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出现在白川晴面前的，正是森口圣也。
    在这个距离一看，的确算是一个相当英俊的美男子——当然，比起白川晴自己而言，还是差了几个档次了。
    也无怪乎有女人会对他因爱生恨，做出那种事情来。
    此时的森口圣也，身穿一身侍者的服装——这是牛郎店里的标准服饰，在刚才那位凉太的身上，也是同样的服饰。
    嘴角甚至还带着一抹温和的笑容。
    就像是在招待着客人那样，注视着白川晴。
    假如是一般人，在看到这种场景的时候，想必会在一瞬间被吓得精神恍惚。
    以至于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毕竟，一个本应该死去的人，此时正面带温柔的笑容注视着自己，稍加思索就会让人背后一寒。
    但是对白川晴来说，这种场面，实在是他经历所有事情中最不恐怖的那种了，更别说就算是那种恐怖的场景......
    他也从来都没怕过啊！
    白川晴仅仅是默默地看向了这正在盯着自己的不知道是怨灵还是别的什么的存在，淡淡地说道。
    “你好啊，森口君。”
    而白川晴这样的话语，同样被一旁的相马雪听见。
    只是现在的这位老人家，表现明显并不正常，她似乎同样看到了森口圣也的存在，但是却并没有因为他的出现，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诧异和惊恐。
    反而像是一件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事情，甚至还开口说道。
    “啊，是圣也啊！白夜君，这位就是森口圣也了。”
    相马雪衰老的脸庞上，露出些许惊喜的神色，还带着骄傲和自豪的语气，向白川晴介绍道。
    这是何等诡异的一幕！
    一个和死者亲近的人，若无其事地介绍着一个本应该死去的人——一切都是如此的平静、自然，但这平静的背后，却依旧是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冷！
    明明在这之前，她可是为了解决这件事才找上自己的。
    【在他出现的时候，无法意识到‘异常’么？】
    白川晴微微皱眉。
    【但是.....为什么没有怨气？】
    这是白川晴在先前走进这家店就产生的疑惑，假如真的是被刺杀之后产生的怨灵，毫无疑问，肯定会有怨气的存在。
    但是在这家店里，白川晴却根本没有察觉那样的怨气。
    以至于在一开始白川晴还以为根本不存在怨灵，不过是相马雪他们产生的幻觉罢了。
    现在看来......
    对方绝非是怨灵，而应该是另一类的存在！
    “很高兴见到你。”
    “客人是叫白夜君么.....还真不是一个吉利的名字呢。”
    森口圣也的微笑始终挂在嘴角，态度温和阳光，像是他平时招待客人时的语气。
    只是这话语中的内容，却是隐约带着几分敌意。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白夜君您这样的存在呢！一般的客人，也不会对我说出这种话呢！”
    “是这样吗？”
    白川晴默默地盯着对方，也能发现，森口圣也的身躯，在轻微地颤抖着。
    “看起来，你很怕我呢.....”
    “是啊，因为白夜君你的确很可怕啊！和先前那些来除灵的人可全部不一样呢！”
    森口圣也坦然承认，笑着用平淡的语气说道。
    “或者说，您根本就不是什么人吧！”
    “刚才给您端茶的时候，都担心茶杯会被我打翻呢！那可不符合一个牛郎的职业素养呢！”
    “当然，和您说这些话，就已经很失礼了啊！”
    “所以.....你停留在这家店的原因是什么呢？”
    白川晴问道。
    既然森口圣也还能进行基本的交流，这件事也就简单了许多——哦，就算不能交流，对白川晴来说，也算不上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当然是为了.....雪婆婆了！”
    “她抚养着我和好几个同伴一起长大，我对这家店和她有着深厚的感情，感激她的养育之恩，就算是死了也要留在这家店、留在她的身边，还能帮雪婆婆招揽生意，这不是......一件很美好的事么？”
    “——假如真是那样，那该有多好啊.....”
