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被科学家的骚操作震撼到,还是心里藏着事没注意看路,几人走出食堂时,外边已经渺无人烟,还静得诡异。
贺澄还琢磨着要开口约人的事情,“嗯,那个,连笑……”
“嗯?”连笑身上都是泥巴跟汗水,着急回去洗澡,闻言脚步未停,只稍稍偏头回应。
贺澄:“我……就是,你要没事的话,能不能……”
一起去走走。
没等他磕巴完,前头的连笑却忽然定住身形。
贺澄险些撞上去,初时还有些小羞涩,直到觉察她神情不对,这才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只见刚刚点亮的路灯下站着一个人。
来人裹挟着一件初秋的黑色长风衣,身形颀长,暖黄的光线落在他头顶,遮住些许眉眼,更显得一双眼眸深邃像万年古井,淡淡晕染开的暖色好似抵挡不住他周身清俊高冷的气场,随着黑色皮鞋碾压在碎石子上的声响,仿佛冰纹开裂。
“霍博士,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贺澄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本来就惧怕这位冷心冷面的人物,今天尤其觉得后脖子凉得厉害。
霍景云已经走到两人跟前,先撇了他一眼,神情寡淡而冷漠,“我不能来?”
“……没。”贺澄干巴巴憋出一个字,心里也不由埋怨。
听说霍景云上次心里不好撂自家大哥电话,有火气也冲自家大哥去,在这里阻碍他搞对象是怎么回事?
他心里着急。
霍景云却是纹丝不动,甚至还把目光落到一身灰头土脸的少女身上,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一番后,视线精准锁定在少女细白指尖松松抓着的几封信上,“那是什么?”
连笑也没想这么巧碰上,又见他冷着一张脸,索性也不闪不避,大方道:“别人给的情书。”
说着,还抬起手腕扬了扬。
下一秒,凉风刮过,信件已经被夺走。
修长有力的指节一张张掠过封面,霍景云眨眼间看完,顺手揣进兜里,无情道:“我会上报给你们教官进行处罚批评。”
啊?
贺澄被他一手骚操作秀得有点懵,心想霍大佬不是平时醉心研究,连女兵,大比武都懒得光临,怎么突然管起闲事了。
但现在人家不走,他也不好动作,双方僵持十几秒后,贺澄先认怂,又有些不甘心道:“连笑,你膝盖跟胳膊今天受伤了吧,我有伤药,正好送你回去吧。”
既然霍大佬不走,那他走呗。
只是话一出口,原本面无表情的霍大佬却面色微变,上前一步直接堵到少女跟前,低垂的眉眼看不清情绪,声音压得很低,“你受伤了?”
连笑神情有些尴尬,刚要说没事,突然就见身前的人一弯腰,身形一矮,自己整个人就被腾空抱了起来。
她去看对方的侧脸,知道自己玩大了,便也乖乖不敢再动,老老实实环住对方脖子窝在他的怀里。
贺澄整个人都懵了。
不是,刚见面就上手,还当着自己的面,要不要这么明目张胆啊?
“霍……”他忍不住想要开口据理力争。
“贺澄。”男人肩头却露出一张小脸,隐隐绰绰昏暗光线里那张温婉秀丽的脸似有些无奈,“没事,霍博士先送我回去,再见。”
她朝着贺澄挥挥手,不小心碰到伤处,疼得倒抽一口凉气,又被人紧紧箍了一下,彻底老实了。
于是等贺鸣赶到的时候,食堂门口已经只剩下贺澄一个人。
路灯下,他的身影孤孤单单,看得贺鸣莫名不忍。
“别看了,你刚没把信递出去吧?”贺鸣拍拍他的肩膀,斟酌着问道。
贺澄怔愣着回头,看见自家大哥,只觉得世上只有他心疼自己,当即就哽咽哭诉道:“还没呢。”
“啊,那就好。”贺鸣心有余悸。
贺澄:“!!!”
还是不是亲哥了?!
或许是他眼神太过悲愤,贺鸣也觉得怪可怜的,于是又抬手拍拍他脑袋,本想委婉一点措辞,奈何神经线太直,出口就是一句,“那是霍博士的未婚妻。”
贺澄慢半拍反应过来:“卧槽!”
所以说,贺鸣也是为了弟弟生命安全着想,毕竟搞对象也得有命搞才行啊。
那头五雷轰顶,少男心碎不谈。
这一头霍景云却没把人送回宿舍,而是带着她往自己住的实验楼过去。
博士配备有单独的房间,环境比宿舍上下铺要好上不少。
一进屋连笑看着他往床上走,不禁急道:“我,我身上脏,别弄到床上了。”
一说起床,她就有些不自在。
孤男寡女的,那个地点确实暧昧了些。
霍景云倒是不在意,但想起她有伤,便拐到浴室门口把人放下,冷声道:“你进去洗澡,我去找衣服。”
连笑觑着他脸色,自知理亏,便也就乖乖照做,在浴室洗了一个热水澡。
等拉开门缝将把手上的衣服拎进去时,才发现那是一件男士白衬衫,尺寸明显就是某人的。
连笑:“……”
她开始怀疑某人在借题发挥,并且有充足的证据。
但上了贼船没法下,最后她也只能湿着头发,打开门走了出去。
霍景云正在翻找药箱,闻声转过头来,神色依旧是清俊矜贵,但在触及少女装扮时眼底还是不可抑制地闪过一丝暗芒。
连笑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觉得有些危险。
但霍景云已经起身走过来,修长的胳膊一环一捞,再次把人横抱起来,低头凑在她耳畔道:“别动,去上药。”
呼吸拂过,连笑的耳根红成一片。
膝盖跟手肘的擦伤是今天圆木压到的,并不严重,但泥坑里水脏,又泡了几个小时,边缘已经开始泛白,看上去皮肉绽开,有些可怕。
霍景云半蹲在她面前,拿着消毒水棉签,脸色冷得掉冰渣,动作却很细致温柔。
连笑注意到他眼下的青黑,瞬间就有点心软跟愧疚,她想说什么,一抬头却对上对方的眼睛。
霍景云微微起身,口勿住了她。
身后床铺下陷了些,连笑向后撑着床单,摸到上边细腻的花纹跟冰凉的触感,跟身前形成鲜明对比。
“对不起。”她听到了霍景云的道歉。