越感觉我们需要补充一位信得过的炼金术士。”
    整个正义海贼团中，最忙碌的不是龙人少年，也不是鬃戈，而是苍须。
    这位老人家一方面需要管理和汇报整个海贼团的事务，另一方面要背地里研究记忆水晶，还有一方面是制造魂晶。除此之外，他得保持每天的法师修行，比如冥想和练习法术。对于《演化论》的写作，他只能每天尽可能地挤出一点时间来。
    “幸亏我的身体得到了亡灵法术的改造，每天只需要睡眠一两个小时。”
    “不是我夸张，加入海贼团是我一生中最忙碌的时间。有时候，我甚至好几天都没有办法休息。”
    少年连忙出声安抚面前的老学者。
    苍须摇头：“大人，我并非是在向你抱怨，也不是向你邀功。记忆水晶方面，我很难有新的进展。”
    “老实讲，能够还原出魂晶使用法阵，已经是让我倍感成就的事情了。”
    “在炼金这个领域，我本就可怜的法师天赋能够带给我的帮助微乎其微。”
    目前，正义海贼团手中有一台制造记忆水晶的炼金装置。
    就是紫蒂曾经给针金用的。
    但不管苍须如何尝试，都无法利用这台装置强制提取目标的记忆。
    苍须对不少鱼人下手。
    一百个鱼人当中，只有个位数成功。
    但制成的记忆水晶中蕴含的记忆非常破碎，前后丝毫不搭，根本没有参考价值。
    而被强制成功的这些鱼人下场也非常凄凉。不是疯了，就是脑爆而亡。
    一句话总结，这台记忆水晶制造装置只能让有主观意愿的使用者，成功且安全地制造出有价值的记忆水晶。
    “很抱歉，大人。”苍须带着歉意，“我们没办法通过这个途径，来拷问出鱼人语，鱼人使用的斗气诀、斗技，以及海眼中鱼人势力的情报了。”
    “不需要，鱼人语我已经会说了。”少年将这句话按在肚子里，表面上他也跟着叹息一声，“情报空缺的太多了。”
    “我认为，比起炼金术士，我们更需要一位强有力的盗贼，能够带来充沛的情报。”
    “刚刚一战，鱼人当中居然出现了叛徒！”
    “没有那位棕鳞鱼人的偷袭，我们还不能胜得这样轻松。可惜，我们没有留下那位棕鳞鱼人。”
    “但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天柱海眼中势力纷杂，相互之间有不少矛盾。我们作为外来者，如果有充分可靠的情报，完全可以在这些势力之间左右逢源。”
    “可惜了。”少年叹息。
    “是啊。一切都发生的太快。”苍须感叹。
    少年继续道：“这样一来，我就只有乘着深海怪鱼号，一个人潜入海底一探究竟了。”
    “船长大人，这是否有点冒险。至少得找一两位白银超凡在你身边……”苍须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少年打断。
    “没有必要浪费宝贵的军力。就算是他们来帮我，在海底，他们的帮助也比较有限。”
    “深海怪鱼号会和塔灵是我最大的助力。”
    “这些天你尽快消耗掉鱼人俘虏，制造出魂晶。我需要用船，距离天柱升起的时间并不长了。”
    苍须点头：“明白了，大人。”
    少年没有公开棕鳞鱼人就是自己的秘密。
    如果用兽化人这层借口，其实也可以说服其他人。
    但没有这个必要。
    说了可谓多此一举。
    数天后，少年将船队交给苍须、鬃戈代管，对外宣称他自己要闭关修炼，实则乘坐深海怪鱼号，深入海眼。
    在一处海沟中，他将深海怪异号藏好，自己变作鱼人，独自游出。
    按照计划，他“巧遇”了一支深海怪鱼号侦查到的鱼人商队。
    少年堵住了商队前路。
    商队头领也是一位棕鳞鱼人，年纪一看就很大，眼珠子不太灵光的样子。
    老棕鳞鱼人看到少年，顿时心头一震：“gralwm，wallral，mwalrl？（这位鱼人族的小兄弟，你叫什么？厉害，这些铁皮蝠鱼是你杀的？）”
    鱼人少年的身边，躺着两头黑铁级蝠鱼的尸体。
    这是少年为自己设计的登场方案。
    “wmgrlll，mmmwagrl。（当然是我杀的，我的名字叫做奔波。）”少年平静地说道，同时还转动手腕，将手中黑铁级别的弯刀耍出了几个刀花。
    老鱼人瞳孔微缩，张口大口，露出稀烂得牙，哈哈一笑：“mlwwl，wwmmgrrr。wglmaima？（奔波兄弟年纪轻轻就这样厉害，真是叫人高兴。你的猎物卖吗？）”
    鱼人少年思考了一下，便答应了老鱼人，决定贩卖掉这两具铁皮蝠鱼尸体。
    他顺势就问老鱼人，你们去往哪里。
    老鱼人说出了一个鱼人镇子的名称，鱼人少年便歪头想了想，很自然地表示，自己苦修有点累了，索性跟着老鱼人一行，一起去这个鱼人村镇。
    老鱼人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了少年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