    森口圣也幽幽地叹息道。
    “很可惜，那只是我的幻想而已。”
    说到这话时，森口圣也身上的气息，终于发出了些许变化。
    向着某种阴冷且歹毒的方向转变着，那是化作怨灵的前兆，而那股无比清晰的恨意，赫然是对着那位慈眉善目的相马雪。
    而相马雪此时依旧对此一无所知的样子，只是在静静地喝着杯中的茶水。
    “白夜君，我可以告诉.....”
    森口圣也正想要开口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的神色却是突然怔了怔，仿佛化作了一个提线木偶一般。
    用僵硬的声音说道。
    “算了，想来白夜君你也帮不了我，有些事情，只能由我自己来处理。”
    “嗯？”
    白川晴能明显地感受到森口圣也前后态度的变化，在这之前，他似乎是想要告诉自己一些什么，但是在下一刻，就立刻打消了那样的想法。
    甚至给白川晴一种.....
    他被别人操控了的感觉？
    【这.....又是怎么回事？】
    白川晴稍有疑惑。
    “那么，白夜君，我们.....下次再见吧！”
    说完这话，森口圣也的身躯就开始逐渐淡化，即将在白川晴面前消失！
    “不行。”
    白川晴冷淡地吐出了这两个字，一条虚幻的触手，已经来到了森口圣也的脸庞旁边，只要白川晴心念一动，就能刺穿森口圣也的身躯。
    “把你刚才想说的话说完，你才能离开。”
    白川晴一向是追求事情高效解决的人，即便这件事还存在不少疑点，但是既然森口圣也就在他的面前，他又怎么会轻易地放他就这样轻易的离开。
    就算森口圣也不愿意回答，那么直接把他消灭，这起“幽灵牛郎”事件，恐怕就算是结束了。
    “果然不愧是您呢，白夜君。”
    森口圣也眼睛眯起，微微笑着。
    “不过很遗憾的是，就算白夜君您把现在的我消灭了，也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哦~”
    “如果不相信的话，您大可以尝试一下。”
    明明是在自身的存在受到威胁的情况下，依旧能够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种话，不管是对人类还是对于一只怨灵来说，都是一件相当了不起的事情。
    而白川晴也同样明白了他的态度，是以.....
    “嗤！”
    触须轻而易举地刺穿了森口圣也的身躯，本就开始虚幻的身影，仿佛充气玩具漏气了一般，迅速地干瘪缩水。
    “啊，真是遗憾呢，连一点疼痛感都没有。”
    森口圣也一边漏着气，一边遗憾地说道。
    “还是那句话，我们.....还会再见的！因为那是......命中注定的！”
    直到身躯完全消失在白川晴面前，他的声音也带着强烈的虚幻感。
    但白川晴的眉毛，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消失而变得舒缓，反而是皱得更深了。
    因为.....
    在触须刺穿森口圣也的时候.....
    并没有实感。
    就和刺穿一堆空洞虚无的泡沫似的。
    这可和白川晴从前应对怨灵时的感受不同，即便灵对一般人来说，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事物，但是对白川晴而言，在触须触碰到的时候，是会产生明显的触感，以及.....
    味觉的！
    这一次，却没有这样的感觉。
    毫无疑问，这是绝对不正常的情况。
    并且很自然地让白川晴想起了先前的那件事情。
    在处理八尺大人的怪谈的时候，当时的他，也遇到了和这类似的情况。
    那时候所见到的八尺女，并非是完整的她，而仅仅是一个分身，或者说一个投影。
    所以才能被白川晴如此轻松地消灭。
    但是眼下这情况，又和八尺女的情况并不相同。
    显而易见，森口圣也虽然在网络上也具备着一定的名气，但这流传的时间也太过短暂了，更没有达到那种人尽皆知的地步。
    更算不上是一个所谓的怪谈。
    所以森口圣也的状态，肯定和八尺女并不相同。
    那么，又是什么造成了这种不同之处呢？
    白川晴陷入了思考。
    而到了这时候，一旁的相马雪，也是骤然回过神来。
    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茶水，衰老的面容上，瞳孔微微放大，缓缓地带上了惊恐的神色。
    语气都有些磕磕绊绊地说道。
    “是.....圣也吧？一定是他.....是他又出现了吧？”
    端着茶杯的手一个哆嗦，“咔嚓”一声便打翻在桌面上。
    温热的茶水倒了出来，流到了她的身上她也像没察觉那样。
    在略显呆滞地回忆着刚才的画面。
    “小雪！”
    天然的凉太这才来到了他们身边，把自己的茶杯放在了桌面上，赶忙帮着相马雪把打翻的茶杯扶起，拿来毛巾擦拭了起来。
    “没事吧？”
    “凉太，我没事。”
    相马雪露出了一个勉强的微笑，安慰着说道。
    白川晴再度微微皱起眉，不是因为两人之间的互动，而是因为在凉太擦拭着桌子时，领口露出来的地方.....
    似乎带着一道鞭子留下的痕迹？
    白川晴再度看向一旁的相马雪。
    老妇人慈眉善目，脸上依旧残余着几分畏惧，但是在面对凉太时，倒是将那样的情绪掩盖了许多。
    【为什么，森口圣也会对相马雪有这么大的敌意呢？】
    白川晴回想着森口圣也刚才所表现出的怨恨。
    只字不提那个将他刺死的女人，反倒是对相马雪流露出了强烈的怨毒，这背后肯定是有原因的。
    还有那段“假如真是那样，该有多好.....”的话，老实说，还是让白川晴相当在意的。
    这是否意味着.....
    相马雪，曾经对他们这些牛郎，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呢？
    白川晴带着这样的想法，审视着眼前的相马雪以及凉太。
    “这件事情我会解决的，但是需要我再调查一段时间。”
    白川晴对相马雪说道。
    “那就.....拜托白夜君你了！”
    相马雪站起身，对白川晴深深鞠了一躬。
    “希望你能尽快解决这件事！这里是定金，请务必收下。”
    她把一个装着钱的信封递给了白川晴。
    即便在一开始，相马雪其实对白川晴的水平抱有一定的怀疑，只是被他的长相所惊艳，但是在现在，看到在见到了森口圣也依旧能保持冷静的白川晴后，她也算是对白川晴的水平有所相信。
    真正地把白川晴看做是了她眼下的救命稻草。
    “我会尽力的。”
    白川晴自然不会拒绝这应得的财物，转身向楼下走去。
    “一路顺风。”
    只是在他的余光中，又好像看见了相马雪的嘴角，在此时露出了一个稍显诡异的微笑？
    等到白川晴猛然回过头看向她的时候，却根本不存在着这样的异样笑容。
    “怎么了，白夜君？”
    相马雪诧异地问道，不明白他为何要用这种眼神盯着自己。
    “不，没什么。”
    白川晴用手揉了揉眉心，忽然觉得自己的状态好像有些奇怪。
    似乎有点太疑神疑鬼了？
    而在这之前，自己可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凉太将白川晴送到了楼下。
    “白夜君白夜君，话说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来我们这里打工么？”
    “小雪人很好的哦~待遇也很不错呢！”
    凉太虽然没听到白川晴和相马雪先前的交流，但是他显然还对白川晴的颜值觊觎不已，再度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不了不了。”
    白川晴摆摆手，坚定地拒绝道。
    现在的他真是对当牛郎没什么兴趣。
    “啊，真是遗憾啊.....”
    凉太失望地叹了口气。
    “本来小雪最近还在为那件事担心呢，好几个大哥都离开了呢，要是你能留下的话，小雪肯定会很高兴的！”
    白川晴看了看凉太那张天然的表情，心想着从他这里或许能获得意外的信息，便开口问道。
    “相马雪平时对你们.....很好吗?”
    “当然啦!”
    凉太昂起头，很是骄傲自豪的模样。
    “我都是被小雪养大的呢！小雪怎么可能会对我不好呢！”
    “哦对了，小雪对店里的其他人也是很好的哦，只是我比较特别嘛！”
    凉太稍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像是为自己说的这话感到些许害羞。
    “诶嘿嘿.....”
    “那她.....有对你们做什么奇怪的事情么？”
    白川晴的视线，再度瞥到了凉太衣领中的那道痕迹，在这个距离，他也能够确定——毫无疑问，那就是鞭挞后的痕迹！
    想到这里，他的眉毛深深皱起。
    “奇怪的事情.....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